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苏镇要来一位大人物微服私巡。

这个消息还是听顾凛说的。

“什么意思?”林叶翻了个白眼儿。

“大人物?微服私巡?”

敢情这是过家家,微服私巡还提前给信儿!

“嗯,大人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顾凛浑身乏力,觉得这份工作枯燥极了。

“听说这位大人物跟咱们县太爷是同年进士。”

“他善于钻营,在官场上混的是风生水起。”

“这不,成了京官!”

而孙昭庆则是脚踏实地办事,在旁人看来也就是迂腐木讷,自然是没有这个大人物晋升的快。

听顾凛这么说来,原是这个大人物向孙昭庆透露的消息。

想必是顾及同门情谊,想让他早做准备。

可苦了顾凛一众衙役。

这段时日,又是布置街道,又是规划摆摊范围的。

甚至,谁家摔了馍篮子都要去协调。

唯恐一个不注意,到大人物面前告状,破坏了苏镇民风淳朴的形象。

经过这半个月紧锣密鼓的准备,大人物终于挑了一个算是风和日丽的日子来到了苏镇。

林叶也总算是弄清了这大人物的底细。

此人名唤金彤云,跟孙昭庆都是苏镇人士。

原来跟孙昭庆一块被派了江南的官做。

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百姓办实事实事,算是合格的父母官。

后来不知怎么的,便一再的升官。

按孙昭庆的话来说,现在两人已被是天差地别。

金彤云现在官至礼部侍郎,是正三品。

孙昭庆则是七品县令,当然是天差地别。

两人见面,回忆往昔,无不动容。

“昭庆,想当初咱们闲暇之时能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如今见一面,比那登天还难!”

孙昭庆心中有些惶恐,“哎呦,彤云兄言重。”

他只道是金彤云是客气的说辞,没想到此话一出,对方眼中闪烁着水光。

“彤云兄!”

金彤云深吸一口气,尽力掩饰着神色。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倒酒。

突然间像是感应到什么,撂下一句“失陪”,便匆匆朝后厅跑去。

孙昭庆不明所以。

有什么当务之急的事能让惯来冷静自持的金彤云如此失态?

不是孙昭庆想探得旁人的秘密,实在是担忧金彤云。

他在后厅为金彤云准备好了住室,按捺不住便朝后方走去。

此刻夜色寂寥,小道两旁还有前几日的积雪。

平添了几分静怡之色。

拐过这个弯道,便来到了金彤云的房间前。

“彤云兄?”

孙昭庆喊了一声,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他心中发毛,居然心生惧意。

“咳咳!”

朗朗乾坤,此处是县衙,一切阴秽之物将无处遁形。

他仗着胆子朝大门走去,刚要抬手敲门,便听到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不一会儿,金彤云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乖儿子,今日是你的生辰。”

“为父不是有意忘记的,实在是见了老友,一时高兴耽搁了时辰。”

“待你吃下为父的贡品,可要原谅为父!”

孙昭庆拧眉。

这金彤云至今仍是孑然一身,什么时候娶妻生子了?

况且,听他这么说来,此次出巡是带了儿子。

儿子还要过生辰。

作为他的老友,不给侄子些见面礼,实在是说不过去。

当下,他便加重敲门的力道,拔高了声音。

“彤云兄,我是昭庆。”

“今日是侄子的生辰,我这个做叔叔的定要聊表心意。”

“啊......”

房间内响起了金彤云的惨叫声。

此刻,孙昭庆再也顾不上什么虚礼,一把便推开了房门。

只见此时的金彤云瘫倒在地,痛苦的挣扎着。

“彤云兄,你这是怎么了?”

孙昭庆慌忙去扶金彤云。

谁知金彤云竟然想要推开他,“昭庆,快跑!”

“哈哈哈哈哈!”

一声尖利刺耳的婴孩声响起,“想跑,没这么容易!”

孙昭庆惊慌失措的回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道声音继续说道。

“今日你饿着了我,我没有吃饱。”

“那这个老头儿,便作为我的餐食可好?”

“不要!”金彤云瞬间破音。

“昭庆,听我的,快跑!”

孙昭庆心中十分慌乱,他知道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想留下来救金彤云。

身后的阴风袭来,孙昭庆被裹挟着朝门框上撞去,登时胸中翻涌的厉害。

铁锈味直冲喉咙而去。

“昭庆......”

金彤云吐出一口鲜血,“阿仔,为父求你了,不要再伤及无辜!”

此刻他心中无限懊悔。

“都是我的错!”

“现在知错?晚了!”

孙昭庆只能听得到声音,并不能看到任何东西。

若是孙昭庆能看得到魂魄,此刻一个青紫色的婴孩正朝他伸出利爪。

那抓上的指甲个个锋利,像极了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利刃。

“唰”的一声,婴孩的指甲碰到一层金光,打的他连连后退。

“啊!”

婴孩痛苦的大声呼喊,“你身上是什么东西?”

孙昭庆伸手向脖子摸去,这是林叶送给他的护身符。

登时,林叶便从**坐起了身。

“不好,孙昭庆有危险!”

她留给孙昭庆的护身符有了反应。

快速穿戴整齐,林叶朝县衙而去。

此刻的县衙正笼罩在一层黑紫色的光晕中。

若不是成了气候的邪祟,不会发出如此光芒万丈。

她赶到房间时,婴孩正要发狠朝孙昭庆攻去。

林叶手指迅速结印,幻化成丝丝红线,将婴孩缠绕。

婴孩口中还在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它奋力挣扎着,身上被红线钳制,发出丝丝雾气,无奈却是徒劳而已。

眼见婴孩被控制,林叶便一同将它封印在了手镯中。

地上的金彤云松了一口气,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林叶则是将孙昭庆扶起,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孙昭庆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劳烦林姑娘将金大人扶起!”

林叶施施然走到金彤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金大人不对方才的事情解释一下?”

金彤云有苦难言。

地上的阴冷直直的朝他的骨头缝钻去。

这个年纪身体已经承受了不可言说的地步。

他心有愧疚,也不敢多要求什么。

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声,“可否劳烦姑娘,将我扶起?”

这地上实在是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