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春问郝平安:“老爷子去世后你们才离婚?原因何在?财产分到多少?”

郝平安脸色一红:“前妻突然提出离婚,约等于净身出户。”

北春问:“你见过遗嘱?”

郝平安回答:“没有,我老婆,前老婆他们家人处理的,这时候我就是外人了。”

北春说:“说说你们的感情关系?”

郝平安被问得不耐烦了。

北春悠悠说道:“你们打架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来梳理一下关系,毕竟旁观者清。所有事情必有原因,也必然有蛛丝马迹。”

于是郝平安就当说了这十来年的关系。

北春吃完了剩下的地瓜,这才说:“我来梳理一下,整个家族里,真正在乎一点你,没把你当成奴隶的只有死去的老爷子了。他留给你的部分财产你没收到,他死后,你妻子突然提出离婚,给了你三万块抚恤金。这说明这部分财产被你妻子占领了,也可能她的兄弟姐妹也分到了一小部分。再就是,她没有征兆地提出离婚必然还有别的原因,你仔细回想下最近几个月的细节。”

郝平安开始回想了。

北春看向李二山:“关于他们家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尤其是和财物有关的,听老爷子唠叨过什么,或是无意中得知什么,都说出来。”

李二山说:“他前妻全款买了两套房子。”

“不可能。”郝平安又急着说。

李二山说:“我听她打电话听到的。看来你们家的大事你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啊,又没有孩子又不工作,天天洗衣服做饭么?”

北春转向李二山:“你闭嘴。不许挑衅。”

北春对郝平安说:“这个不难查证,你有这方面部门的朋友,查一查就知道了。”

郝平安说:“查到了有什么用,都离婚了。”

北春说:“离婚也能翻案,这叫隐藏夫妻共有财产,还有擅自修改遗嘱,这都是犯罪。”

郝平安又掏出结婚证,北春一看,同一天。

北春说:“无妨,你们有十几年的事实婚姻,证人证物多的是。”

郝平安还是不相信前妻会这样瞒天过海,也不相信她有那么多钱。于是给一个当地政府部门的朋友打电话求助,没多久,那人就回复了,时间、地点、房号、交易方式全都清清楚楚,两套,全款。

郝平安颓然坐在地上,原来自己如此不被信任,原来她如此防备自己的钱财。

北春说:“我猜她和你突然离婚,还有别的原因。否则不合乎常理。”

郝平安想不到:“还能有什么?”

北春说:“大概率可能是怀孕了,虽然被诊断为不孕体质,但也有可能怀孕,如果是,那怀的肯定不是你的孩子。”

郝平安只觉得头大了,这段日子,她是跑医院挺勤的,而且不让自己陪着,自己问过,只说是肠胃方面的,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去了妇产科。

北春继续说:“如果你有医院的朋友,也可以……”

作为资深赘婿,郝平安最擅长与人为善,通讯录翻下来,还真有一个比较熟的护士,护士又去找护士长,护士长又找科主任,绕了一圈最后查到了,孕三月有余了。

郝平安抱着自己的头,今日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

北春说:“还要加上一条,婚内出轨。加上故意隐藏财产,篡改遗嘱,其实离婚你可以分到三分之二左右。”

郝平安望着北春:“我成了笑话中的笑话。”

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今日,北春要解决的是画的问题。

北春问李二山:“这么久了,你想怎么处理?”

李二山说:“我并不贪图那张画,也不贪图那份钱。我就是不认同他们这种无赖的做法,我就是想求个公平!我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但,在我李二山的范围内,我就是想要公平,钉是钉!铆是铆!我愿意顶着压力,抗争到底!我犹豫过,我彷徨过,但我从没后悔!一直到现在,我更坚信我做的是对的!”

北春问:“你说过他们私下里找你协商?”

李二山说:“他前妻,说画值三十万,他们要二十万。”

他从手机里找到了当时的短信记录。

北春想了想,拿过号码,用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信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怀孕的事我知道了。”

没多久,对方回一条:“你是谁?”

北春看向发呆的郝平安:“这个时间点你记住了,如果以后你查通话记录,就查这个,你前妻很可能和孩子爸联系了。”

北春又发一条:“偷改遗嘱的事我也知道了。”

很快,对方立刻回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北春给郝平安看信息:“你看,遗嘱有问题吧,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可以作为间接证据。”

北春又发了条:“这要看封口费够不够。否则曝光。”

……

北春看向李二山:“趁此,把画的事了断了吧。我看你困在这件事里面太久了,你要是不跳脱出去,就永远原地打转,你换一百个城市也没用。你就是没法前进,能量何必耗在这样的地方?”

李二山望着她:“你是旁观者,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北春说:“折中的方法不是没有。拿到拍卖行卖掉,卖来的钱捐到贫困地区,建学校、救灾、买书本、修路……你想花在哪就花在哪。你可以以逝者的名义捐献,这样大家都不会有异议。”

李二山站起来,豁然开朗:“我就这么做。我要给学生买书本,直接交到穷乡僻壤的学校里。我不会再经过别人手被克扣,每一项我都会留有发票、收据、证据。”

李二山和北春送郝平安回到疗养院,其实是顺道。

郝平安还要想想,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是放手当成一段侮辱,还是去争取自己该得到的那份。他还没有决定。但很欣赏北春提出的画的主意。

“你有没有空,和我一起卖画买书本送学校?”李二山问。

郝平安没想到会邀请自己,就同意了,也算不辜负岳父。

“北春,你怎么懂这么多?”李二山问,“我听瑟瑟说你也帮助了她。”

“作者嘛,总有擅长点的东西。”北春笑笑。

如果经历的所有险恶都能化为一笑,那就算真正从生命里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