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猫听不懂兄台是何意,只知道这是琴师用来称呼她的,想来是人类的什么敬语,她也没在意,见他答应,便高高兴兴地甩着尾巴离开了。
从那天起,三花猫白天也会经常留在家里,她和慢慢并肩坐成一排,安静地听琴师弹琴。
慢慢觉得不解,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听琴,虽然琴师确实弹得很好听,但他觉得比起听琴,还是后面抓小雀的环节更让猫兴奋。
三花猫对此十分鄙视,觉得他不懂欣赏,他也不在意,依旧乐呵呵地期待着小雀出现,能让他饱餐一顿。
可惜随着天气愈寒,小雀们都飞走了,听琴师弹琴的渐渐只剩下他们两个。
慢慢对此十分失望,“为什么它们要迁走啊?这里的冬天倒也没有那么寒冷……”
三花猫嘲笑道:“不迁走等着被咱们抓了吃掉吗?我要是它们,我夏天就走,看你怎么吃?”
慢慢哼道:“说得像你不吃一样。”三花猫抓着草丛里的枯叶玩,一边应道:“我可以找到其他吃的啊,又不像你天天惦记着它们。”
慢慢脱口而出,“我有主人喂啊!也不用靠它们填饱肚子。”可话才刚出口,他就察觉不对。
果然,三花猫的动作停了下来,神情有些落寞。
她沉默片刻后,忽然起身就走,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墙后,只留下慢慢懊恼地站在原地。
从那天起,三花猫就很少跟他说话了,偶尔白天听琴时,她也远远蹲在墙上,不再跟慢慢并肩而坐。
每次慢慢想上去跟她道歉,她都转身就跑,根本不给慢慢解释的机会。
慢慢觉得很难过,渐渐地也不往琴师家里跑了,他觉得自己的出现给三花猫带来了很大的烦恼,他明明有家,还要去抢三花猫的家,这让他十分愧疚。
由于心情郁闷,很长一段时间慢慢都没什么食欲,女大夫给他喂饭时,他没吃两口就会想起自己那天的话。
一想到那句话会对流浪的三花猫造成怎样的伤害,他都恨不得挠自己两爪子。
渐渐的,慢慢消瘦下来,这让女大夫十分忧心。
她将慢慢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断定慢慢应该是心情不好。
她不知道原因,想了很久才记起慢慢这些日子都没再去找琴师玩了,她担心慢慢是在琴师家里受了什么欺负,就想要带慢慢上门去问问。
可慢慢一发现路线不对,就挣扎着跳走,如此一来,她更是笃定琴师欺负了慢慢,于是怒上心头,拎着药杵就打上门去,要为慢慢讨个公道。
琴师听完事情经过后一头雾水,一边拼命解释自己没有欺负慢慢,一边冥思苦想,可无论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慢慢最后一次来时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院中另一个“人”。
他告诉女大夫,自己院子里还住有别人,等她回来,自己一定将事情问清楚,“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且莫要着急,要不你先坐坐,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女大夫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应下,可她从中午等到晚上,都没能等来琴师口中所谓的住客。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怒气,琴师又解释道:“她今日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改日再问?”
女大夫十分生气,用药杵敲着桌子大声道:“我看他就是心虚不敢回来!慢慢肯定就是被他欺负了!”
琴师有心想帮忙解释,但女大夫已经气冲冲地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她在屋檐下看到一只三花猫,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当目光落到三花猫肚子上时,她的怒气消散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一边呼唤三花猫一边走上前去,但三花猫很警惕,看她两眼后转身就跑了,她没能追上,不由有些丧气。
琴师听到动静后,出门来询问,女大夫问他:“你养了一只猫吗?”
琴师摇摇头,“这院中确实经常能听到猫叫,但在下没有养猫,或许是附近的流浪猫吧。”
女大夫没有说话,她想起刚才的三花猫,它肚子凸起,显然是怀孕了。
流浪猫生产不易,眼下天气又寒冷,小猫生下来得不到照料,可能会死,一想到这里,她就十分忧心。
更何况,这院中还住着一个可能欺负过慢慢的人,说不定他不喜欢猫,若是这只三花猫被他发现……
女大夫越想越担忧,她有心让琴师帮忙留意,可在对上他的眼睛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站在原地思索许久,她才下定决心般道:“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拜访。”
从那天起,女大夫得了闲就会往琴师家里跑,可一连几天,她都没能遇到那个住客,三花猫倒是见过几次,但它实在警觉,也近不了身。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女大夫发现这只三花猫好像就住在琴师家里,有几次她故意走得晚些,都看见三花猫跳进同一间屋子。
她向琴师打听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谁料琴师答道:“那是客人住的地方。”
她觉得奇怪,从窗户往里张望过几次,但见屋内空空****,并无活人居住过的痕迹,一时间,她不由害怕起来。
莫非是琴师见了鬼?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顿时又急又怕,有心想提醒琴师,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她想太多了,那人偷偷搬走了也说不定。
之后几天,天气骤寒,医馆病人愈发多了起来,女大夫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再去琴师家里。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慢慢愈发消瘦起来,原本圆滚滚的肚子眼下瘪得跟漏气一样。
女大夫见了十分心疼,于是趁着一天病人少再次来到琴师家中,却听琴师高兴地告诉她:“我问过客人了,他说他没有欺负慢慢,慢慢是因为最近天冷,鸟雀少了,他抓不到鸟雀,这才不高兴的。”
女大夫望向那间屋子,从半开的窗户中可以看见屋内依然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活人居住的痕迹,一时间,她看着琴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