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来多日,欲复屡止,意兴总不佳故也。哲学上之宇宙论、人生论、知识论,在西洋虽如此区分,而在中国哲学似不合斟画太死。吾心之本体,即是天地万物之本体。宇宙、人生,宁可析为二片以求之耶?致知之极,以反求默识为归。斯与西洋知识论,又不可同年而语矣。总之,中土哲人,其操术皆善反。(孔子言反求与默识,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则以反身而诚得之。张子曰“善反则天地之性存焉”,庄子云“自明自见”,亦此旨也。)其证解极圆融。(即物即心,即外即内,即动即静,即器即道,即俗即真,即多即一,即现象即实体。)西洋则难免庄子所谓小知间间,不睹天地之纯全。(间间者,分析貌。)然西洋所以发展科学,其长亦在此。吾子新年乃能留平习学否?生事不至窘迫无可耐否?吾今年畏冷特甚,血气遂衰,病躯仍是弱不胜衣。此极令人无生趣也。振声想聚处如故。为学,当深心体玩道理,不可徒任肤泛见闻。佛典难通,宁可暂置。若妄从人授,为害实多。
原载《十力语要》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