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脑中映画

柳云舟不太明白沈离珠的意思。

裴清宴也皱紧了眉头。

沈离珠道:“听起来或许匪夷所思,对于火凰号来说,这是最基础的功能,包括你身上的玉螭号也有同样的功能。”

“小笼包。”小龙对柳云舟说,“她说得没错,我也有记录功能。”

“所谓的记录功能,就是把某一时刻发生的事录下来,再回放观看。”

柳云舟非常吃惊。

这种事,能做到吗?

小龙:“在你们看来或许很神奇,对我们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柳云舟道:“你的名字叫玉螭号?”

“不。”小龙说,“玉螭号并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代称,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人,我只是一种高科技产物,

像我们这种高科技产物都被以什么什么号命名,我是玉螭号,那边的凤玉则叫火凰号,此外还有什么嫦娥号,伏羲号,羲和号等等。”

柳云舟不太懂。

小龙也没过多解释。

“看一看吧,我想看。”小龙的语气有些悲伤。

在沈离珠控诉时,它也像是被人紧紧揪住了一般,非常难过,难过得想哭。

它不是人,却有人类的情感。

它想哭,却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名为悲哀的感觉蔓延。

“好。”柳云舟说。

柳云舟与小龙的对话看起来长,实际上只过了片刻。

她面向沈离珠:“小龙可以看到吗?”

“小龙就是你口中的玉螭号。”

“可以。”沈离珠道,“玉螭号跟你的五感是相通的,你能看到它就能看到。”

“火凰,过来。”

曲朝烟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柳云舟微微蹙眉。

沈离珠喊的不是曲朝烟,而是火凰。

这也意味着,曲朝烟彻底被吞噬了?

“火凰剥夺了曲朝烟的五感。”猜中了柳云舟的心事,沈离珠主动解释,“她目前只是火凰的容器,等火凰不再控制她的五感之后,她还是她。”

沈离珠颇看不上曲朝烟。

“火凰眼光太差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曲朝烟,确切地说是火凰斜睨了沈离珠一眼:“你没资格说教我。”

它用曲朝烟的声音,曲朝烟的动作。

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火凰没有曲朝烟的茶言茶语,看待一切都淡淡的,冷冷的,话也不多。

“抓住我的手。”火凰道,“我将画面直接传给你们。”

小龙:“这叫脑中映画。”

“有没有更通俗易懂的解释?”柳云舟问。

小龙:“就是一种传输形式,传统的传输是将画面传输到显示器上,火凰的传输比较高级,将传输信号模仿成脑电波,再通过脑电波的形式直接在脑海中闪现。”

柳云舟:……

小龙所说的这些她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小龙说,“你抓住曲朝烟的手就行。”

柳云舟:……

她与曲朝烟有仇。

就算知道眼前的曲朝烟不是真正的曲朝烟,她也膈应得慌。

“你不想抓住火凰的话,就抓住我的手。”沈离珠道,“一样的。”

柳云舟踟蹰。

她总觉得这走向不太对。

按照预设走向,他们见到荧惑之后,为避免荧惑再做危险的事,应当尽快将荧惑捉拿归案才对。

眼下的情况却是,沈离珠在与他们闲聊。

柳云舟看向裴清宴。

裴清宴面沉如水。

他推断了沈离珠的棋局,也斩断了沈离珠的棋子。

这并不代表着棋局结束。

相反。

他至今没有想明白,在无棋可用的情况下,沈离珠到底要做什么。

“开始吧。”裴清宴道。

沈离珠抓住曲朝烟的手,柳云舟抓住沈离珠的手,裴清宴抓住柳云舟的手。

“闭上眼睛。”火凰道。

火凰的声音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电流声过后。

有画面直接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时值隆冬。

如鹅毛般的雪花簌簌坠落。

天幕之中,雪帘飘垂,皓然一色。

风呼啸,雪色**起烟气。

烟气茫茫,笼着金碧辉煌的宫殿。

朱红色的瓦片之上,遍布银装,只露出朱色的屋脊和屋脊上的瑞兽。

鳞次栉比的屋脊如水波在白皑皑中沉沉浮浮。

雪越下越大。

不多时。

天地之间,只剩一片苍茫的,无尽的雪白。

一个人影出现在这茫茫雪色之中。

他身着白色衣袍,抱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踏着雪色缓缓往前走。

他身后,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刺眼的红,苍茫的白。

苍白和血红,在广袤的雪海中交织成死亡的色彩。

逐渐的,画面拉近。

众人能看清那白衣男子的样貌。

他面容俊美,形容消瘦。

面无表情地抱着白衣女子往前行走。

白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雪花坠落的速度不如他黑丝变白发的速度。

似乎,每走一步,他的头发都要白上许多。

待他走到宫门口时,满头青丝已是白发苍苍。

“陆南烟,今天你走不掉的。”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

“这皇宫里有上万精锐守卫,还有数百高手,你乖乖受死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你要是执迷不悟,朕也只能不念往日的情分了。”

陆南烟置若罔闻。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人。

“阿茵,我错了吗?”陆南烟喃喃。

“若是当时,我对这个国家放任不管,如果我见死不救,如果我不建大医司,如果我不跟皇室打交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

“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阿茵,对不起。”

“我曾说过,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江南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带你去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我要带你去草原看广袤的草地……”

“终究,我还是失言了。”

“阿茵,我错了。”

“我不该将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在我们那里都治不好的病,在这种落后贫穷的地方怎么能治得好?”

“阿茵,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回家。”

陆南烟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滴答滴答。

鲜血落到雪地里,留下一抹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城墙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见陆南烟置若罔闻,面露狠色。

“陆南烟,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弓箭手准备。”

皇帝一声令下。

无数弓箭手将陆南烟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