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就集中在了那女人身上。
就见的头颅和四肢都低垂着,看不到面孔,但那一头棕红色乱发当中隐约露出的尖耳朵,还是满足了赵峥的幻想。
不过……
她的手臂四肢上肌肤既不是高等精灵的苍白色,也不是暗夜精灵的紫色,而是一种淡淡的绿色。
这是什么精灵分支?
马宝见赵峥盯着那女人打量,便随手一抖,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正面朝向赵峥。
她虽然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明显还有呼吸,应该只是受到重创昏迷了过去。
赵峥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她嘴角探出来的两颗獠牙——嘴里的獠牙,再加上淡绿色的皮肤,这竟然是个兽人!
更准的说是个半兽人。
她的面孔不像兽人那么狰狞,除了皮肤颜色和獠牙之外,更近似于一个充满野性的人类女子,身材也是矫健高挑,而不是兽人那种粗犷体型。
呃~
这瞧着竟和刘烨他娘有点像。
收回莫名其妙的对比,赵峥努力从后世记忆当中,挖掘出了眼前这个半兽女人的身份——迦罗娜·哈……哈什么来着?
这女人好像是麦迪文的情人,还杀了暴风王国的国王来着,是有名的刺客、间谍。
但又好像不是个坏人……
这些都不重要,问题在于为什么不是精灵,而是一个半兽人潜入了飞骑军的营地?
角鹰兽不是精灵们的坐骑吗?
“这东西也不知是人是鬼。”
这时马宝道:“但身手确实不错,我和老孙单独一人虽然也能打赢,但肯定留不住她。”
“甭管是人是鬼,反正不是咱们大明的子民。”
孙思克闷声道:“她用的语言我从未听过,但肯定是成体系的。”
马宝拨弄了一下迦罗娜的獠牙,沉吟道:“也就是说,这样的玩意儿还有一大群——也不知她在自己的族群里,算是比较强的,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全,面色也郑重了许多。
孙思克推敲道:“能独立出来探路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弱者。”
“但出来探路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是首领。”
马宝说着,又把迦罗娜微微提高了些,道:“走吧,先把她送回衙门里,让大头巾们想办法问问——这人都跑到军营里来了,上面总不会还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说着,又看向了张额图:“张指挥,这里是你的驻地,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紧接着又对赵峥摆摆手,便与孙思克一起消失不见了。
其实这期间赵峥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可都没办法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继续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最后也只自我安慰,反正又不是自己喜欢的风行者三姐妹,长着獠牙的半兽人本就不是自己的菜。
此时天色渐晚。
赵峥等到CD时间结束后,给几个不慎受伤的飞骑军军官进行了治疗,然后便辞别张额图回到了城中——营地被毁坏成这样,张额图自然要留下来主持善后事宜。
他先顺路去了趟张家,将张额图并无大碍的消息告诉了张夫人。
张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张玉茹也主动献上了香吻。
可惜到底人多眼杂,想要练车是没指望了。
与张玉茹依依惜别,他这才骑着定春转回东城府邸。
李桂英只当他是为了见张玉茹,所以在张家多耽搁了些时间,倒也未曾担心过他的安危。
赵峥乐得如此,自然也不会多做解释。
这天夜里,他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也不知上面能不能撬开迦罗娜的嘴,那片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森林里,又隐藏着多少来自魔兽世界的秘密。说实话,这种明知道剧情,却只能三缄其口的感觉,着实让人有些憋闷——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实力不够,只要事情一闹大,就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
峡谷一战固然是让赵峥夜不能寐。
但因为那座峡谷本来就是飞骑军的秘密驻地,所以几乎没有传出一丝风声,即便是巡察司也毫无所觉。
到了第二天,反倒是赵峥托刘烨、姚仪等人下聘的消息,通过马应祥那张大嘴,迅速传遍了巡察司上下。
钱三十七自然也得了消息。
当时她就急了眼,这要是让两家顺利定了亲,就算父亲大人想插手也晚了!
父亲大人怎么还没出手?
难道是没能料到张家会如此急于定亲?!
钱淑英为此心乱如麻,却哪还在巡察司站得住脚,连假都没请就直接翘了班。
一开始是打算向钱谦益通禀此事,半路上她又临时改了主意——主要是自小就没受过水太凉的宠爱,好容易有机会能与其同乘,又莫名其妙被伤了肺腑。
这让钱三十七对钱谦益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所以她最终没有回钱府,而是去了柳如是处——如果柳姨能帮自己出面自然最好,就算不肯出面见父亲大人,能帮着出个主意也好。
不想风风火火闯入厅堂,却见席间早有两位访客。
“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柳如是嗔怪道:“还不快来见过两位姨母!”
钱淑英在人前也不好说那拆散别人姻缘的事,只好忍着焦急冲席间两人见礼道:“淑英见过顾姨、董姨。”
这二人年长的唤作顾横波、年轻的唤作董小宛,俱是当年秦淮八艳当中的人物,结局也与柳如是相仿,顾横波嫁给了刑部侍郎龚鼎孳为妾;董小宛则嫁给了右副都御史冒襄。
所不同的是,顾横波现下依旧是妾室,而冒襄的妻子苏氏十余年前病故后,董小宛已然荣升为续弦夫人。
正所谓居移体养移气,董小宛原本就比顾横波小了五岁,如今单看外表更是起码差了十岁——但董小宛再怎么保养的好,在大了她六岁的柳如是面前,依旧显得相形见绌。
“快起来、快起来!”
顾横波抢着扶起钱淑英,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赞道:“果然是柳姐姐亲手**出来的,这模样、这气质,真不知日后会便宜谁家的臭小子。”
“顾姨谬赞了。”
钱淑英有些别扭道了谢,虽然她对柳如是敬畏有加,但一听到‘**’二字,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柳如是的出身,总觉得把自己也给拉低了似的。
寒暄几句之后。
等钱淑英站到了柳如是身侧,三个妇人也重新捡起了方才的话题。
听了一会儿,钱三十七这才渐渐明白,原来两人实是父亲大人请来的说客。
尤其是董小宛,虽然她明显不知道柳姨和父亲大人之间,究竟是为什么闹了别扭,但还是千方百计的劝柳姨以和为贵,都是老夫老妻的了,何苦还像年轻人那样闹别扭。
这倒也正常,当年董小宛嫁入冒家受阻,还是父亲和柳姨出面帮忙,先给她从堂子里赎了身,才终于让她得偿所愿的。
她一直感念父亲和柳姨的恩德,自然不希望两人起冲突。
而顾横波更像是在应付差事,翻来覆去只是转述龚鼎孳的话,表示钱老大人深谋远虑,一切都是朝廷、为了天下万民考量,希望柳姐姐能够体谅钱老大人。
但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柳如是都不为所动,反而主动岔开话题,聊起了陈圆圆的近况。
顾横波虽然没能成功上位,但好歹在龚府也还有一席之地,陈圆圆就没那么幸运了,年老色驰荣宠不在,数年前就已经搬到了将军府的家庙里带发修行。
顾横波和董小宛提起她的遭遇不胜唏嘘,柳如是却反倒艳羡她清净自在,不为功名利禄所扰。
听到这里,顾横波和董小宛哪还不知她的意思,于是熄了劝说的心思,不久后便一起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