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才捡回一条命,方怡第二天就能和林蔓谈笑了。

“啊,总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她不禁感叹。

然而林蔓不理解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伤害她的人明明逃了,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方怡笑了起来,说:“我不会再怕他了。所以,以后可以不再麻烦你和阿阅了。”

一想到自己是个累赘,方怡就更难受。

但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出路,哪怕是一条极端的道路。

“你怕什么。”林蔓低头专心削着苹果,“反正阿阅喜欢你。”

“他喜欢我?”

听见这句话,方怡哈哈大笑起来,扯到了伤口,又疼地“嘶”了一口气。

庄阅正好踏入病房,不明白方怡一大早在活力四射什么。

“你来得正好!”

方怡大笑着:“哎呀,林蔓说你喜欢我,真的吗?”

果然,庄阅的脸一黑,冷然道:“怎么可能。”

“诶?”

话音刚落,方怡愣了愣,随后扬起了姨母笑。

“你分得清了啊。”

庄阅也怔愣半晌,才意识到方怡话中所指。

他沉默地拉了张椅子坐下,不过低头看了眼朋友圈,脸色“唰”地又沉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椅子还没捂热,他又火火风风地出了门。

林蔓觉得奇怪:“他怎么脸色那么可怕。”

“嗯……我猜是和女生有关。”

能让庄阅每次都这么冒失的,方怡只能想起一个人。

见到林蔓忽然神色低落,方怡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赶忙道歉:“啊,不好意思。”

她是知道林蔓对庄阅的心思的。

“没事。”

林蔓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一开始帮助方怡,的确是存心想和庄阅打好关系,但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不停,问:“为什么说阿阅不喜欢你啊?”

在她看来,庄阅对方怡已经是十分上心了。

方怡“嗨”了一声,说:“他就是个热心肠,看不见我这个朋友遭罪而已。”

顿了顿,她又悄悄补充道:“他有喜欢的女生的。”

于是林蔓刚升起的希望,摇曳两下,又灭了。

方怡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虽然很对不起林蔓,但总好过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要好。

“是谁啊。”

林蔓问得很轻,眼睛紧紧地盯着苹果,手上动作不停。

“诶?”方怡觉得奇怪,“他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小刀忽然落到地面,林蔓有些慌张地把刀拾起,走到洗手池冲洗干净。

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她声音里的紧张。

她极力放松,试图以开玩笑的口吻回应。

“不会是叶晚苏吧?”

庄阅紧赶慢赶地回到学校,一停车就朝着叶晚苏的院楼奔去,还好,没有发现吴凛旗的身影。

他想过吴凛旗不会那么快罢休,但怎么会今天又跑来闵大,还专门带上定位发了朋友圈?

这是生怕圈内人对两家联姻的猜测还不够!

现在已经下课了,正是叶晚苏来院楼的时间。

可恨的是,叶晚苏明明看见了他,却还是选择了目不斜视地走过。

他抓住叶晚苏的手肘,歪了歪头。

“聊聊?”

叶晚苏一点也不想和他聊,叹了一口气,说:“五分钟。”

奈何庄阅笑得无赖。

“五分钟不够。不如晚上来接你下课,我们慢慢聊呗?”

暗暗瞪了他一眼,叶晚苏转过身,无所谓道:“随便你。”

他要等是他的事。

项目组每天收工的时间飘忽不定,于是从七点钟开始,就听见有人在组里说。

“晓枝,楼下那个男生是不是在等你啊?”

“什么啊?”

谭晓枝走到窗边,也看见了庄阅。

她略略惊讶,说:“不是哦。”

说完,她望着叶晚苏暗暗地笑了笑。

奈何叶晚苏只专注地敲着键盘,头也没抬一个。

十点,其他人都走了,叶晚苏终于起身,活动一下酸胀的肩颈。

她走到窗边,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庄阅。

他没有再站在显眼的大楼前,转而是坐到一旁的凉亭去。

凉亭那边风大,他也不怕感冒。

手上的工作还有一点尾巴没弄好,叶晚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电脑装进了包里。

庄阅不明白,闵城的冬天为什么可以这么冷。

他今天来得匆忙,连手套也没带,手都快冻僵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欣然道:“你来啦?”

叶晚苏看他冻得连手机都不玩了,忍不住嘲弄他。

“你要是长冻疮,可不能算到我头上。”

他伸出手,耍赖。

“那你暖暖,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那双手指节分明,白皙里带了些冻伤的红肿。

叶晚苏不留情面地“啪”一下,打落了他的手,问:“什么事?”

“到车上说?我快冷死了。”

好在叶晚苏没有再为难他,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等等我啊。”

他三两步追了上去,与叶晚苏并排走着。

他问:“你今天见到吴凛旗了吗?”

“没有。”

“那就好。”

可能吴凛旗还没充分做好背调,来了闵大也是打算瞎猫碰死耗子。

待坐到车上,叶晚苏再次问他找自己什么事时,庄阅却忽然答不出来了。

他想过很多的理由,想了一整晚,都觉得不够完美。

于是,他问:“兜风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兜风,两人便一起去了山上,一点一点地靠近,越过了不该越过的界限。

然而叶晚苏是理性的。

她摇了摇头:“我们不要那么混乱了。”

笑容在脸上凝了凝,庄阅问:“连朋友也不当了吗?”

“我们一开始是朋友吗?”叶晚苏反问他。

见他哑口无言,叶晚苏便轻轻地笑了笑:“是吧?我们不是从朋友的关系发展来的,又哪有退回到朋友的说法?”

他喉咙一紧,终是艰难开口。

“就只能是陌生人了吗?”

“不算吧。”叶晚苏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不还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曾经他最爱使用的标签。

脑子忽然像断了电,庄阅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竟然问:“那吴凛旗再来找你怎么办?”

叶晚苏狠了狠心。

“我哥只是经常不在,但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