阿淮害羞地往兰隐身后缩去,“这才是使者,其实我只是个送信的啦。”

几人闻言不由惊讶地看向兰隐,兰隐也没多言,直接了当问道:“人还在里面吗?”

见为首的将领点头,她说道:“让他们都出来吧,我们直接去州衙。”

接下来,常辛眼睁睁看着地道内走出一队又一队人马……

他忍不住偷偷问阿淮:“这是来了多少人啊?”阿淮想了想,“也没多少吧,进城的就几百人,其他的都在城外呢。”

城外还有?常辛一听不禁咂舌,看来这次越王在彦州的党羽是跑不掉了。

接下来的半日,这数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城中控制住,以曹阳辉为首的一众官员全部被捕。

由于此事牵涉到越王谋反案,他们要将这些人带回长安候审,至于彦州这边,暂时由来人接管,直到朝廷重新派遣官员上任。

人间的事初步解决后,就都是兰隐的事了。当天晚上,常辛久违地见到了黑白无常,玄耳不在,没人跟他们吵架,所以他们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大人,许久未见了。”谢必安恭敬地跟兰隐见过礼后,又笑眯眯朝常辛问好,常辛不敢托大,慌忙回礼。

“此次大人为地府解决了一桩大麻烦,来之前阎王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兄弟二人代为感谢呢。”

听他这样说,兰隐轻嗤道:“这倒是奇了,你确定他是感谢我,不是在背后骂我?”

谢必安赔笑着正想说话,范无咎已经急切解释道:“大人莫要误会了阎王大人,这次他是真的想感谢您!”

“阎王大人说了,他在地府的日子太过悠闲,心有不安,若不是您,他现在也不会过得如此充实。”

“趁着此次翻阅陈年旧卷,还能顺便将那些杂乱不堪的籍册理一理,此乃两全其美的大好事!我看阎王大人说这些话时,感激得都落泪了呢!”

谢必安:……

兰隐众人:……

眼见兰隐的脸色一点点黑下来,谢必安连忙偷偷掐了范无咎一把,却引得他怒目而视,“小安你掐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谢必安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快别说了!还嫌不够添乱呢?”

范无咎还想辩解,但见大家神色都不太对,便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兰隐深吸口气,微笑道:“很好,他的谢意我收到了,烦请你们帮忙带句话,往后日子还长,我会多给他准备些大礼的。”

谢必安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她;范无咎眨着眼睛,满脸茫然。

时守被带走时,背影十分悲凉。

常辛见了心情复杂难言,去往荒地的一路上,他都在沉默。

阿淮在跟兰隐说自己去搬救兵的事,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激动,这次出行让她见到了许多新的风景,也遇到了许多奇特的人和妖灵。

“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待着,跟他们打交道太麻烦啦。”说到最后,阿淮忧愁地叹了口气。

兰隐笑道:“回去后,一切都会好的。”

地道之中,石室之内,夏耕还等在原处。

那块盾牌已收敛了魔气,或许是因为回到主人身边,它看起来异常乖巧安静,与先前所见大不相同。

几人抵达时,夏耕正坐在石台边,用自己的脖子对着坑底的尸体。

兰隐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已约好车马,过几日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会按照约定将你送回巫山。”

夏耕抬起手,在空中写下一行字。

兰隐看过后脸色一黑,“你之前可没这么说。”他翻身站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还在发呆的常辛都给吓了一跳。

兰隐深吸口气,咬牙道:“可以,但是你得先跟我们一起回去。”

他麻利地爬起来,乖巧垂手,应该是答应了。

从石室离开后,阿淮才问起刚才的事,兰隐有些头痛,“他让我把他的长戈找回来。”

“啊?”阿淮错愕道:“那怎么办?”

兰隐叹气,“先把他带回去再慢慢找吧,那副石棺加上他,这一趟光路费就赔进去许多,不行,我得找太后贴补一些。”

“若太后不给呢?”阿淮弱弱问道。

兰隐冷哼道:“那她就永远无法知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她的好奇心,肯定撑不过一个月。”

阿淮顿时哑然。

这天晚上,常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脑海中一直反复回忆起时守的话,并想象着当年发生的一切。

或许他现在所处的安宅中那时就住着无辜的百姓,他们经历了不知多久的饥饿,生不如死之际,还被破门而入的守军带走,沦为刀俎下的鱼肉……

他越想越难受,心理上的折磨逐渐带起身体的不适,就在他捂着阵阵发疼的胃在**扭动时,窗户突然被敲响。

他侧耳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听错,这才勉强爬起来,等开窗一看,外面站着兰隐。

“出去走走。”丢下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离开,常辛慌忙穿衣穿鞋,等到出门时,外面阴暗处已经站了一只大雕。

“客人,好久不见。”见到他,大雕客气地开口招呼道。

“是你?”常辛有些惊讶,那日荒寺分别后,他都没想过还能再见。

大雕点点头,兰隐在旁边道:“走吧,我们去东城。”

常辛依然觉得不适,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去那里做什么?看望仙君大人吗?”

兰隐微微一笑,“是啊,得好好看望一下他。”她的语气有些阴森,莫名地,常辛打了个冷战。

路上,大雕一改之前载客时的沉默,对着两人大吐苦水,从赔银子说到蛮横无理的客人,从他如何低三下四说到客人如何不讲情面,两人一路听着,连话都插不进去。

说到最后,大雕一边飞一边哭,身形忽上忽下,晃得本就不适的常辛愈发难受。

“两位客人,你们说,我和兄长的命是不是很苦?是不是很苦?”

常辛一张嘴,就灌了满口冷风,他虚弱地吐出几个字:“雕……雕兄,别太难过了……”

大雕完全听不进去,它哇哇大哭,猛然提速,险些将常辛甩下去,幸好兰隐眼疾手快将他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