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鲛人的宫殿说好找也好找，毕竟有鲛人族的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带路，可现在里面都是一群不速之客，想要光明正大地通过鲛人设置的结界进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游到鲛人宫？”凌九曜指了指面前高得吓人的悬崖。
南辰往前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汗颜，但确实是形势所迫，半是抱歉半是无奈地开口：“实在对不住，等事情结束后我定会好好招待二位。”
凌九曜捂住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上次在北域毫无防备地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已经给他留下了阴影，所以他现在是真的不想跳。
并且跳了还得游那么长一段路。
凌九曜看了看底下波涛汹涌的海面，再抬头看向对面电闪雷鸣的天空，黑云压顶，狂风大作，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阿曜，你犹豫这么久不会是怕了吧？”祁玉那令人不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凌九曜转头看向他，笑得是一派友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然后对着南辰兄妹二人道：“你和你妹妹先跳，在前面带路，记得护着点儿她。”
南辰点头：“好。”
他侧身牵住了南菱，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带着她一起往下跳去。
凌九曜怕离他兄妹二人太远了不知道路怎么走，于是一咬牙，对自己施了个御空术后，毫不拖泥带水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祁玉见状纵身一跃，倒是紧紧跟在凌九曜身后。
凌九曜听着耳边的风呼啸，转头正好对上了祁玉的脸。
祁玉带着几分调笑地看着凌九曜，笑道：“阿曜，原来你胆子也不小嘛。”
凌九曜白了他一眼，侧身和他拉开了距离。
祁玉倒也不恼，保持着现在的距离没动。
见快坠到海里后，凌九曜掐上了一个避水诀，调整了一下位置，似一尾鱼一样跳入了南溟海。
入水后他在前方找到了南辰兄妹，隔着一段路跟在他们身后。
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旁边，凌九曜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祁玉。
“阿曜，你慢些走，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他转过头，看见祁玉站在一个透明的结界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凌九曜不耐烦地张了张嘴：“咕噜咕噜……”
祁玉微笑着问：“阿曜，你说什么？”
凌九曜：“……”
该死，他忘了避水诀只是能让他在水里呼吸没办法隔开他周围的水，一张嘴自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像金鱼吐泡泡，反而让祁玉看了笑话。
祁玉见他吃瘪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这副模样落在凌九曜眼里可是十分欠揍。
凌九曜突然一笑，伸出一只手揪着祁玉的领子往自己这里一扯，恰好把自己围在了祁玉的结界里。
他的这番动作让祁玉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只知道木然地看着他，待反应过来后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阿曜，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凌九曜上挑的眼尾染着几分笑意，看向祁玉的眼神颇为摄人心魄，他轻声道：“你不是听不清我说话吗？那我就凑近些，现在听得够清楚了吗？”
祁玉马上笑着回他：“够清楚了，够清楚了。”
“阿曜，你这手能不能松松？”
“怎么，”凌九曜挑了挑眉，“平时见你耍流氓耍的那么得心应手，怎么今天倒是扭捏起来了？”
“扭捏？”祁玉低笑一声，突然揽住了凌九曜的腰，俯下身道，“那我现在还算不算扭捏？”
他本以为凌九曜会惊慌失色，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道：“祁玉，你耳朵怎么红了？”
祁玉：“！！！”
他忙松开凌九曜，清了两声嗓子：“在水下待太久了，呼吸有些不顺畅。”
凌九曜装出一副“我信了”的样子，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快些赶路吧。”
他说完转身后，还不忘从祁玉那里扯了一半结界过来，然后没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在识海里戳了戳小白：“白大爷，我发现一挺有意思的事。”
小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哦？说来听听。”
凌九曜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连带着语调都轻松了些：“我发现祁玉这个人啊，看着挺不正经，但只要你比他更无赖，顺着他那么一回，他马上就会败下阵来。”
小白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晃了两下，道：“确实，说不定他这人表面上装成大尾巴狼，结果连向自己心上人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等他下定决心，估计人都没了。”
他特意把后面这句话的语气咬重了些，还“不小心”把音传了出去，恰好落在了祁玉的识海里。
听到这句话，祁玉的脸色晦暗了几分，整个人也有些阴郁。
小白幸灾乐祸地观察着祁玉的反应，已经做好了他要报复的准备，没想到祁玉只是低声笑了一下，对他道：“的确，我就是个胆小鬼。”
凌九曜这边见小白半天不理他，突然又听祁玉笑了一声，转过头问道：“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祁玉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你看，到了。”
南辰已经停了下来，身旁是一块巨石。他看见二人后，对着他们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一个金属环。
凌九曜快步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把这个铁环拉开，是一条密道，通往我们宫殿的后方。”
他顿了顿，道：“这个密道是族里挖来防备外敌入侵用的，这次那些人来得太快，没来得及用，平日里这个环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说罢他俯下身拉起了那个环，巨石上出现了一个通道口。
“二位，进去吧。”
凌九曜走了两步。侧身向后看了一眼，发现祁玉没动，想了想又过去把他给拽上了。
“发什么呆呢？”
