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
桑离凑得很近去看, 原本白皙的指尖已经被刻刀压出了红印。
她屏着呼吸,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他的食指指尖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桑离本就皱起的眉头彻底揪成一团:“夫君的手是怎么回事?”
白浔压低嘴角:“无碍, 只是雕琢玉石需要用力多些,这才压红了。”
桑离指着他手上的划痕:“我是问这个。”
白浔毫不在意似的:“只是被刻刀划了一下,如今已经快好了。”
桑离语气带着责备:“夫君怎么不小心一些。”
将他打算收回的手又抓回来:“要不要擦药膏?可惜我不懂治疗伤口的法术。”
白浔默默看着,看她不经意紧皱的眉头,看她似乎在喷火的眸子, 目光在她的侧脸流连。
心里即便已经高兴得难以控制, 也要按下, 表面装作淡然:“不用, 其实已经快好了。”
没将之前还掉了一滴血的事说出来, 但就算如此也是意外之喜了。
桑离不太赞同地看他也一眼。
白浔主动相邀:“不如夫人坐在旁边陪陪我吧。”
桑离其实也正有此意, 看着他让他不再受伤。
所以她没有拒绝, 同往常一样,坐在他的身边。
白浔抿唇朝她一笑, 低头拿起刻刀, 也许是因为她在旁边,白浔的动作比起之前更快了一些。
不消片刻,吊坠的形状就已经出现了, 接下来只需要辅以术法将阵发形状刻在玉石之中。
桑离没有出声,但白浔能感受到她看向自己手上的眼神。
白浔将玉坠坯子递给她看:“接下来只要刻上阵法就完成了。”
桑离接过来, 有些惊讶:“好快。”
这是一块晶莹剔透又有暖洋洋的红色玉石,触手温凉, 虽然不懂玉石, 但桑离感觉这是一块好玉。
白浔在一旁讲解:“这是黄龙玉的一种,喜欢吗?”他特意挑了一块红色。
桑离点点头:“喜欢的。”
白浔便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将玉石放到他掌心。
白浔还要多问一句:“夫人期待吗?”
桑离看着他点头, 眼神真挚:“期待。”
他低头笑起来,看起来有些内敛:“马上就做好了。”手中的刻刀加快,莹莹灵光浮现围绕在他的周围,在空中飞舞片刻又汇聚到他的刻刀刀尖。
她一时看呆了去,眼前美景似只应天上有。
阵法一事对白浔来说再简单不过,不消片刻,就已成型。
桑离双手接过,刻了阵法后的玉坠看起来更美了,灵力在阵法纹路中缓慢流动,光彩夺目。
白浔拉着她站起来。
桑离抬头:?
他将玉坠拿起来,捏着一段的红绳,慢条斯理为她系在腰带上。
桑离下意识缩了缩。
白浔笑看着她:“不是第一次了,夫人为何躲开?”
桑离移开目光,耳廓绯红,要她说说为何,她是说不出的。桑离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她忍了忍,白浔继续为她挂玉坠。
分明挂玉坠应当不需要多久,为何她又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桑离咽了咽:“夫君,要不我自己……”
白浔:“好了。”
她停住话头,垂首去看自己腰际,暖红的玉坠挂在腰间,搭配她的红衣,一点也不违和,玉坠上的阵法纹还在散发着淡淡金光。
她高兴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白浔见状也莞尔一笑:“夫人快试试效果。”
桑离马上凝聚剑气剑,灵力随心意动之间,传送阵法顺利被复刻到剑身之上。
桑离大喜:“成功了!多谢夫君。”
白浔举起方才有划痕的那只手:“举手之劳。”
桑离散了剑气剑,抬手伸向散乱的桌面:“夫君辛苦了,我来收拾东西。”
收拾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工具都聚拢放在一块,再收入芥子袋即可。如今两人的东西早就不分你我,时常你的芥子袋里有我的东西,我的芥子袋里也有你的东西。
收好工具,再用灵力造起风一吹,桌上的玉屑就都被吹走了。
白浔束手等待,并不拒绝桑离的主动,等她忙完,便及时鼓励:“多谢夫人帮我,夫人真好。”
而后,桑离往往就会被夸个脸红耳赤。白浔也最是欣赏此时。
桑离顾左右转移话题:“他们说到了今夜才会确定第一场比试的结果。”
“嗯。”白浔往往不会直接戳破,而是温和应和,“那我们今晚一起去练功台吧?”
