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云舟回答。
扈秋兰便笑着说：“阿颜姑娘说，对我们这些从小被教导礼仪的世家女子来说，萧家是火坑，
对她这种见识过江湖险恶过刀口舔血日子的女子来说，她是萧家的火坑。”
温既颜正在饮茶。
听闻此话，微微点头：“没错，我是萧家的火坑。”
“若是婆母准备与我好好相处，那便罢了，若是敢磋磨我，我会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磋磨。”
柳云舟嘴角微微抽搐。
“世族大家重孝道，你可要悠着点，不然你和萧洵都难做。”
温既颜眉眼弯弯。
她捻了捻手指，五根手指的指甲颜色各不相同。
五色，分别代表着五种不同的毒药。
“那是自然。”
“我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也无人能抓到我的把柄——要是姑娘不主动出面拆穿我的话。”
扈秋兰对温既颜满眼崇拜：“阿颜姑娘真的是我辈楷模。”
柳云舟问扈秋兰：“你退亲扈家可同意？”
扈秋兰道：“我爹娘一开始不同意，觉得萧家是在折辱扈家。
是钦天监的谢监正跟我爹娘谈了谈，也不知他们谈了什么，我爹娘欣然同意了。”
柳云舟扬眉：“谢吟客？”
温既颜：“萧洵请他来的，萧洵说扈家
可能不给萧家面子，但绝对不会不给谢神棍面子。”
柳云舟：……
扈秋兰脸红红的：“谢监正说我跟萧洵不合，嫁过去会损伤两家，两家都鸡犬不宁，我爹娘的确对谢监正的话深信不疑。”
“其实，谢监正真的挺厉害的，他算出我和萧洵不是正缘，他也没骗人，只是把危害夸大了一些而已。
除此之外，谢监正还算出了我的正缘，
有一年灯会，人特别多，我去看灯的时候跟丫鬟们走失了，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小混混要轻薄我时，一位公子救了我，
谢监正说，那位公子才是我的正缘，我很快就会再次见到他，
说来也巧，没几天，我果真见到了那位公子，他是朝廷新贵，深得皇上和摄政王的信赖，
他见到我之后，立马认出了我，看到我还梳着未出嫁的发髻，打探到我是跟萧家退婚的事儿，
他第二天就找了媒人去我家提亲。
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公子家世清白简单，婆母为人友善，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比萧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就这样，我退婚后，又重新许了人家，我的婚期已经定了，在正月初六。”
扈秋兰脸颊羞红地说完后，又埋头做嫁衣。
柳云舟感慨。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虽然中途坎坷，却各有所归，也算是好事儿。
“这嫁衣，是你自己的？”柳云舟问。
温既颜接过话来：“是我的。”
“我不太擅长女红，直接让外面的裁缝铺子绣的嫁衣，秋兰说嫁衣上的刺绣一定要自己绣，我绣不来，她就帮我绣了。”
扈秋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挺擅长的。”
知夏说：“扈姑娘的针法非常厉害，就算是云京城最好的绣娘也比不上扈姑娘。”
温既颜虽然看不懂。
但，这嫁衣真的挺好看的。
柳云舟与她们玩闹了一会儿。
瞧着天色不早了，准备回栖园。
来到乾坤医馆门口。
陆翩翩正和姜有知站在边上，不知争论着什么。
瞧见柳云舟到来。
姜有知甩过陆翩翩，屁颠屁颠跑过来。
“嗨，柳姑娘。”
柳云舟打了帘子。
姜有知直接说道：“你最近怎么没去大医司？”
柳云舟：“有点事，耽搁了。”
姜有知也不多问。
他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害怕你退学呢。”
柳云舟笑道：“没将大医司的知识全部学来，我是不会退学的。”
“你特意拦我，就为了说这个？”
姜有知摇头：“不不不，我是来
跟你告别的。”
柳云舟挑眉。
姜有知：“我大概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
我答应了陆翩翩，跟她去水下密室找回她母亲的遗体，再将她母亲的遗体带去给她父亲合葬。
我简单算了算距离和时间，等回来差不多要三四月份了。
若是我中途再回山一趟，可能回来得更晚了，
这不，我正好看到你，就想着跟你告个别，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柳云舟朝陆翩翩望去。
陆翩翩紧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话都快溢出嘴巴了，陆翩翩还是矜持着，
那样子，像是在等着她主动询问。
柳云舟觉得，陆翩翩这拧巴紧跟柳烟妩有的一拼。
陆翩翩不说，她也懒得听。
与姜有知寒暄了一阵，柳云舟施施然离开。
陆翩翩看着柳云舟的马车走远：……
摔！
她还等着柳云舟来主动开口问她，她再不情不愿告个别呢。
谁知，柳云舟理都不理她，直接走人。
陆翩翩气得不轻。
她双臂相抱，一个人生闷气。
姜有知非常无语：“你这个人真的挺奇葩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干嘛这么瞻前顾后忸忸怩怩的。”
“要你管。”陆翩翩狠狠地瞪了姜有知一眼，甩头就走。
姜有知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鼻子，颇为无语地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有病。
一想到他要跟这个有点大病的女人一同待半年以上时间，姜有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默默地叹气：“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师兄诚不欺我。”
陆翩翩恰好听到这话。
她本就生气，
听到这话更气了。
“你说谁小人？”
姜有知懵逼。
这就被听见了？
“你听错了。”姜有知说，“你离着这么远……诶诶诶，你好好说话，干嘛要动手？”
“停。”
“停。”
“我跟你说，我虽然不动手打女人，但你要是太过分，我可就翻脸不是人了，啊……”姜有知抱头鼠窜。
陆翩翩穷追不舍。
柳云舟从马车里看到打闹的两个人。
“姜有知可真不容易。”
姜有知有点天然呆，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嘴。
陆翩翩一身拧巴公主病。
这两个人混在一起，挺绝的。
“姑娘，天冷，还是将帘子放下吧。”张清风说。
柳云舟抬头看了看天。
大雪过后，是一连串的大晴天。
晴天，无风。
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即便是数九寒天，也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天气这么好，咱们慢点走。”
说完，柳云舟瞥见了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