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去腐生肌原液

裴清宴并不是在征求柳陵游的意见,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承风,泼醒。”

“是。”一阵风过。

陆承风凭空出现在屋内。

他手里还提着一桶冰水。

那桶水悉数泼到了曲朝烟脸上。

曲朝烟本就是装晕。

被这么一桶刺骨冰水浇下,激得头疼欲裂。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慌忙睁开眼睛。

“这是怎么了?”曲朝烟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啊,为什么我身上这么湿?”

柳陵游心疼不已:“摄政王,您位居高位,为何要对一介重伤的弱女子做这种事?”

裴清宴微微挑眉,冷若冰霜,“你在教本王做事?”

上位者的气息磅礴迸发。

在那股强悍气息的压迫下,柳陵游登时冷汗如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忤逆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他忙跪下来:“臣不敢。”

裴清宴语调依旧淡淡的:“本王只是想教柳二公子如何唤醒昏睡之人。看来,柳二公子尚未看清楚,承风,再来一次。”

“是。”陆承风很快又提了一桶冰水来。

曲朝烟眼中闪着无尽的惊恐。

她搞不懂,她为何会惹上那个喜怒无常的摄政王!

她更搞不懂摄政王为何会帮柳云舟!

甚至,她还隐隐觉得,自从柳云舟在定国侯府说出真相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扭转流逝。

陆承风面无表情地将第二桶冷水泼到曲朝烟头上。

曲朝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面色苍白,身体不停打颤。

柳陵游:“摄政王,还请高抬贵手,若朝烟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责罚我,请不要再继续……”

“承风,继续,直到柳二公子看清楚为止。”裴清宴冷声说完,转动轮椅离开。

柳陵游所有的话都被憋了回来。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裴清宴是故意的。

他越开口,裴清宴罚朝烟越狠。

柳陵游不敢再出声。

此时此刻。

林鹤归已经准备妥当:“清宴,快过来。”

裴清宴将已经疼晕的柳云舟带到房间里。

“啧,这伤真够重的,伤口三番五次被扯开,再不处理会落下病根。”林鹤归开始施针。

裴清宴看着浑身插满银针的柳云舟,问,“她如何?”

“不太好。”林鹤归道,“你很关心她?”

裴清宴沉吟。

关心?

算不上。

只不过是莫名听到了她的心声,被她那悲壮哀伤的情绪影响了而已。

林鹤归继续说道:“说实话,你主动去接柳姑娘的时候,我捏了一把汗。你从不让人近身,接了再扔出去的话,会死人的。”

裴清宴眉头微蹙。

除了近身暗卫,他的确从未让人近身过。

但,柳云舟要跌倒时,他连想都没想就扶住了她。

上次是,这次也是。

为什么?

裴清宴想不明白。

脑海中闪过柳云舟与柳陵游对峙时的悲愤。

裴清宴声音沉沉:“本王大抵是被她吵得烦躁。”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裴清宴转动轮椅离开。

“你要回去?”林鹤归道,“最好还是留下观察一下,万一再复发就麻烦了。”

裴清宴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喂……”林鹤归追问,“你要回王府?”

裴清宴依旧没有回答。

“又不理人,这是什么毛病?”林鹤归有些无语。

他正想唠叨几句时。

陆承风倏然出现在他跟前:“林大夫,抱歉,摄政王政务缠身,已没时间留下来治疗。”

林鹤归深深地看了陆承风一眼,叹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每天猜他心思累死了。”

他回屋拿了包好的草药。

“这些药你拿着,服用方法还是跟以前一样,切记,一定要让清宴按时服药。”

“多谢。”陆承风接过药来。

“哦对了。”就在陆承风要隐去身形时,林鹤归突然问道,“我记得,蚀焰草一事,是柳家的人在调查?”

陆承风点头:“大理寺少卿,柳家三公子柳京墨负责调查此事。”

“哦?”林鹤归眯起眼睛。

柳三公子在调查蚀焰草,蚀焰草却出现在柳云舟乘坐的马匹上。

这就有点意思了。

……

昏迷后的柳云舟又又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又跟之前不一样。

她梦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特的房间里。

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的白色。

这白色房间,正是曾经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房间。

房间置物架一排排,一眼望不到头。

架子上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瓶瓶罐罐。

柳云舟随手拿起置物架的小瓶子。

那瓶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非常轻,造型也非常独特。

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淡蓝色的**。

**如蓝色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稍稍晃动,那蓝色**竟变成了红色。

柳云舟吓了一跳,忙将瓶子放下。

等到**平稳后,又恢复成了蓝色。

第一次见到会变色的**,柳云舟越发好奇。

她忍不住再将瓶子拿起来,将瓶盖拧开。

打开瓶盖的瞬间,有甜甜咸咸的味道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一堆乱糟糟的信息涌进柳云舟脑海中。

“药名:去腐生肌原液,主治痈、疽、疮、疡,促体表伤口愈合等,服用剂量:一管,服用方法:口服。”

柳云舟一愣。

去腐生肌原液?

上次的梦里,似乎出现过这个名字。

柳云舟盯着手中的药瓶:“去腐生肌,促进伤口愈合,倒是挺符合我的症状,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踟蹰了一会儿,又暗想:“反正是在梦里,试一试应该不会有大碍。”

她将药剂一饮而尽。

喝下去没多久,一股可怕冷意在四肢百骸蔓延。

柳云舟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窿里,寒冷刺骨。

她不断挣扎着,想寻找个温暖的地方。

可四周都是冰窟窿,无处躲藏。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冻僵。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冻死时,冷意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灼热。

她像是被人从冰窟窿里捞起扔到了沸水中。

火烧火燎,难以忍受。

忽而极冷,忽而极热,简直要命。

柳云舟挣扎着,想从这个诡异的梦境中醒来。

奈何。

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可怕梦魇。

过了不知多久,灼烧感终于退散了。

柳云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又一波诡异的疼痛感袭来。

那种疼痛,就像是有人生生将她的皮肉撕扯下来一般,又疼又痒。

柳云舟叫苦不迭。

早知道这梦如此真实,她说什么都不喝那可疑**。

“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姑娘您醒醒啊,您别吓唬我。”

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震得柳云舟耳膜嗡嗡直响。

柳云舟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没有什么白房子,只有浅灰色的床帏,以及哭成核桃眼的知夏。

柳云舟怔忡。

她,这是从梦魇里挣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