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季思情睡得还算安稳。

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季思情打着哈欠走到阳台朝下看,见那群遗属果然说到做到,说是只办一天白事真就只办一天,这会儿已经在拆棚子了。

季思情抓了抓脖子,想到那老头昨晚没来找她,连忙趴到阳台窗口上,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往下看。

两个成年男性和一个年轻男人拆掉了棚子,把钢管、篷布都抬到了辆小三轮车的货斗里,骑三轮车的正是昨晚塞了季思情两衣兜糖果的男人。

旁边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打扫地面上的果壳烟头,还有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人站在旁边收拾杂物。

出门上班上学的邻居不时从这群人身边路过,有些年纪大的住户似乎认得这伙遗属,会停留下来搭几句话,拉点孩子学习成绩之类的家常。

季思情站在阳台上盯了半个多钟头,直到遗属们收拾完了场地走人,都没见那个老头鬼出现过。

“……难不成是,尸体已经运走了,所以那老头鬼也不会出现了?”

通常来说,G省人家里死了人,夏天的话会去殡仪馆租个冷藏尸体的冰柜,免得办着白事尸体就臭了。

但对于老头鬼来说……他的遗属显然没那份儿帮他大操大办的心思;昨晚季思情回来时就看到过了,棚子里连花圈都没摆,更别提停尸冰柜。

毕竟老头是死了三天才被发现的,发现时没准儿已经臭了……从遗属们守夜时满腹的怨言和不爽来看,估计当时就直接拉到殡仪馆去烧了。

再仔细想想,她亲眼见到两回的老头鬼要比遗像上的黑白头像瘦很多,显然,那老头是病重下不了床、没人送医没人照料活生生饿死的。

现在想来,那老头鬼估计不是特意来吓她,而是被没洗的面碗给吸引来的。

一个大活人落到这份上,着实让人有些不忍……但对于这种年轻力壮时抛妻弃子,年老了才想起寻找“家庭温暖”的人,季思情实在谈不上能多同情。

老话说得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几个儿女需要父亲时老头既然能狠下心拍拍屁股走人,那几十年后他的儿女当然也能狠得下心看着他死。

浪得动的时候玩命浪,浪不动又要别人兜底,哪有这么好的事?

越想,季思情越觉得自己推测的很合理。

虽然她不怕能被张奶奶的拖把杆打跑的鬼,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天天抱着拖把杆睡觉怎么着也不像个事啊!

“闹鬼危机应该算是解除了,今晚起可以睡个好觉了。”

季思情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大步走进厨房煮挂面。

快到早上十点,季思情揣上满格电的手机、骑上充满电的小电瓶,精神抖擞地投入新一天的跑腿工作中。

她出门两小时后,一辆低调的五菱宏光开进了安居园小区。

安居园小区虽然也有物业有保安,但因为是个半开放式老小区的关系,谈不上什么门禁不门禁,背着手的老保安见五菱宏光车身上印着管道维修,以为是哪家请来通厕所的,撇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五菱宏光停在十四楼楼下,车里下来两个穿着蓝色管道维修工人制服的男女,男的背着个工具箱,女背着个大包,手里拿着个粗看像是对讲机、但机身上带着显示屏的奇怪电子道具。

这一男一女在十四楼一单元门口停了一下,又往二单元这边过来。

到了二单元楼道口,拿着电子道具的女人便低声道:“是这,这有高能反应。”

男人把侧背的工具箱移到身前,低头操作了下什么,对女人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二单元,一面慢慢上楼,一面用古怪的电子仪器侦测着什么。

来到五楼502室门前,女人手里电子道具显示的微弱红光忽然闪烁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掏出开suo工具,撬开了502室的大门。

侵入502室室内,女人手里那个古怪的电子道具,红光闪烁越发频繁。

“有高能反应。”女人肯定地道,“四十八小时前出现在‘城隍’监控系统里的微弱高能体,确认是502室死者高威无误。咱们仔细检查下,看该高能体是否还有活跃反应。”

两人各拿出个连着线的方盒子、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电子仪器,在502室内忙活起来。

半小时后,两人停止了侦测。

“没有活跃反应,看来该能量体已经自行消散了。”女人放松地长出口气,“这种微弱级别的高能体通常能在七天内自行消散,这回应当也是正常现象。行了,下一处。”