桑离点头,脸颊的热度总算消散一些。
分明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还是会觉得热呢。
*
白浔与桑离相携落在练功台上,顿时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早在等待第一场比试结果期间,符离仙宗的弟子们和其他宗门的观赛弟子们已经充分交流过,其中最被热议的就是白浔仙尊和他的道侣的轶事。
诸如结契当天,桑离仙子就送出了价值连城的轻云缎这等逸闻,还有白浔仙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剑不如人的场景,更有白浔仙尊日日来接桑离仙子回家恩爱非常的各种传言。
是以,现在大家看他们俩,都带着八卦的眼神。
少数心碎的女修士,更是为强强夫妻的恩爱上头。
远远见到红衣和白衣交叠,脑中也能自动编织出相视而笑含情脉脉的画面。
实际上,这几天已经有许多精彩的话本在弟子们之中流传了。
第一场比试结束,最后高度在前一百的人数达到了一百二十人,其中包括了符离仙宗此次参加大比的所有弟子。
符离仙宗竟无一人被淘汰。
围观者俱是哗然:不愧是第一大宗!
符离仙宗的其他弟子们脸上骄傲嘚瑟,更是无比自豪。
当然也不乏不一样的声音:登仙阶就是他们宗门自己的设施,早就练过了吧,赢了也不奇怪。
按照往届的规则,在每一场比试结束之后才会公布下一场比试的内容和规则。
辛从文宗主端立在练功台最高处,颇有一宗之主的风范:“下一场比试设在东南峰上,名为连闯关棋盘,届时抽签决定上场顺序,一百二十人分为四组比拼,每一个棋盘格将是一道关卡,可能涉及实战、阵法、符文、心术等,通过即为占领一格,每一组最先连成横竖或对角五格一线的前十五人获胜!”
规则一出,人群便开始争相讨论。
辛从文宗主:“第二场比试将在两日后开始!”
只给弟子们留了两天的时间休整状态,也是一种考验。
虽然规则听起来很复杂,但实际上只是一个考验弟子们基础本领掌握和通关速度的比试。
桑离一时兴起,问起:“夫君,仙宗大比举办多少年了?”
白浔答:“已有许多届。”
桑离就接着问:“夫君参加过仙宗大比吗?”
白浔忽而一笑:“我没参加过。”
桑离没想那么多:“夫君为何不参加?”
白浔一叹:“等到我时,我的修为已比参比要求高处太多,所以就不参赛了。和甘哲是一样的情况。”
桑离点点头,没有怀疑,毕竟她自己的修炼速度就极快,短短几年便修炼至超过宗师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白浔在她眼中其修炼的天赋不在自己之下。
无论他做什么,看起来都十分轻松。
另一边,乌减兰和印槐等四人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找出将话本子混进礼物堆的人。
乌减兰被安排同女弟子套话,田中措和冯易千则负责明面上对男弟子的调查,印槐负责暗中调查,毕竟全知阁最擅长做的就是这类事了。
不过,田中措已经先提出了预设:“应当不是男弟子放的吧……这种话本不是一般是女孩子看得多么?”
乌减兰回怼:“你自己也说了是一般,女孩爱看,男孩子也爱看怎么了?”
田中措哑口无言。
*
次日卯时,四人先去了练功台找人。
果不其然,这群勤奋的弟子们没有改变自己卯时起来练功的习惯,都在练功台呢。不仅如此,桑离和白浔仙尊也在。
那些话本,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让桑离或白浔仙尊知道。
不想让白浔仙尊知道,是因为他一旦知道了定然就会在他们面前又更高的“气焰”。
不想让桑离知道,是因为不想荼毒她的单纯,最好还能给白浔仙尊添加一些阻碍。
所以他们到了练功台之后,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轻举妄动。
桑离会来练功台实属巧合。
她原本不打算来,在她的指导下,弟子们普遍升阶两级,已经完成了辛从文宗主的委托,按理来说,此后这些弟子们参比的结果就与她无关了。
但到了卯时,她便自然清醒。
这一醒来,便总想着到练功台来看一看。她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情绪,同白浔倾诉后,白浔鼓励支持道:“夫人想去便去,我与夫人一起去,如何?”
桑离心头产生的莫名顾虑就在他的这一句鼓励中消散,于是和白浔仙尊一起来了练功台。
让桑离想不到的是,昨日才刚经历过第一场比试的弟子们一个不落地全在练功台。
更让桑离意外的是,一见到她,弟子们便马上围了过来,十分热情。
“仙子,第一场比试我们的表现如何?”
“仙子,第二场比试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仙子会来看我们的第二场比试吗?”
“我们在第一场比试时挥剑了,仙子看到了吗?”
……
叽叽喳喳十分吵闹,桑离嘴角却露出笑容,一一回答:
“做得很好。”“挥剑没看到。”
“会去。”“照常发挥。”
……
白浔全程安静陪在身侧,甚至后退了一步将空间让给他们,不过即便如此弟子们还是不太敢挤着白浔仙尊,自觉留出了空位。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乌减兰莫名有些感伤,眼眶似乎有些热:“没想到,这些弟子中会有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