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淑女晶莹的泪滴不断落下,她似乎是被费舍尔的行为伤到了,一滴滴鲜血也顺着她的手指垂落,点在费舍尔房屋的地板上。
“蕾妮,你怎么了?你们把房间锁起来了,哦,别吵架,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的?”
门外的玛莎听到了房屋之中的声音,想扭开房间门进来却发现门扉锁住了,她没再接着开门,反倒是敲了敲门如此劝说道。
“我没事……”
蕾妮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费舍尔朝她走来捏住了她受伤的左手,她下意识地抽离开来,结果又被费舍尔死死抓住。
“别动,先给你包扎。”
“放开我……”
蕾妮一点都不看他,右手捏住了他的手挣扎起来,但她的肉体力气不够,怎么都挣脱不开,就这样被费舍尔拖到了沙发旁边,在旁边的书架上摆着医疗箱,这是之前费舍尔做生物解剖时留下的器材,里面没剩什么东西,但纱布还是有的。
等之后再为她更换一些其他药物吧。
“玛莎,我们没事,她受伤了,我一会下楼拿一些药。”
“噢,那就好,你们真该小心一些,我的老心都快被吓停了。我去找一下药箱在哪里,我都已经很久没用过那东西了,我得去看看。”
门外,玛莎的脚步声渐远,费舍尔捏住了蕾妮白皙的手,那刀口出在手心上,口子很大,费舍尔一时眼眸微动,手上动作却不慢地开始帮她处理伤口。
蕾妮这家伙绝对是闹脾气了,非但不配合地总是将手指合上,一会又想抽手回去,头也不看费舍尔,当然也没有任何的话语。
但费舍尔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他强硬地掐住她的手腕让她退后不得,清洗处理好伤口之后又起身去外面接过玛莎递过来的药箱,面对玛莎那有些担心的目光,费舍尔突然有些后悔强硬地怀疑蕾妮,特别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在哭,你这孩子,你得和她好好谈谈,我就知道你们不结婚迟早会出事情的。”
“……我会和她好好说的,你快去休息吧。”
费舍尔有些哭笑不得,送走了那几步一回头,看起来颇为担心的玛莎老人,他自己又轻轻把门给阖上,拎着药箱回到了房间里。
等回来时看见蕾妮没有虚化飞走,她只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看外面的风景,就是不看费舍尔,显然还在生气。
等费舍尔拿着药走近之后,她又把头扭向另外一个方向,反正就是和费舍尔错开就对了。
费舍尔也先不打断这样的气氛,只是坐在了她的身前强硬地拿过来她的手为她涂抹药物。她一点都不想理费舍尔,但还是因为药物触碰到她伤口时产生的疼痛而颤动一下身子,费舍尔甚至还听见了她一点小声的嘤咛。
“疼吗?”
“……”
蕾妮不说话,费舍尔抬头看她,只从那绝美的侧颜中见到那好看的眼眶依旧微红,紫色的眸子里挂着两点晶莹的泪滴,那向来明媚的脸庞此时此刻倒是因为哭泣而染上脆弱感,让人想要保护,想要让她高兴起来,就连一点她的不高兴都不舍得看到才对。
费舍尔已经完全无法判断现在的蕾妮都是真情流露还是在调戏一般地演戏了,不如说,其实她到底如何费舍尔也不在意。
到底费舍尔有没有相信蕾妮的话语呢?
