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不缺乏抢人的魄力。

但是,有魄力不足以弥补绝对的实力差距。

三位封圣当前,他想要动弹一根手指都是难事。

五阶和四阶的差别犹如云泥。

天上地下的差别。

白榆目光绕过了三位封圣,继续开口:“爱丽榭,那边不是你的归处,也没有你的家。”

压力继续沉重了几分,他面不改色,心中怀着浩瀚星河,无视了圣徒们越发沉重的凝视。

“只要你想留下来,就没有谁能逼你离开。”

天秤圣女淡淡道:“你是打算忤逆皇帝的旨意么?”

白榆冷漠道:“我又不是罗马人,忤逆了又如何?”

“但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罗马的,皇帝的旨意在罗马帝国上便是至高。”圣徒冷漠道:“要么离开,要么遵守,没有第三个选择。”

白榆懒得理会。

现代人的灵魂是自由的,只有党和人民能考验自己,外国的皇帝算个屁。

即便是三名封圣,他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大不了就在这里……

天秤圣女忽然落下权杖。

天秤造型的权杖上延展出一条条锁链,将白榆和她封锁在一起。

他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圣徒缓缓开口:“你带上第一皇女,先行一步。”

忧郁圣婴也懒得掺和进来,干脆的点头道:“皇女殿下,我们该走了。”

言罢,他手掌一挥,光芒裹挟着爱丽榭徐徐上浮。

爱丽榭看向消失的地方微微出神。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室友们。

她张了张口,万语千言变成了两句话。

“对不起。”

“再见。”

流光一闪,圣徒带着爱丽榭化作一抹光芒没入天上。

……

另一处,光芒笼罩之处。

白榆不知何时已经被锁链带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一座纯白色的花园,但一切都是石膏做成的。

背后响起脚步声。

“这是哪里?”白榆问。

手持天秤权杖的圣女回道:“踏入五阶后,便是求道者,这里便是道之显现,欢迎进入我的纯白庭院。”

白榆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应该表现的紧张一些……你此时面对的可是五阶之上的封圣者。”

“你把我带入这里,无非有两个意思,一是杀我;二是有话要说。”白榆淡淡道:“如果是前者,我自当殊死一搏。”

“若是后者呢?”

“那就证明我们未必会是敌人呢。”白榆冷静的说:“作为封圣,罗马皇室的命令对你实际并无约束力,你来这里,其实更多是为了保全让娜。”

“能看透这一点,你还算理性和聪明,难怪能看破那个复杂的杀人案。”天秤圣女颔首:“让娜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突然间和男人私奔了,我总归需要弄清楚她到底是看上了什么样的男人。”

“你误会了,我和让娜不是那种关系。”

“呵~”圣徒笑了一声:“倘若你和让娜情投意合,我也不会反对……恰恰相反,如果是让娜,那么你遇到的麻烦反而会少很多,偏偏你在意的是第一皇女。”

“爱丽榭是爱丽榭,不是什么第一皇女。”

“她逃离不了血脉的牵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身为皇女,她终归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天秤圣女语重心长:“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这道理,你理应懂得。”

“道理?”白榆嗤笑:“天底下最大的道理,莫过于三个字——我乐意!”

“年少轻狂。”圣徒道:“我将你留在这里,是想和你聊一聊,顺带拖延一些时间,现在爱丽榭已经回去了,而你也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说来说去还是想劝我放弃。”白榆反问:“你真的认为爱丽榭是心甘情愿回到皇室中去?她很乐意享受那些勾心斗角、荣华富贵,亦或者想要去争一争继承权?”

天秤圣女说:“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皇室的内幕无人知晓,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罗马皇室的嫡系血脉在外流浪,你妄图接触的是帝国传承数百年的辛秘,这与情爱和喜好无关,你明白吗?”

“第一皇女藏匿在民间这么多年,但她终归还是要回到皇室去的。”

“以她的资质,或许三十年内有机会封圣,届时只要意愿不改,你们仍然可以在一起。”

“可若是你执意要带她离开,绝无可能。”

白榆反问:“教会的圣徒也会插手这种事?”

