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

或者说,不应该把手伸得这么长。作为臣子把手都伸到他后宫来,他想做什么?想谋反吗?!

更可恨的是,他对陶蓉那么好,她却一心想算计自己。

愤怒、失望、心痛杂糅在一起,明阳帝终于体会到世间怨偶的心情,真是极其糟糕。

陶蓉摇摇头,“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把他当做恩人。他替臣妾报仇,臣妾记着这个恩情。”

明阳帝越听,越觉得火大。

“你把他当做恩人,那朕呢?朕对你的好你都熟视无睹?”

特别是明阳帝还想到最近对薛怀安的好,简直恨不得弄死他。

“西山狩猎又是怎么回事?”他合上眼睛,但火气依旧很大。

趴在地上的陶蓉支支吾吾的说:“是薛世子……他、他想的办法,说臣妾什么都不用管,他会处理好。”

明阳帝追问:“所以你误闯狩猎场也不是偶然?”

陶蓉害怕的点点头。

“臣妾别无选择。”她磕了个头,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知府在我们那里一手遮天,官官相护,臣妾除了依靠薛世子别无他法。”

“西山寺的事情呢?”明阳帝再问。

“也都是薛世子授意的,只是、只是臣妾和主持的确算是故交。”薛怀安可没有说服主持帮她办事儿的能力。

明阳帝一时间想到当初主持说的话,只觉得极其具有讽刺意味儿。

西山寺主持说,此女和他们有缘。

可不是有缘吗?她牵扯的人可不少。

“他让你接近朕有什么目的?”

对陶蓉明阳帝可以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总归是要问清楚,他要知道薛怀安到底想干什么!

他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在他这个年纪坐到御史中丞的人几乎前无古人。如此高的恩赐他却不知感恩,还继续把手伸到后宫来。

陶蓉摇摇头,“臣妾不清楚。”

明阳帝见她眼神躲闪,心里更加不爽,更加愤怒,“你还护着他!你可知你报仇的事情并非薛怀安做的?”

陶蓉立即抬眸,立即追问:“陛下什么意思?不是薛世子帮臣妾报的仇?”

“这、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说……”

明阳帝嘲讽的说:“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提出彻查此事的是宸王,虽然替你报仇是顺带的事情,但的确不是薛怀安出的手。”

“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眸几乎无神。

很快陶蓉就又看向明阳帝,声音居然带着质问,“他骗我?”

“不然呢?不得不说你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得了他的真心,得了他的荣宠,她只需要吹吹耳边风,只要不是特别敏感的事情明阳帝都会纵容。

可不是一颗好棋子吗?

“朕有骗你的必要?”

陶蓉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臣妾、臣妾有罪。”

“臣妾都说。薛世子让臣妾把您的动向都告诉他,包括后宫会发生的事情,还有尽可能盯着宸王妃。”

她把薛怀安要她做的事情都告诉明阳帝,但明阳帝很聪明知道薛怀安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你都说了?”

如果陶蓉把他动向全部告知薛怀安,那……他真的不可能再相信陶蓉,即便真的喜爱她,也再也不可能。

陶蓉急忙摇头,她爬过去揪着明阳帝的衣摆,忙说:“臣妾没有。”

她想了想松开明阳帝衣摆,急忙去抽屉里把书信都拿来,悉数交给明阳帝。

“臣妾和薛世子来往书信都在这里,陛下您看。”

被眼泪洗刷过的眼睛尤为明亮,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瞧着就有些楚楚可怜。

“臣妾虽然是他的棋子,但是臣妾并未完全把您的行踪都告知他。”

明阳帝没说什么,只是把书信都拆开看。书信上并无印章,但明阳帝认识薛怀安字迹,毕竟批改过他几十份奏章。

他每一张书信都让明阳帝怒不可遏,但看到陶蓉的回信又被安抚了些。

陶蓉的回复大多数都是“一切如常”“陛下并无异常”“宫中并无特殊消息”,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但看上去无伤大雅。

似乎陶蓉透露的那些事只是为了取信薛怀安。

“你不是将他视为恩人吗?怎么不把朕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他?”明阳帝对陶蓉的火气降下不少,再看她的目光也稍稍温和。

只是这不代表明阳帝会放过薛怀安,薛怀安做的事情已经越过一个臣子的界限。

陶蓉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臣妾、臣妾有了私心。”

“抬起头来。”

陶蓉不敢违抗,只是眼神还有些躲闪,似乎有些害羞。

“臣妾也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陛下对臣妾这般好,臣妾哪里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写信的时候总会犹豫,最后就写了‘一切如常’。”

明阳帝应了声,却并没有表现的放过她的样子。

“如果今天朕没有发现你和杨氏的事情,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朕?”

陶蓉犹豫了很久,还是害怕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她说:“臣妾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但报恩总是会有限度。等到恩情都还完了,臣妾就会向陛下**一切。届时不管陛下是杀,还是厌弃,臣妾都愿意接受。”

“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她对着明阳帝跪下。

明阳帝哪里能不记恨陶蓉,但想到她也是被蒙骗,特别是报恩本就没错。只是他们站的立场不同,陶蓉更加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让他如何能不心软?

但是心软归心软,他面子上还是不会放过陶蓉,还是得给点教训。

“即日起,荣妃冲撞朕,降为昭仪,搬出上春宫。”

陶蓉跪下,不敢不从。

“知错了?”明阳帝又问她,还是舍不得现在就走,特别是心头的火气还没消。

“嗯嗯,知错了。”陶蓉听话极了,而且明阳帝总觉得现在的陶蓉看他,眼神要澄澈明亮许多。

似乎曾经还有一层薄纱,现在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