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当晚并不曾有狎妓之事,席间也就叫了两个唱曲的歌姬、一队跳舞的舞娘助兴,所以赵峥日渐肥硕的荷包只损失了二百八十六两。
这里面三桌饭菜的价格只占到了不到八分之一,大头是酒水和姑娘,再然后就是包间的使用费用。
虽则比预料中的要便宜了许多,但在席间想东想西想的多了,赵峥回到家中里,却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看看天色晚了,他熄了去见母亲的心思,径自寻到赵馨院里,拉着暂时寄居在此的张玉茹长吁短叹。
“这是怎么了?”
见此情景,张玉茹诧异的问:“明明是出去庆祝,怎么回来还唉声叹气的?难不成是席间有人扫兴?”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即便是突破到了通玄境,面对很多事情也依旧是无能为力。”
“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引气期的还活不活了?”
张玉茹翻了个白眼,甩开他攀上来的庐山之爪,兴冲冲的起身道:“走,咱们去校武场试试身手,除了我叔叔之外,我还从来没和通玄境的高手切磋比试过吗?”
“这时候去切磋比武?”
赵峥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的不想起身。
“那你想做什么?”
面对张玉茹居高临下的质问,赵峥平视着被自己亲手带大了一圈的傲人上围,无比认真的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呸~”
张玉茹虽然不知道这个梗来自何处,却也猜出他指的多半是双修。
当即伸手在赵峥腋下掐了一把,嗔道:“什么修行,你当自己是红莲宗的花和尚不成?!”
“红莲宗的花和尚?”
赵峥感觉自己闭关这几天,好像是错过了什么连台大戏:“红莲宗怎么变成花和尚了?难道就因为他们修的是‘红莲’佛法?”
“当然不是!”
张玉茹见他确实没有跟自己对练的意思,又坐回原位主动挽起他的手,鄙夷道:“其实是直隶按察司最近破获了好几桩教案,都是年岁大的老人,因痴迷那‘红莲佛法’又苦于进境缓慢,便想求助于捷径。
或用强或哄骗儿媳、侄媳,乃至是亲生女儿与其双修,还弄了个名目叫什么‘鱼戏莲叶’——这事一传出来,红莲宗的名声就彻底坏透了,比那些拜邪神的还不招人待见。”
听了张玉茹这番话,赵峥不由陷入沉吟当中。
他以前曾和李自成探讨过这个问题,李自成认为这红莲宗的修行方法隐患不小,但若只是下面人图个强身健体,不求练出什么门道来,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时可没听师父说,这红莲宗还有双修的法门。
而且要双修,也没必要非盯着自家的女人下手吧?
这种事完全可以花点钱嘛,花点,哪怕嫖呢,花不了多少钱,哪怕偷偷摸摸的呢,搞成现在这样还怎么传教?
以前是官纠民不举,现如今谁再信了这红莲宗、练了这红莲法,甭管走没走那‘鱼戏莲叶’的捷径,只怕都要被视为忤逆人伦的老畜生了。
这该不会是按察司栽赃陷害的吧?
赵峥对此有所怀疑,但也并没有觉得按察司做的有什么不对,这红莲宗说到底还是隐患不小,而且暂时也很难弄清楚,他们突然跑到京城跳脸输出的目的何在。
这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正琢磨着,张玉茹在他肩膀上推了推,又道:“别想那么多了,你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全靠天赋神通强撑着,现如今好容易熬过去了,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她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赵峥就觉得浑身倦乏,上眼皮直欲和下眼皮打架。可就这么走了又觉得亏得慌,于是强打精神道:“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吧?”
“那你想怎么庆祝?”
“我还是想让你助我修行。”
…………
一刻钟后,赵峥打着哈欠回到了住处,将个荷包递给春燕,嘱咐她先好生收起来。
“这不是还没缝好吗?”
春燕翻看了一下,问:“要不要奴婢……”
“不用了,这是玉茹年前断断续续缝的,因为总不得闲,原想着等过年的时候缝,谁知又赶上我破境——先好生收起来,留着当个纪念吧。”
这虽然不是赵峥想要的,却也代表了张玉茹的一片心意。
眼见自家大爷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春燕忙打了洗脚水来,趁着赵峥还没完全睡着,一边帮他搓洗双足,一边主动挑起话题道:“爷,您说的那事儿我仔细琢磨过了,我觉得最好还是着落在舆哥儿身上。”
“嗯?”
赵峥迷糊的应了一声,旋即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因这也是关乎修行的大事,便强打精神追问:“这话怎么说?”
“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
春燕笑道:“不如请舆哥儿先主动认了我做姐姐,然后再试着让他跟高夫人提及此事——哪怕高夫人不肯答应,只要舆哥儿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咱们也足能把这事儿给做实。”
事关自己日后抬姨娘、生儿子的大计,春燕自然不可能怠慢,打从上午赵峥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事。
她也知道高夫人两次下来都有些不情不愿,多半也恨上了自己这个助纣为虐——听那车上动静,对自家大爷多半是爱恨交加,对自己肯定就只有恼恨了。
所以才想着通过舆哥儿来个曲线救国。
高舆多半也不会十分情愿,但这没骨气的逆子的拿捏起来,却比高夫人要简单容易的多。
而正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要高舆肯认下这事儿,高夫人自己认不认其实无关紧要——反正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抬身价,又不是真想和高夫人母慈女孝。
春燕的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但可惜赵峥听了沉吟片刻后,却断然否决:“不成,要认干娘就得当真的来,不然还不如不认!”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人为促成一个羁绊,帮春燕自抬身价只是捎带脚的事儿,又怎么可能允许春燕弄虚作假?
春燕不知就里,只觉得自家大爷想法实在莫名其妙,但也不敢违逆他的心意,当即忙改口道:“是奴婢想的差了,等事情办成了,奴婢一定把她当义母……不对,是当亲生母亲般恭敬!”
说着说着,她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自家大爷是想母女……却因舆哥儿是男丁,一直难以如愿,所以才想让自己认高夫人为母?
可就算猜出了自家大爷的心思,这事的难度却并没有丝毫减弱。
她捧起赵峥一只脚,用毛巾仔细擦干净,又捧起另一只脚道:“只是这般一来,单凭舆哥儿就有些不够分量了,还是得爷您亲自出马。”
“我?”
“可不就得是爷么。”
春燕抛了给赵峥媚眼,阿谀道:“她若从没近过爷的身子倒罢了,如今既食髓知味,又怎么可能忘得掉?您在她枕头边说一句,怕是能顶上我们一百句、一千句!”
对此赵峥倒是颇有自信。
只是这两个月忙着练功,一度将高夫人抛在了脑后,倒也正应了两人之间的约定,如今为了修行强要打破,却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正琢磨着,又听春燕道:“再就是隔壁那董氏,我瞧她颇有亲近大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