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默许了。
白浔意识到后, 心中狂喜,手中愈发用力握紧了桑离的袖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了!
于是,一人牵着另一人的袖子, 并肩而行,但两个人都是大人了,于是这一幕便看起来有些奇异了些,引得偶尔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
很快,路过的田地里的村人都看见这瞩目的一对了。
平日里赵大娘对桑离的帮忙最多,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离得近的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赵大娘一家都是良善的好人。
赵大娘一见到她就大声招呼道:“离丫头!”
桑离抬目望去, 便换了个方向走。
田埂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白浔只能放松一些袖子, 紧紧牵着一角跟在桑离身后。
桑离走到赵大娘的不远处主动询问:“现在在做什么?”
赵大娘有些没想到桑离会走过来, 稍稍一愣, 道:“没做什么,我来给我家男人送饭呢。”
桑离点点头。
赵大娘的目光则顺势转移到了身后紧紧跟着桑离的白浔身上, 注意到他的手里还紧紧拽着桑离的衣袖呢。
赵大娘若有所思, 朝桑离说道:“离丫头啊,下午的时候男人们一块上山打猎,我们呢要一起编竹筐, 离丫头要不要一块儿来?”男人们三个字被赵大娘刻意拉长。
桑离只想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在哪里编?”
白浔微眯起眼,察觉到赵大娘的小心思, 心底微沉。
赵大娘嘻嘻地笑:“喏,就在村口不远那棵老树下的王老二家。”
桑离再点点头:“我会去的。”
赵大娘乐:“欸, 好。中午来我家吃了饭再一起去?”
桑离也应了。
同赵大娘暂时告别, 桑离便干脆顺着田埂往回走。白浔之后便没了再走到桑离身边的机会,但手里却还是抓着桑离的袖子不放。
田埂路不平, 好几次了,桑离的左手后方都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拉扯感。
桑离停下脚步。
白浔猝不及防也停下脚步,袖子又被拉得紧紧晃了两下。
他有些拿不准桑离的想法,但也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跟得太紧的缘故。
桑离回头了:“我不会突然消失,走在田埂上时就不需要拉袖子了吧。”
她果然还是……
白浔如此想着,低下头,唇瓣抿紧,将心中的可怜和难过展现得十分明显,手指微松,但在最后时刻又紧紧抓住了这片衣袖,无论如何也不再松手了。
桑离沉默片刻,转回头去:“算了。”
见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她还是会对他心软。
只不过,她走路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白浔跟随身后,仗着她不会看身后而偷偷抿唇笑了。
慢悠悠散着步,在田埂上行走遇到的村民更少一些,让桑离和白浔都自在放松不少。等他们漫无目的回到桑离的小屋,已将近午时。
赵大娘见到他们还很惊奇:“怎么现在才回来,快来吃饭吧!”
赵大娘特意多烙了几张大饼,席间,一直在不停地劝白浔多吃大饼。
“要干体力活,就不能不吃大饼,吃多点才能有力气。”看起来是真心关心桑离的夫君的。
桑离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看。
白浔则猜到,赵大娘是存了让他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上山打猎的心思。不过,他是不会去的。
盛情难却,白浔还是被塞了几张大饼吞进肚子。
吃过了饭,就是重头戏了,白浔心想。
果然,赵大娘看着他说道:“俺和离丫头要去王老二那儿编竹筐了,你……”
“我一起去。”白浔快速接道,“夫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吧。”
赵大娘:“这……”
桑离:“随你。”
赵大娘看一眼桑离,没说什么了。
路上,白浔也没有放弃紧紧牵着桑离的红袖子的机会。
赵大娘挽着桑离的手走在另一侧,见他这般黏人的样子,有些皱眉,自认十分悄咪咪地和桑离咬耳朵:“离丫头,你家这个这么黏人啊?可不行。”
桑离本想说什么,临时又换了话头:“为什么?”
赵大娘想想自己经验丰富,还是得教教小年轻,便道:“你想啊,你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那你做事岂不是事事都要束手束脚,展不开拳脚啊?”
桑离道:“并不会啊。”她仔细回忆这几日,虽然白浔一直跟着她,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觉得有所限制,他也从未对她指手画脚。
赵大娘一怔,然后道:“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听大娘跟你说,这男人不能让他看你太紧,还是要有自己的空间,知道吗?”
桑离低声回答:“他之前也不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我同他生气了。”
“生气了?”赵大娘又是一愣,先前着实没看出来这回事,“可是他的错?他欺负你了?”
