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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祺格高中毕业那年,还没考到驾照就急着从她哥那儿讹一辆小汽车,其慕知道她不过是小孩子人来疯,买了辆二手宝马给她,说新手难免磕碰,二手的磕瘪了不心疼,邢祺格果然三分钟热度,拿了驾照只开一回就嫌弃麻烦,从此二手宝马丢在地库没再碰。

其慕一直在部队,休假回来才把那辆二手宝马开出来溜溜,邢祺格生气,明明是买给她的车,她都没坐上几回,尽让阮知无占了便宜,但她也不好跟个瘸子计较,毕竟瘸子走路不便,坐车合情合理。

这不,其慕一回瑞州,他就来坐车了。

那天其慕在餐厅丢下妹妹,开着车火急火燎地往车站赶,半路却接到老同学许至的电话,说阮知无已经自己打车到了画室,其慕再给阮知无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掉头去画室。

许至的画室生意不错,其慕赶到时,她正坐在一张形状古怪的根雕桌上同客户喝茶,猛一打眼她就站了起来,长发如绸缎般散在背上,秋水美目闪了闪,一挽耳畔的发,笑道:“老同学,好久不见。”盛夏时节,看见这么赏心悦目的一个美人,真叫人神清气爽。

其慕的心思却不在这位美人身上,要不是为了给阮知无找活,他也两年多没和许至联系了,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冷落一旁的客户,心不在焉道:“你忙,我自己进去找人就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咱们这么熟了,不用客……”许至微微愣神,看着他匆匆走进内院,苦笑了一番,其慕这人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身上有一股高傲气质,那么多女孩追他,他都无动于衷,似乎无人入得了他眼,也不知这位瘸腿少年是他的什么人,他倒很放在心上。

内院的四合回廊摆满了大幅画布,露天的,热得很,有两三个美术学院的大学生也在这里做事,给画布填色,不是什么技术活,但又热又累,工资开得还算高。花架笨重,得两人合力才能挪动,他们都把画架推到阴凉里了,阮知无一个新来的,却只好暴露在阳光下,他虽然瘸,却很能吃苦。

其慕见他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正给画布顶端填色,毒辣的日光把他照得如同神灵一般明亮,连洗旧了的白T恤都折射着柔光,情不自禁喊他:“阮知无。”

阮知无低头看向他,目光淡淡的,继而莞尔笑道:“你来得正好,我要下去换颜料。”他举着画笔,极其自然的向其慕躬身,将一只胳膊绕到其慕肩头。

其慕怔了一瞬,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把他抱了下来,阮知无落地便目不斜视地朝着颜料架子走去,仿佛其慕只是个升降机,不是个活人。其慕手垂在裤边捏了捏,掌心全是汗,跟在他后面,没话找话:“你瘦了。”

“嗯?”阮知无蹲下洗画笔,回头看他一眼,颇有些戏谑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瘦了?”

这天可真热,热得其慕口干舌燥,阮知无的一截玉白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上面一层薄薄的汗珠折射着莹润的水光,正适合解渴,其慕在他起身的瞬间错开眼神。

阮知无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凑着脸,仔细端详他:“唔…你在想什么?想龌龊事?”

其慕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也不知是恼火自己,还是恼火阮知无。阮知无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颇有些恶劣,露出两颗小虎牙:“麻烦您,再把我抱回去。”

其慕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不好生硬地拒绝,阮知无当然可以自己爬上高凳,但他偏不,他就是要让其慕抱他,他要时时刻刻提醒其慕,他的腿为什么会瘸。

……

“呃……”男人扬起线条硬朗的下颚,鼻尖水珠飞溅,肌肉绷紧,不自觉顶了顶。

慵懒的神色在高chao的余韵中显得性感而俊美,阮知无面上却没什么波澜,对着淋浴头冲了冲,自始至终,他都没起反应,反倒显得其慕才是愣头青。阮知无给其慕打手冲,打了两回,其慕在部队憋得厉害,反应来得特别快,爽完还意犹未尽,但见阮知无已经不耐烦,便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动手,毕竟抓了一天画笔,手已经够酸了。

“我给你弄一回?”其慕抓住阮知无的手腕,搓了搓上面沾染的颜料。

阮知无撇开他的手,闭着眼专心洗头:“不用,我昨天自己打过,今天没感觉。”

其慕便无话了,阮知无和他之间的“奸情”就只是阮知无愿意给他打手冲,说来可笑,这算什么?但他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色鬼,做不来霸王硬上弓的事,阮知无说怕疼,不想干屁股,他就不干,阮知无说自己有洁癖,不喜欢口水,他就连嘴都很难亲到,这算哪门子“奸情”?

“我洗完了。”阮知无关了水,推门出去,随意套了一件自己的旧T恤,直直地倒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其慕在浴室发了好一会儿懵,出来见他光着屁股趴在**,正细细打起呼噜,一下就气笑了,阮知无可真行,他就吃准了其慕是个“柳下惠”,不会趁人之危,干脆光着屁股,落在其慕眼里,既是挑衅,又是信任,直叫其慕有苦难言。

拉过毯子盖住那白生生的屁股,其慕闭了闭眼,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自去阳台抽烟生闷气,橙红的一点烟丝亮了亮,落地窗外是江岸两边静谧的灯火,江水平静,远方的游轮缓慢行驶……

其慕不禁后悔去年没把持住,着了阮知无这小狐狸的道,但他能怎么办呢?就算这样若即若离,他也甘之如饴。掐了烟,其慕起身舒展精干的四肢,长身立在落地窗前俯瞰大地,蓦然苦笑,就这么着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房间给阮知无睡了,他在沙发上看了一夜球赛,也胡乱睡了过去,翌日,阮知无早起去画室,其慕醒来时,只听见残余的关门声。

其慕和父亲不合,早年用母亲留给他的钱买了这个江景房,部队休假时他除了回家一趟看看妹妹,其余时间就自己住,去年和阮知无碰上,这里才算有了一点热闹,本来其慕想,就这么过下去吧,日子还长,但世事难料,这天阮知无拿了工资,说要请他和邢祺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