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裴清宴的过往
柳云舟抬头看去。
没看到裴清宴,只看到了墙上的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正是许久不见的小暴君裴景瑜。
“小暴君你好啊。”柳云舟将书本合上,“你怎么出宫了?你皇叔知道吗?”
“孤就是跟着皇叔来的。”小太子骑在墙头,“孤还以为你跟皇叔住在一起,没想到还隔着一道高墙,你们俩每天翻墙吗?”
“哦还有,不准喊孤小暴君,孤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你咋记不住呢!”
柳云舟:……
她高贵优雅,从来不翻墙。
翻墙的人是裴清宴。
“喊错了,应该喊你小包子。”
“小包子,你来做什么?”柳云舟托着下巴,“你皇叔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太子说,“孤想你了,来看看你。”
说罢。
他舔了舔嘴唇,“你说给孤买糖人的,孤一直惦记着呢。”
柳云舟愣了一下。
表面装成小大人模样,内心还是个小屁孩。
“我这就让人去买。”柳云舟吩咐着丫头去买糖人。
“小包子,你快下来,我正好买了一些好吃的点心,一起吃。”
小太子往下看了看。
墙很高,他不敢下去。
“孤不敢。”小太子扭扭捏捏的。
“爬窗户笨,爬墙更笨了。”柳云舟让白春见将小太子抱下来。
小太子鲜少来外面,几乎没去过别人家。
来到柳云舟家里之后,开开心心地跑来跑去。
听枫和听雪两个人很喜欢这个奶团子一般的小太子。
她们两个带着小太子在院子里玩耍。
柳云舟懒得动弹。
她让人摆了点心和茶。
裴清宴轻车熟路翻墙而来。
“今天怎么让小太子出宫了?”柳云舟坐在一旁,一边啃着糖人,一边问裴清宴。
裴清宴也拿了一枚糖人,“他说想见你。”
“咦,你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柳云舟笑,“上次小包子想留在王府,你执意将他送回去,这次怎么主动带他出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长高了不少。”裴清宴淡淡地说。
“嗯?”柳云舟挑眉,不懂裴清宴突然说这些的意思。
“带他过来是让你看看,他身体里的毒如何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裴清宴咬了一口糖人,嫌弃,“难吃。”
柳云舟:……
“你的是什么味道的?”裴清宴问。
“桔子的吧。”
“我尝一口。”裴清宴凑过来,在柳云舟的糖人上咬了一口。
他轻车熟路,没有丝毫的停顿。
直到咬了柳云舟的糖人一口之后,柳云舟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吃我的?”柳云舟嫌弃。
裴清宴将自己的递到柳云舟跟前,“你也可以吃我的。”
柳云舟:……
“我谢谢你,但是我很嫌弃。”
裴清宴嘴角的笑意在扩大,“我不嫌弃。”
“奇奇怪怪的。”柳云舟道,“有的时候觉得你有洁癖,有的时候觉得你有病。”
裴清宴笑得很开心。
他所谓的洁癖,因人而异。
他有病倒是真的。
“白春见汇报给我了,贵太妃手下的荣嬷嬷,今日来找茬。”过了一会儿,裴清宴又说。
说起正经话题。
柳云舟严肃起来,“那,前因后果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裴清宴微微点头。
“那个嬷嬷想给我下马威,我顺手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柳云舟说,“还将她送到了刑部,我想,贵太妃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
“嗯。”裴清宴说,“贵太妃大怒。”
柳云舟:“你去过贵太妃那里了?”
“去过。”裴清宴漫不经心,“她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不过不必担心,不理会就是。”
柳云舟道:“我不想理会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是她先找茬的,我这个人就这脾气,并不会因为她是你母妃我就忍辱负重。”
裴清宴莫名觉得“忍辱负重”这个词很受用。
柳云舟其实很想问问裴清宴和贵太妃的关系。
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们母子不和的记忆。
这事儿是个人隐秘,裴清宴应该不愿意提。
柳云舟踟蹰了一会,最终选择默默吃了个点心。
裴清宴将柳云舟的心声都听了去。
他捏起一块点心,幽幽说道:
“先皇在位时,最宠爱的有两位妃子,一个是当今太后,一个是贵太妃。”
“那会儿她们两个都不是皇后,只是普通嫔妃,因深得先皇宠爱,先皇给出承诺,太子人选只在她们两个生下的儿子中选。”
裴清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太后一连生下三个儿子,贵太妃却毫无动静。”
“贵太妃很着急,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终于,在七年后如愿怀上了孩子。”
柳云舟安静地听着,不敢随意搭话。
裴清宴像是在诉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一般。
他娓娓而谈:“十月怀胎,贵太妃终于将孩子生下来,那个孩子也的确是个儿子。”
“可惜,在那孩子满月时,先皇身体抱恙,先皇为了以防万一,立下了当时表现优异,性情敦厚的二皇兄为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二皇兄被立为太子之后,贵太妃跟疯了一般,想尽办法除掉太子。”
“后来贵太妃的计谋败露,这般行径惹怒了太后和先皇,先皇一怒之下将贵太妃打入冷宫。”
“贵太妃以为,她当不成皇后,她的儿子做不成太子,她被打入冷宫,全都是因为那个孩子来得太晚。”
“于是,她将所有的不满发泄在那个孩子身上,辱骂,殴打,折磨……烙印,也是那个时候烙下的。”
“一直到后来,那个孩子在战场上立下大功,被封王爷。先皇大赦,将贵太妃从冷宫中释放出来,恢复妃位。”
“再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继位。新皇的皇位尚且不稳,贵太妃怂恿着那个孩子弑兄篡位,那个孩子自然不肯,贵太妃越发疯狂,越发变本加厉,做下种种不可理喻之事。”
裴清宴的声音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柳云舟却听得极端揪心。
她知道。
裴清宴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他。
这样高冷矜贵的人,原来也有这么不堪的、悲惨的过往。
柳云舟真真切切为裴清宴心疼。
她将自己的糖人递到裴清宴跟前,“听着怪可怜的,要不,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