收回仪器,两人脚步轻松地出了502室。

不久后,五菱宏光开出了安居园小区。

另一边,季思情并不知道她住的单元楼来过能用特殊手段侦测到鬼魂的神秘人,仍然在兢兢业业地干着她的跑腿事业。

东明区是贵安市的老城区,老房子多、巷子多、住户多,同城跑腿的客单也多。

但因为没有平台后台调度的关系,跑腿员很难像外卖员那样跑一趟路能同时做成好几单,通常是东边跑一单、西边跑一单,来来回回地在城区里穿梭。

不过赚钱嘛,累点是应该的;身为穷人家的孩子,季思情比谁都清楚赚钱的活儿从来轻省不了。

忙完中午这会儿的餐饮代买高峰期,季思情抽空跑了趟菜场买了两大包子、一杯豆浆填了肚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算起来她进入跑腿行业也就才第三天,接的客单全都要靠人在娄湖区的范舟分给她做;不过趁着跑腿的功夫四处洒印着她微信二维码的小卡片,也陆陆续续有需要同城跑腿的客人加进了她的微信列表。

这会儿发来消息的就是昨天去地下商场送东西时厚脸皮自行拓展(加微信)出来的客户、一位开服装店的女老板;她约了宠物店洗猫,但今天她店里的店员有事临时请假走不开,希望季思情帮她把家里的猫送去洗。

头回接到自己发展来的客单,季思情很高兴,立即骑着小电瓶赶往地下商场。

从女老板那儿拿了她家的钥匙和住宅地址,季思情一点儿也不耽搁,麻溜地往女老板家里赶。

这也是女性做同城跑腿的小小优势了……单身女性是不太放心让男性跑腿员进入自己的家里的,季思情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发小卡片时总是往女客户手里塞。

女老板家住东明大厦,这栋大厦建成于十几年前,二十六层高,在本世纪初的贵安市,是当之无愧的摩天大楼——当然,十几年后的现在已经不咋排得上号了。

虽然有些“过气”,但东明大厦的牌面还是摆在那的,地下一层是大型超市、一楼是大商场和银行门面,二楼是电影院和健身房、KTV,三楼及以上才是住宅。

季思情把小电瓶停在一楼商场门口附近的临时停车点,熟门熟路地进了商场大厅,左转进电梯间。

住东明大厦的都是“价格不敏感”人群,舍得花二三十块钱买奶茶再花十五块钱请跑腿那种,季思情才当了两天半跑腿就来过几回了。

从地下一层升上来的电梯“叮”地一声停下,缓缓拉开。

季思情走进电梯,随手摁下二十二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转过身来的季思情猛然看见电梯门口站着个抱小孩的女人,又连忙按开门键。

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的,穿着身大约是文物复原款的明制汉服,没什么机绣、染色也很朴素的那一种;手腕上有玉镯,腰带上系着玉佩,盘着的头发里插着根很古朴的玉簪,怀里的孩子也是非常“与众不同”地包着襁褓……一身行头复古细节非常考究,比古装剧里的演员还认真。

看清这女人的打扮,季思情心里忍不住悄悄嘀咕了句“城里人真会玩”……她自己没那个财力玩什么“三坑”,不过她死党范舟是个标准的三坑少女,她记得范舟跟她抱怨过,文物复原款的汉服和首饰,细节越考究的就越贵。

奇怪的是……电梯门都打开了,这个抱着孩子的汉服女人却没有走进来,只用一双黑漆漆的、像是戴了美瞳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季思情看。

季思情有些疑惑,主动开口招呼道:“姐,你要去几楼?”

女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迟缓,隔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二十二。”

“哦,我也去二十二楼,你要坐这趟电梯吗?”季思情心里头更加困惑,为了礼貌倒是没有显现出来。

女人不回话,抱着孩子进了电梯,在季思情背后站定。

季思情忍住了回头的冲动,默默按下关门键。

好吧……范舟跟她说过的,干跑腿这行得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遇到莫名其妙的怪人是难免的事儿……平常心就好。

尴尬的沉默中,电梯来到二十二楼,“叮”地一声停稳,门缓缓拉开。

“姐,到二十二楼了。”季思情客气地提醒了一句,先从电梯里出来。

汉服女人依旧没有回话,缓步跟着季思情走出电梯,腰带上系着的环佩随着脚步移动叮当作响。

季思情没再关注她,抬脚往女老板住的2208室走去。

走出几步,季思情没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东明大厦的走廊并不是直的,季思情也没太在意,拿出钥匙开了2208室的门。

女老板养的是性格很好的品种猫,并不怕生,季思情按女老板的叮嘱喂了根猫条、撸了撸猫脑袋跟这品种猫混熟,便轻松地把猫抓进猫包里,提着出了门,直奔宠物店。

下午两点左右,季思情跑完一单活,赶到宠物店提了猫。

再次来到东明大厦,搭乘电梯摁下二十二楼。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季思情一面用手机给服装店女老板汇报行程,一面拎着猫往外走。

眼角余光忽地扫到个人影,季思情连忙往旁边避开。

定睛一看……守在电梯门口的,竟然就是一小时前遇到过的那个汉服女人。

抱着孩子的汉服女人,一双黑眼珠子定定地盯着季思情。

季思情:“……”

季思情平复了下被吓到的小心脏,强笑着招呼道:“姐,要坐电梯啊?”