祁玉回过神：“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通道的另一头，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那群人很不对劲。”
祁玉口中的“那群人”，指的就是闯入南溟海的不速之客。
凌九曜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兄妹二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个不对劲法？”
祁玉叹了口气，道：“说不上来。”
他觉得那群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又很陌生。
但这话他可不敢告诉凌九曜，毕竟他现在还在盯着自己的身份。
若是说了，万一他直接拽个人问认不认识自己，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凌九曜听完他的话倒是对那群人来了些兴趣，他叫了一声前面的南辰，然后问道：“闯入南溟海的人都是个什么模样？”
南辰想了想，道：“模样各异，但都有个共同点……”
“你说的共同点，是不是脸上都罩一层黑雾，叫人看不清楚样貌？”凌九曜笑着问。
南辰一惊：“凌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人面前，赫然是一群脸被黑雾遮住的人。
只是还没等凌九曜出手，数道金色的丝线从他身后飞出，稳稳地系在那些人脖子上。
而丝线的另一头，正紧紧的攥在祁玉手中。
见凌九曜回头看自己，祁玉回给他一个笑容，然后狠狠地把手往后一收，那些人随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惊呼，然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在他们的脖子上，是一道刺目的红色血痕。
“咦？”小白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白大爷？”
凌九曜虽然看不到他，却也能猜想得到他皱着眉的模样。
“这些人脸上蒙着层雾，不像是为了遮掩身份，倒像是什么东西还没凝聚成形。”
凌九曜点点头：“有道理，这种想要办坏事的群体要是拥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的话，混在人群里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然后他沉默片刻，吐出来一句：“所以我觉得之前碰到的那些个魔教居然穿着统一的服装就挺有毛病的，这不摆明了自己不是好人吗？”
小白幽幽道：“别扯那么远，你还是想想眼下该怎么办吧。”
凌九曜从地上一抬头，就看见南辰苦着脸，道：“怕是族人有人供出了这条密道。”
“殿下，事后诸葛亮可没什么用。”祁玉笑着道。
南辰叹道：“也是，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四人留意着周围，飞快地往前走去。
后面的路漆黑一片，不多时凌九曜就看不到南辰和南菱了，只能听到身后祁玉的呼吸声。像是在告诉他自己还在他身边。
“祁玉，你是不是也发现这通道里其实藏着那些黑雾人了？”凌九曜放缓了速度，突然问道。
祁玉笑道：“原来阿曜也发现了，我就是想探探这群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巧了，”凌九曜勾唇一笑，“我也一样。”
一样的狂妄自大，一样的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所以即使知道他们在里面也仍要进来，丝毫不担心被他们发现后带来麻烦。
毕竟死人是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现在看来，那群人对于你我而言，不过是些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罢了。你说不是不是，阿曜？”
他的这声阿曜语气咬得十分亲昵，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险些让鲛人灭族的黑雾人在他二人眼中却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凌九曜翻了个白眼：“抓紧赶路吧。”
片刻过后，他停下了脚步。
“阿曜，怎么了？”
凌九曜叹了口气，手里掐了个照明的法术，向前方打量。
“我怎么觉得这里怎么走不到尽头？进来之前我探过，没有这么长啊。”
祁玉微微颔首：“确实。”
凌九曜忽然一皱眉，冲着祁玉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问完发现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此时，地底下突然传来了明显的响动。
“听到了。”祁玉回答了他。
凌九曜“哦”了一声，看了看脚下不知道何时打开的机关，一下子掉了下去。
所以他跟高空坠落这个东西是杠上了是吧？
意外的的是，下坠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是风声和那人的心跳，两种声音响在一起，倒是分外地和谐。
和谐个屁！
凌九曜满头黑线：“祁玉，你怎么也跟着跳下来了……不对不对，你先把我放下！”
祁玉一脸坏笑道：“我若是放了，阿曜你可要径直地摔下去了。”
凌九曜：“不用你操心，我会御空术。”
“可我不想放怎么办？”
“……”
“阿曜，你怎么不说话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见你落下去，一时情急，就跟着来了。”
凌九曜被气得白眼都不想翻了：“你要是在上面好歹还能把我拉上去，现在两个都在下面了怎么回到地面上？”
祁玉笑道：“没事，等会儿飞上去就好，那机关口还开着呢。”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顶上的洞口突然关上了。
凌九曜：“……”
祁玉讪讪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他刚笑完，二人便成功落地，而祁玉也将他放了下来。
凌九曜正想扔个火球把周围照亮，却感觉到一股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自己脖子后面。
凌九曜皱着眉问道：“祁玉，是我太重了还是你太弱了，才抱了一会儿就累成这样？”
祁玉的呼吸平稳，不像是体力耗损过多的样子：“阿曜，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累啊。”
“不累？不累你喘什么？难不成这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
凌九曜默默地闭上了嘴，在心里默念道：
“三。”
“二。”
“一。”
然后迅速唤出陨天，朝自己身后扔去。
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陨天稳稳的刺中了那个不明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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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玉：阿曜居然觉得我体力不行，忧伤。
凌九曜：？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