“不需要教会,仅仅是罗马皇室就足以碾碎你了。”天秤圣女平淡道:“私奔这种事,你可以想,但绝不能做——这和让娜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她可以胡闹,但皇女不行。”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白榆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却觉得这位圣徒的脾气好的过头了。

“对于迷途的羔羊给予引导是我的职责。”天秤圣女双手十指交错的扣住:“我是求道者,这是我自己的道。”

她睁开双眼:“而且,我总能隐约的察觉到,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最终走上的道路尽头,必将迎来破灭。”

“这是预言么?”

“我可没有那位的预言能力,只是有这样的直觉。”天秤圣女抬起手:“我看不清时光往何处流动,但我很清楚,你的来历并不简单,如果在此处断绝,会很可惜。”

白榆也不否认:“或许吧。”

其实早在来到五百年前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在东方有一种叫做‘应劫’的说法。

意思是过去的因会带来未来的果,曾经做了什么孽,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劫难。

回返五百年前并不是巧合,而是某种必然带来的结果。

身为命运编者,总能够意识到一些命运的方向。

但正因如此。

这是一场劫难,那岂有对它低头的道理?

命运又不是固定的解答,它是能够改写的。

曾经亲手揉捏过时间线,编织过命运,所以对它缺乏基本的敬畏。

只是过去编织的都是其他人的命运,而他这一次要对准的是自己头顶高悬的死兆星。

“看来我的劝解没有效果,反而更加助长了你的气焰。”圣徒睁开眼睛:“既如此,我也不用再劝说什么。”

她落下权杖,将纯白的世界收回。

光芒交错,场景变化。

下一刻,就看到已经破破烂烂的安全屋中,天秤圣徒捡起了让娜,随手如同提起一只凶狠的小奶猫。

“那么,我该就此告辞了。”

她回望了一眼白榆。

“倒是忘记感谢你抓住了异教徒的马脚。”

“不论理由是什么,打击异教徒都是一件值得鼓励和嘉奖的好事。”

“若有时间,可以来神圣教会总部。”

“教会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圣女。”

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调侃,天秤圣徒也化作一道极光消失在天际,连带着还有让娜那一声‘这事还没完记得来找我啊啊啊啊啊——’的高呼。

两位圣徒先后离开,带走了两个人。

封圣走了之后,现场归于平静,没有了冲突,也像是夺走了生气。

原地只有303寝室的三人,一位血族半神,还有不知何时到来的血骑士谬赛尔。

谬赛尔是刚刚到来,一脸懵逼的问:“都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白榆低声道。

“佩姬?佩姬!”芙蕾德莉卡见到佩姬已经昏死了过去,急忙晃了晃她的肩膀。

血族半神看了一眼,说道:“血魂严重透支……这孩子需要送回静养一段时间,我把她送去修养,顺带和元老们进行汇报,释放弗朗基米尔家的相关者……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好客人们。”

“是,父亲。”

血族半神也化作暗影蝠群消失于夜空。

现场变得更加安静和冷清。

芙蕾德莉卡看向还在睡着的安洁莉卡,好气又好笑的捏了她大腿一把,骂道:“你还睡得着,你这个粗神经的……”

她忽然间停下手,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眼睛模糊了。

她擦了擦脸,满手都是水渍。

“真奇怪。”

她捂着面颊,但眼泪越来越多。

忽然间,她把那些本该遗忘的事都想了起来。

被法术覆盖的那些记忆,随着爱丽榭的出现,逐渐恢复。

想的越来越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趴在沙发边缘,跌坐着,捂着面容,泣不成声。

芙蕾德莉卡哭,是因为她失去了归处。

家已经不存在了。

寝室也已经不存在了。

都不再完整。

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也已经结束。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她才二十多岁,忽然间发现罗马之大,却再无自己的容身之所,曾经的安心之处支离破碎。

她像只找不到自己归巢的飞鸟,在空旷的天空上徘徊,只能不断的发出苦涩的哀鸣。

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芙蕾德莉卡扭过头,抱住青年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让芙蕾发泄着压抑的情绪,白榆看向一片黑暗的夜色。

他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虽然事态急转直下,但也意味着进入了新的阶段。

【事件‘魔女的踪迹’已完成】

【找到蛇发魔女,并完成该特殊剧情】

【已寻找到的303寝室成员:5/5】

【奖励池累积满溢】

【是否提取全部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