汉服女人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她看。

她的眼珠子又黑又圆,明明是个美女……竟也把季思情盯得毛骨悚然。

“我、我帮你按电梯?你是要去楼下吗,一楼?”季思情不自觉地心跳再次加快,呼吸都急促起来。

汉服女人微微点头,耳环随着点头动作轻轻晃动。

季思情咽了口唾沫,转身帮汉服女人按开电梯,又帮她按了一楼的按钮。

汉服女人总算肯将略显诡异的视线从季思情身上移开,缓步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看不到汉服女人那张好看的面孔了,季思情没来由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年头,居然有人不会用电梯?”

这个结论,季思情自己都觉得离谱。

不过……这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把猫送回雇主家里、拍了照片发给雇主,再把房间钥匙送回雇主手里,这一单活就做完了。

忙碌但能赚到钱的跑腿生涯无风无浪地过了几天,这天周末,季思情眼看快到晚上八点,结束了手头的活计后便骑着小电瓶急匆匆地往东明大厦负一楼的超市赶。

在市里生活了快一周,季思情靠着人老实、跑腿勤快,维系住了几名长期客户;也在与安居区小区的邻居们渐渐熟悉后,从住她楼下202室的王奶奶那儿打听到了省钱小妙招。

其中对季思情来说最有用的小妙招就是——每周末晚上八点,东明大厦负一楼的东明超市都会推出打折力度非常大的促销活动,一周内的滞销商品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拿出来低价甩卖。

停好小电瓶杀进超市内,琳琅满目堆在显眼处的超低价打折商品瞬间便让季思情精神一振,立即投身进挤满过道的抢购大军中。

仗着体格优势从一堆大爷大妈中杀出了条血路,季思情手脚麻利地抢到了半价的大蒜、一折的鸡肉、一块钱一大包的蔬菜、三折的桶装菜油、五块钱三斤的挂面……等等。

只花了不到一百块钱就抢到了一大堆便宜实惠的打折货,季思情美得心里冒泡;可惜小电瓶实在没那么大的载重量,眼看快要超出载重上限,季思情只能遗憾地退出了血拼的人群。

把东西都搬回家,季思情又骑着小电瓶出了门——这会儿才刚过点餐的晚高峰,零零碎碎的还是有活干的,可不能耽搁了赚钱。

刚骑车返回平时蹲活干的步行街,手机就响了起来。

季思情满怀期待地点开手机,失望地发现不是客单,而是未知号码来电。

“喂,你好?”接通电话,季思情怀着最后一丝期待主动问候,她自己出钱找广告店印的小卡片上除了微信二维码还有她的电话号码,虽然现在的人都更喜欢加微信,但直接打电话过来的客户也是有的。

“你好,请问是季思情女士吗?”电话里传来一位成年女性温和的嗓音。

“诶,我就是。”

“是这样,我这里是东明区派出所,我姓安,有件事儿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请问你在九月六号当天,也就是本周二,去过一趟东明大厦二十二层,对吗?”

一听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原本随意地站在电瓶车旁边的季思情顿时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端端正正地回答道:“是的安警官,我是干跑腿的,经常接到东明大厦的活儿。周二那天的话……您容我想想啊——啊,对了,那天我接的活是帮一位客户送猫去洗澡,她家住在二十二层。”

“请不要紧张,季女士,能请你说一下那天去东明大厦二十二层时的经过吗?”电话里传来的女性嗓音温和地道。

季思情使劲儿回想了想,回复道:“呃……就是去客户家里拿猫出来送去洗澡美毛,然后又送回客户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对了,要说的话,就是我在搭东明大厦的电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会用电梯的汉服美女。”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安警官的温和嗓音才再次传过来:“季女士,你是说……汉服美女?”

