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顿了一下,又道:“先不要声张,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摆摆手,那人退下。

这话刚刚落下,皇后便笑着说:“今儿个是母后寿宴,要不还是让京中这些姑娘表演个才艺,权当是活跃活跃气氛。”

这都是老把戏了,几乎大的宴会都会有。官家女子表演才艺,说的好听是哄太后开心,说的难听点就是给这些官家女子露面的机会。

皇家中不仅仅是宸王还没成亲,下面还有两位王爷,只有明阳帝孩子还小,没到相看的年纪。

皇后这是打算把手伸到其他几位王爷身上?

秦苏只是有这样猜测,实际上并不关心别人。

她撑着下巴,目光掠过京中这些贵女。

其中有些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对她的打量很不喜,其中也有嫉妒。

坐在太后身边的机会不是谁都有。

“随便。”太后明显对这种把戏十分冷淡,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突然,她话锋一转,说:“宸王也该相看人家了,皇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大皇子都出生了。”

说的时候还暗戳戳观察秦苏的表情,秦苏只是微微怔愣,唇线绷直,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太后:这到底是有没有意思?

皇后倒是没注意到太后这心思,她说:“是啊,宸王都弱冠了,不知道母后有没有觉得不错的姑娘?”

她瞥了一眼秦苏,心里是有几分这样的猜测。

似乎只有秦苏让太后多几分别样的对待。

如果把她说给宸王……倒也不是不可以。总好过让她进宫。

“臣妾看秦姑娘就不错,就是不知道秦姑娘……”

秦苏连忙摆手,“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但是臣女已经有心仪之人。”

皇后当即蹙眉,紧接着又松开,“不知是哪家公子,可否和本宫说说?”

太后是不相信秦苏这话,知道她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插嘴说:“好了,秦苏的事情有她爹娘管,你就别管了。”

“这是哪家姑娘?琵琶弹得不错。”太后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场上身子单薄,但颇有风姿的少女。

皇后摇摇头,“臣妾也不知。”

她心下对太后有诸多不满意,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总觉得太后处处跟她作对。

怎么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不管这些事情?

到底谁才是后宫的主人?

私底下皇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旁边明阳帝也开口:“好了,皇后还是不要操心人家姑娘的事情。”

明阳帝也很好奇秦苏所谓的心仪之人是谁,但他觉得不管是谁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秦苏小声对太后说:“这是陈侍郎的女儿,名叫陈意柔。”

太后颔首,“你会弹琵琶吗?”

秦苏摇摇头,“我只会舞刀弄枪,太后想看吗?”

太后眼睛一亮,立即来劲,“可以吗?舞剑?”

“当然可以!”秦苏对太后的观感很好,不排斥做这些事情。

要是明阳帝,或者皇后,她可就没这好脸色。

秦苏对身边的勤嬷嬷说:“劳烦勤嬷嬷帮我寻一把剑来。”

勤嬷嬷吩咐下人去办。

秦苏试了一下手中的剑,这剑没开刃,看上去有点钝,不过无伤大雅,毕竟只是剑舞。

待陈意柔退下,秦苏便下来说:“臣女献丑了。”

只是普通剑舞,对身体不会造成多大负荷。

相比较京中琴棋书画的贵女,剑舞实在少见,秦苏这动作吸引不少人注意。

很多人都知道秦家都习武,秦苏不例外,只是对她究竟在武学上有多高造诣并不清楚。

秦苏每一步都特别讲究美感,只是这种美感并非刻意营造,是那种极具杀伐之气,震撼人心的感觉。

特别是场中男子非常有感触。

“唰唰唰”的声音似破开桎梏,冲破牢笼。他们看到的似乎并不是舞剑,而是真正的武术,携裹杀气的利落招式。

血液似乎在鼓动,眼睛锃亮,像是夜空中被点燃的烟火。

谁说忠义侯府的姑娘不行?

这不是纯扯?

秦苏长剑直直对准薛怀安的方向,那双眼睛似乎迸发强劲杀意。没有开刃的剑好像要冲破所有人刺入薛怀安的心脏。

薛怀安对上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蚀骨的恨意,也看到她的杀意。他的胸口似乎又疼了,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无法转移,似乎被这样的秦苏深深吸引。

他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滑动,几乎想要走到秦苏面前去。

她好像天上掌杀伐的神女,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皮肉下的心脏疯狂跳动,可怕的念头再次卷上大脑。

得到她!

一定要得到她!

不然会后悔!绝对会后悔!

不多时,秦苏移开目光,收回长剑,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她忍住了,没趁机捅死薛怀安。或许等康林的人来了,她可以趁机动手。

“好!”太后率先出声,打破平静。

明阳帝拍手,“好极了。忠义侯养了个好女儿。”

秦苏和薛怀安的明潮暗涌无人知道。

“朕记得今年铸剑山庄送来一把剑,据说是一把神兵利器,就赐给你了。”明阳帝面上有肉眼可见的高兴,眼睛更是烨烨生辉。

秦苏只觉得被刺了一下,明阳帝的目光充满侵占性,她极为不喜欢。

“谢陛下恩赐!”她不能拒绝。

明阳帝再次开口:“不会琴棋书画的姑娘,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风采,好极。京中贵女也当是如此。”

他的这番话让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的人都清醒过来,但这话让许多贵女不高兴,也不认同。

这是什么意思?否定京中这些名门贵女?褒奖一个土匪也就算了,还要让她们跟着去学?

简直荒谬。

大多数人对明阳帝的说法是下意识抵触的,也有少部分人开始自我反思。少部分的这类人多是因为家里管教不严格,桎梏的不深。还有少部分人本身就有逆反心理。

当真推崇琴棋书画是唯一的,是好的吗?分明她们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太后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补充道:“想学什么便学什么,琴棋书画也好,舞刀弄枪也好,女子也是人,不应该被别人定义。”

就连太后都这么说,不少人骨子里被束缚的绳子似乎开始松动。

对女子桎梏的年代仔细算来并不久远,她们的思想也没完全固化,还有得救。

不远处。

薛怀安盯着秦苏的身影,她刚刚舞剑的身姿尽数落在他的眼中。她武功好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觉得她会有这么惊艳的一幕。

似乎他从未仔细看过她,他所看到的一直都是附加在她身上的价值。

秦苏似乎活出了其他贵女不一样的风采。

“怀安,你也觉得她那样才是好的吗?”陈意柔把薛怀安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里突然升起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