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规矩只给了订金。”管事说,小心翼翼的去看秦苏的表情,生怕秦苏生气把他辞退了。

忠义侯府很看重马场,这里面的油水不是一般多,辞退他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秦苏接着问:“和以前订金一样?”

管事点点头,他实在没看出秦苏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无法揣摩。

也没听说姑娘心机这么深沉啊。

秦苏一时间没说话,她的手指轻轻敲在椅子扶手上,莹润的指甲尤为干净漂亮。

她在想离了她薛怀安从哪里来的这笔钱?退回去的一半聘礼?还是从陈意柔身上捞的?

据她所知陈意柔在陈家并不得宠,月俸不多,就算扣扣搜搜攒下来些许,大概也是不够支付这次小马驹的钱。

至于半数聘礼,近两个月薛怀安没挥霍完?

秦苏不知现在的薛怀安已经和康林勾搭上,钱财多少是能拿出来点。

她忽然开口:“终止和他的交易。”

管事立即皱眉,他不赞同的说:“姑娘有所不知,这双方契约是早就签订的,要是现在出尔反尔终止交易,我们会赔钱。”

“契约还有多久?”

管事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有想法,但还不等他开口秦苏声音就冷如寒风刀刃,“想好再开口。你到底是谁的人。”

管事被吓的连忙低头,不敢再有什么小九九,老老实实说:“还有两年。”

他本来想说五年的。

这一下子就会少三年的收入,他的心如刀割。

“把契约给我看看。”

“这……”管事有点犹豫。

“我不能看?”秦苏垂眸看他,无形的压迫感让管事背脊生寒。

管事心里很不安,他的确是不想给秦苏看,忙讪笑说:“不是姑娘不能看,只是那契约实在复杂,姑娘想来是看不明白的,您不必为此忧心,每半年账本都会送到侯府。”

“而且有胡管家亲自查看,不会有问题。”

秦苏抚摸腰间禁步的动作停滞,她原本上扬的嘴角也绷直了。

“连桃,去看看胡叔处理完没,处理完了就让他过来。”

连桃应下离开。

管事小心翼翼的问:“胡管家也来了?”

这还没到巡查时间,胡管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庄园?

秦苏应了一声,说:“隔壁庄园做假账,出了点问题,过来清理门户。”

管事这身体狠狠一抖,瞬间心里兵荒马乱。

他勉强维持脸上的笑,“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脸上冒出细密汗珠,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小厮,给他使眼色。

那小厮大概也是跟着管事很长时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连忙转身就走。

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小厮的身体瞬间僵直。

“今天这儿谁敢离开?我没看到账本,没看到契约之前,谁也不准走。”

小厮立即苦了脸,微微佝偻身子,委屈的说:“姑娘,小的、小的尿急。”

管事暗地里松了口气,以为秦苏不至于这种情况下还难为人。

谁料——“憋着。”

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他们都是在马场做工的,谁敢忤逆主子?

更何况本来就心虚,真的要查出什么问题,不得扭送报官?

可是不离开,真要是被姑娘看出来问题,他们也得去蹲大牢。

“可、可是小的要憋不住了。”小厮两股战战,好似真的要马上解决。

管事也开口,“姑娘,这人有三急,再重要的事情也让人先上茅房。”

秦苏反问,“你在指责我?”

“看来我平时太好说话,导致你们都觉得我没什么威严可用。”

管家哪里敢反驳这话?

恰好这个时候连桃回来,秦苏就让连桃带人去上茅房,但一定要盯着,不能让人跑了。

那小厮也难为情,假装做个动作就回来。

对上管事的目光,他只能小幅度摇头。

他们现在只能期望胡管家和秦苏看不出什么问题。

可要是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秦苏又怎么会突然来马场?

真是愁死人了。

老胡那边问题不大,原先都是找人牙子买的人,能把钱要回来就发卖了去,要是不能就送官。

相比较发卖这些人更愿意被送官,毕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们做假账,以后就很难找到买家。

“怎么了?刚刚连桃那丫头过来找我过来一趟。”老胡看了一圈,发觉场上情况不对,面上就严肃起来。

“这些人让姑娘不开心了?”他大步走过来,曾经习武的他身材板正,但又有属于读书人的儒雅,让人不敢小看。

秦苏声音温和了不少,“我怀疑他们账本有问题,与人勾结吃回扣。”

老胡刚刚张嘴,旁边的管事就大声喊着冤枉,“胡管家啊,每半年这马场的账本都是送到侯府您亲自查看,这不可能有问题!姑娘真的冤枉小的了啊。”

“小的真的冤枉,姑娘莫要听旁人挑唆。小的对侯府那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

老胡皱眉呵斥,“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谁告诉你姑娘听了旁人挑唆?既然觉得没问题就把账本拿过啦。”

管事被老胡给震慑到,他怯懦的说:“小的这就让人去拿,只是账本都是胡管家看过的,姑娘这般是不信任您啊。”

他明里暗里给老胡上眼药。

老胡却是冷笑一声,“收起那点小手段。要是我那么容易受旁人挑唆白虎寨早完了。”绝对不至于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

整个侯府团结一心,宛如铁桶,是任何人都达不到的。

连桃揪着管事去拿账本。

老胡先看了一下,而后小声和秦苏说:“似乎的确没问题,姑娘看看?”

秦苏拿过来,其实她不看都知道里面内容是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家出给皇家的上等马驹是七两纹银一匹,你这儿却比送皇家的价格还高五两纹银。”

老胡轻咳一声,小声提醒秦苏,“这不是咱们赚了吗?”

也正因为如此,老胡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都是他们多赚,划得来。

管事也说:“这、咱们家马驹都是精良上等好马,价格高一点很正常。姑娘莫不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