桑离这次没有回答。
赵大娘却笃定就是白浔欺负了桑离才导致的,甚至越过桑离狠狠瞪了他一眼。
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的白浔无可辩驳,只能接受了这一枚白眼,假装没听见。
到了王老二家,白浔顿时就感受到了成倍的无形压力。
稍微宽大的院中,竟汇集了几乎全村的妇女,还有几个孩子。而作为唯一出现在院子里的男性,就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的视线。
八卦毕竟是人的天性。
尤其是,这里的人几乎都将桑离看作是小山村的孩子,自然也要关心桑离的情感生活。
桑离和白浔都被各自安排了工作,还有人专门指导。
他们都听得很清楚,不过一会儿,赵大娘便将白浔欺负了桑离让离丫头生气了的消息传遍了小院,并言之凿凿要给他安排最多的活计。
白浔倒是不怎么担忧,他的动手能力本就厉害,才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这种编竹筐的方法和手艺,编起来迅速美观还结实,比一些老手编得还好。
这一手倒是又让不少人对他改了观。
桑离就没有这种技能了。
虽然她幼时也做过这种东西,但只是几年不动手,便已经十分生疏,费了大劲才勉强编好半个,而转眼一看呢,旁边的白浔已经编好了好几个了,这还是在他没使用灵力术法的情况下。
桑离:“哼。”
听见一声轻哼,白浔马上暂停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她,温和询问:“夫人怎么了?”
桑离默默努力。她不太好意思对他说自己只是有些不服输罢了。
但身边传来响动,桑离垂头一看,就见到白皙微红的手正将她脚边的竹片往自己身边挪。
桑离抬脚一挡,眉头皱起:“你做什么?”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众人的旁观。
莫非要亲眼所见小夫妻吵架了?
白浔依旧温和:“竹编久了,手心磨红,我心疼夫人的手,想为夫人分担一些。”
此话一出,好几声“啧啧啧”起起落落在人群间传来。
桑离脸颊飞红,道:“我长年握剑,早就有了厚茧,才不怕这个。”但伸出去阻拦的脚明显将力道松动了半分。
白浔微笑,心里更是开出了花:“是,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我心疼夫人。”
又是几声“啧啧啧”,桑离的耳廓都红了一半,就和成熟的红杏一般。
赵大娘这时揶揄着笑起来说话了:“离丫头,就给他干呗!更何况他还干得快!”
赵大娘话音一落,院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笑起来,显然是在起哄。
桑离这回不拦了,迅速收回脚:“随你。”只是脸蛋上的潮红仍然未退。
有幸旁观了这一幕的人们都很是惊奇,离丫头什么性子他们是很清楚的,所以更是没想到居然能看见她羞红了脸的一幕。
今日这一趟编竹筐,真是超值。
白浔拿走了她脚边大半的材料,十分满足:“夫人不急,可以慢慢来。”
桑离忽然生出警觉:他其实是不是看她动作慢所以才要帮她的?
她悄悄用余光瞥他的手,只见他手心确实红了一片,是被粗糙的竹片磨出来的。桑离不免轻轻皱眉。
白浔还十分满意在于:他已经听见方才还言之凿凿要给他好看的人都已经变了口风。
“离丫头的夫君看起来还不错嘛。”
“长得好看还懂得疼人嘞。”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
白浔手中动作不停,对自己有了更多几分把握。
白浔做得快,做完自己的和桑离的,还主动帮其他人分担。有白浔的帮手,很快就将所有材料消耗完成,将竹片都变成了结实的竹筐。
村里人对他赞不绝口:
“真是多亏了小伙子的帮手啊!”
“是啊,我们哪时能做得这么快啊!”
“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做完了!”
“改天来我家吃饭?”
……
白浔更是笑起来,眼睛眯得小小的。
桑离默不作声给他塞了一小盒药膏,白浔笑得更开心了。
一大群人簇拥着,嘴里说着“真是个好小伙子”一边夸着一边挥手。
正高兴时,一个小少年却着急忙慌浑身草叶地跑过来,跑到桑离面前:“姐姐救命!出事了,我们,今天上山打猎的,人,全都,全都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好几个直接接受不了消息的冲击晕了过去,其他人脸色煞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白浔一道灵力打入少年体内循环帮助他冷静下来。
桑离冷静从容,轻声询问:“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少年稍微冷静下来,感觉身体里又有了力气,这才开口。
他们正在山上打猎呢,准备围攻一头野猪,但忽然山中就起了大雾,雾散去之后,周围那些大人竟然全都不见了!消失了!少年的爹也在其中。他收到极大的冲击,想起成为了修士回到村中的仙女姐姐,连滚带爬跑下了山来找她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