“诶,穿一身很讲究的明制汉服,长得挺漂亮的,还抱着个小孩。”季思情老老实实地道,“她好像不会按电梯,我帮她按的二十二层。”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会儿,安警官的嗓音再次传过来时,显得更加温柔可亲:“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季女士。”

“不谢不谢,不客气,要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您尽管说。”季思情有心想问那个汉服美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对面是警察,她没那胆子乱打听。

贵安市另一头,某个神秘的官方大楼中,一间挂着“第七科室”的办公室内。

与季思情通话的“安警官”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操作台上。

“老魏你听见了吧,目击者季思情说她看到的,是个汉服美女。”

说话的这位“安警官”……赫然就是季思情进入东明大厦二十二层的那天,去过安居园小区的男女之一。

“……对那小姑娘来说,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吧。”

“安警官”身旁,当日也曾进入过安居园小区的男人老魏神色凝重地道。

这两人并未穿着当日的管道维修工人制服,但也没穿警服。

他俩身处的房间内,摆了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一台体型惊人的、看上去像是超级电脑的巨型机器,还有很多普通人认都认不出来的、科技感十足的大大小小电子仪器。

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正国的国徽……显然,这一男一女虽然不是民警,但也确实是正国官方人员。

两人并肩坐在操作台前,沉重地盯着台上的显示器。

三十四寸的显示屏中,正在循环播放九月六日当天,东明大厦三号电梯里的监控画面。

先走进电梯的是戴着安全头盔、穿着土黄色防晒衫的季思情。

季思情摁下楼层,似乎发现了什么,又赶紧按了电梯开门键。

合到一半的电梯门缓缓拉开,出现了个……直挺挺地站在电梯口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竖条纹的医院病号服,手腕上系着个纸质腕带——停尸间用的那种标明死者身份的纸质腕带。

画面中的跑腿员季思情对直挺挺地站立着的尸体说了句什么,那具理论上来说院方已经开出死亡证明、很快就会被送去火化的尸体,便僵硬地……跳进了电梯内。

电梯上升到二十二层,跑腿员季思情与尸体,先后出了电梯。

季思情是走出去的,那具尸体,是膝盖打直、直挺挺地跳出去的。

老魏已经见过多次各种稀奇古怪的大小场面,但这诡异的一幕,还是让这个眼角已经浮现皱纹的男人眼皮一跳。

第二段画面,跑腿员季思情拎着猫包乘坐电梯上升到二十二层,对着空气说了些什么,又返回电梯内按下一楼的按键,这才离开电梯。

画面中,缓缓往下降的电梯里,空空****。

季思情第四次搭乘电梯离开东明大厦时,就没有什么异常处了。

姓安的女人长出口气,神色复杂地道:“姓季的这小姑娘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巧合碰上了这事,我也就没多问,免得她想多。”

“确实,一般市民能不知道太多还是别知道的好。”老魏点头认同,叹了口气,“唉,现在这种异常事件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这世道往后会变成什么样。”

姓安的女人安慰道:“也不用太悲观了,老魏,总办那边的统计信息,异常事件的目击者绝大部分都能回到正常生活,很少有遭遇第二回 的。什么八字、命中定数之类的说法,都是封建迷信瞎扯淡。”

“咱们啊就响应上面的号召,把这些个离奇事件都当成是第七种自然灾害去应对,尽力做好本职工作,这些个牛鬼神蛇啊,总有找到防治办法的那一天。”

安姓女子拿起茶杯灌了口浓茶提神,强打精神调出更多监控画面,逐帧查看。

老魏也没闲着,转过头起操作起科幻感十足的仪器,仔细检查一堆从各个现场搜集回来的高能能量辐射物。

直忙到深夜十一点,这两位都已经有些年纪的神秘部门工作人员才揉着酸痛的腰从座位上起身,疲倦地收工。

另一边,在步行街上蹲活的季思情也收工回家了。

刚吃了面条准备睡觉,好巧不巧,又来活了。

前几天加上微信的一个客户,询问是否能帮忙送一些烧烤、酒水饮料啥的到郊区的大龙潭露营地,他们一伙人去那边露营过周末,到半夜忽然想吃烧烤了。

客户花钱很爽快,晓得大晚上的让人加班跑那么远说不过去,直接打了两百块钱的跑腿费过来。

季思情立即抓了件外套跳下床——这一单生意都够顶她大半天辛苦了,多犹豫半秒都是对这二百块钱的不尊重。

临出门前,季思情犹豫了下,返回卧室把她抱着睡了几晚上的木棍带在身上。

搁以前季思情半夜出门完全不带怕的,但是吧……在晓得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鬼后,大半夜跑去大龙潭那种荒郊野外,季思情确实会有点儿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