费舍尔信了一半。
他还是觉得蕾妮很有可能就是不死的魔女。
有可能是蕾妮那万分恶劣的性格使然,她知道自己是不死的魔女但就是不愿意告诉费舍尔,她享受着调戏他,戏弄他的过程,所有对费舍尔的表现都是恶劣的表演。
也有可能蕾妮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不死的魔女,即使事实上她就是。不死该如何证明?难道要试着杀死蕾妮,然后看她能不能转生、复活吗?这种方法费舍尔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他没办法将蕾妮的生命放在赌注上,虽然她的性格的确有些过于坏了。
所以,无论是哪种可能,费舍尔都无法从蕾妮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除非哪一天他有了确切的证据。
话又说回来了,他找到不死的魔女的目的不正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期望能找到一个办法改变预言中的结局吗?如果蕾妮就是的话,那现在知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死的魔女结果都一样。
问题只在于,在费舍尔眼中,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蕾妮的。
费舍尔一时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帮蕾妮处理好伤口顺带处理了一下房间之内的卫生之后,整个房间真的陷入了安静,眼看她暂时没有交谈的意思,费舍尔便拿了一本魔法书籍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推开了刚才关上的窗户。
窗外的夜色静悄悄的,费舍尔也没看见以往随处可见的紫色百灵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蕾妮伤心的缘故,它们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哭泣去了。
费舍尔慢慢地阅读书籍,而蕾妮就一直抱着膝盖待在沙发上,就是不开口说话。
他们两个的气氛就这样一直沉默到快要睡觉的时候,蕾妮突然挪动脚步去外面洗漱,费舍尔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等她好了之后又去洗漱,回来时,她已经从衣柜里拿了床铺铺在沙发上,躺在沙发上背对着费舍尔,他只能看见蕾妮那一头散开的黑发。
有趣的是,她在这里的时候永远是睡费舍尔的床,现在冷战了倒是让出了费舍尔的床铺了,费舍尔无声地笑了笑,将房间的灯关上,而后上了自己的床铺。
之前蕾妮曾经在这里睡过,明明费舍尔说过等她走了就会清洗,结果好像是忘记了这样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和她睡在一个房间中的缘故,费舍尔的鼻子里全部都是她那好闻的香味。
“蕾妮。”
在这样安静的黑暗中,费舍尔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
但沙发那边好像还没接收到信号,一点回应都没有,费舍尔权当她听见了,便接着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骗我你是施瓦利隐居魔法师的女儿,如果给你一顿晚餐你就带我去见识一下施瓦利的魔法,结果你把我带到山里就逃跑了,害得我在山里转悠了半天浪费了很多时间。”
“后来知道我在找魔女,你又骗我你是人类;知道我在找不死魔女,你又骗我你知道不死魔女的线索;穿越卡度边境的时候,你知道我魔法不够用了,你又骗我你会魔法。”
“老实说,如果对其他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除你之外的人,我都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容忍你的谎言。”
“但我逐渐意识到你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用无数的谎言和调戏来掩藏你真实的感觉;我也慢慢从一开始被欺骗的恼怒直到如今的波澜不惊。”
“我对世界上所有欺骗的耐心都给予了你,有时候离得久了反倒会想念你那招牌性的调戏来……正是因为我对你十分信任,坚信你藏在谎言之后的内心并不真的如此恶劣,即使你的表象如此。”
“可说来讽刺,在某些问题上,我还是期盼着能得到你表里如一的答案,无论是不死的魔女,还是你刚才对我说的是因为在意我才陪伴在我身边的话……”
黑暗之中,蕾妮的手指轻轻攥住了被褥的边缘,费舍尔只是看着天花板,下一句话语还没说出来,他便看见了那躺在沙发上的蕾妮默默起了身来。
卧室里没有月光,费舍尔只能看见她的人影朝着自己的床铺过来,她没有任何话语,表情费舍尔当然也看不清,蕾妮霸道地将费舍尔的被褥给扯开,而后自顾自地躺在了费舍尔的身边。
她把费舍尔往后挤,留给自己一个还算宽阔的空间之后便不再挪动。狭小的被褥中,她背对着自己,黑发中满满全部都是那诱人的幽香,她稍稍蜷缩了一下身体,脖颈背后的白皙如一抹月色一样从黑发之中透出。
费舍尔突然很想吻她那柔软的身体,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看着那一言不发躺在了自己身边的蕾妮,一片漆黑中又过了一些时间,她的声音平静又小声,她说,
“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朦胧的香气中,这一句话的真假难辨,因为费舍尔看不清此时她的表情。
“……抱歉。”
说不清楚是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不死的魔女的道歉,还是对怀疑她在意自己的话语的道歉。
这一句抱歉之后,她不再说话了,连姿势也一动不动。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非调戏地,这么认真地如此亲密,甚至比之前的距离还要拘谨,许是距离太近,连她那加快了一些的心跳都能被费舍尔捕捉到。
费舍尔罕见地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却还是伸出了手环住了她侧躺的身体,结果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放在**包扎过的左手,让她突然缩回了一些手。
“痛……”
她如此说道。
“……”
她简答的一个词过后,他们便再无交流,只保持着这简单又相近的姿势,一整晚便这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