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杀一个县令不能解决问题。”

怀的是整个班子,而不是某个人。

陈婶子哪里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说:“天色不早了,秦夫人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要离开,秦苏拉住她,对她说:“陈婶子可愿跟我收集证据?”

陈婶子扭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秦苏微微一笑,“我其实不是来寻亲的。”

陈婶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那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坐下说。”

陈婶子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黄县下属的几个村子都成了那样,她还是咬咬牙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意味着她动摇了大半。

“我的确叫秦苏,是忠义侯嫡女。”

陈婶子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作为村官的媳妇陈婶子多少是知道一点爵位划分。侯爷仅次于国公,权利相当大。

“侯爷干得过黄县县令吗?”她完全没意识到秦苏是忠义侯之女,但并非忠义侯本人。

秦苏点点头,“而且我还是卫安郡主。还有个身份……或许陈婶子能更加熟悉一些。”

“什、什么?”还有身份?

这两个身份已经让她晕乎乎,看秦苏都不那么真切。

“宸王正妃,明阳帝的弟媳妇,当今太后的儿媳妇。”

秦苏以为自己说明身份可以获得信任,但是谁料陈婶子竟然白眼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

秦苏:???

“陈婶子?”她连忙掐人中。

好在情况不严重,陈婶子很快醒来。

“你刚刚说什么?宸、宸王妃?就是那个、那个少年人就已经打出赫赫战功的宸王殿下的妻子?”

秦苏颔首。

陈婶子眼见又要晕过去,秦苏连忙说:“别晕,办正事儿。”

陈婶子揉揉脑袋,连忙和秦苏拉开距离,恭敬又惶恐,“如果民妇有哪里、哪里得罪王妃娘娘的,还请您勿怪。”

秦苏摇头,“都是小事。不过我希望陈婶子可以帮我隐瞒宸王妃的身份。”

“好。一定。”

“现在可以和我仔细说说黄县的情况吗?”

陈婶子眼圈红了,他们没有被朝廷抛弃。

她仔仔细细和秦苏说起这些年黄县发生的事情,县令所作所为几乎罄竹难书。

曾经的黄县也不富庶,但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

说着说着她就抹了抹眼泪,有些话甚至有些颠三倒四,但秦苏还能理解。

“如今种植的花豆是可以养活大家的,可是宋成微那个狗官让我们缴纳大量粮食上去,留下的根本吃不饱。今年刘家村就饿死了不少孩子。”

“有些人家甚至被迫把孩子卖出去,哪怕是奴籍也没关系,只要能活下来。”

秦苏表示理解,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说到后面陈婶子几乎泣不成声,“我娘家为了不拖累我们,家里缺粮食也瞒着,直到我那可怜的侄儿活生生被饿死。我哪里能不恨?我怎么能不恨?”

只是以前她不管怎么恨,都只是无用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有人能给他们撑腰了。

秦苏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写一份请命书,你尽可能让愿意签字的人在上面留下名字,不能的,留下手印。”

“我和你一起去,保证你的安全。尽量找能信任的,嘴巴严实的人。”

“好!”

她不知道秦苏具体打算怎么做,也不打算仔细问。她只想听她吩咐,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这件事再等等,我明天带几个人来。”

秦苏还是不放心刘村长一家,担心他们受到伤害。

“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陈婶子连连答应。

第二天秦苏返回沙城,写了一封书信进京,又带走几个暗卫。

这边进行的如火如荼,薛怀安也在谋划他的事情。

他也听说了黄县的情况,但他不在乎。

牺牲一点人成就他的霸业有什么不好?

总是需要人牺牲的,这是注定的事情。

秦苏忙的没空去找薛怀安,只是在暗中瓦解他的如意算盘。

请命书上的手印越来越多,远远超过她的预期,更有甚者上面还有不少眼泪的痕迹,那都是受害人情不自禁流的眼泪。

秦苏会把请命书带回京都,也会把沙城城主押送回京。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接近年关。现在的京都或许张灯结彩,或许都在忙着过年节,但沙城刘家村没什么动静。

这天夜里门外传来动静,携裹着杀气。

秦苏迅速爬起来,手摸上软鞭。她迅速来到陈婶子屋子前敲了敲门。

陈婶子这几日忙得很,睡得沉,秦苏只能闯进去把人拎起来。

“怎么了?”

秦苏示意她小声点,对她低声说:“把刘白和你家二老叫起来,不要乱走。”

陈婶子和刘大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心里紧张的同时已经下意识去听秦苏的话。

没过多久,他们聚集在一起。

“夫人?”

说话的人声音熟悉,是前段时间快马加鞭过来保护她的斜阳。

“留两个活口。”秦苏对他说。

斜阳带几个暗卫出去,外面刀兵的声音尤为清脆刺耳,刘家人都瑟瑟发抖,害怕极了。

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如果秦苏没来叫他们,是不是他们都会被杀?

黑夜里,大堂的房门始终没人闯进来,但是血腥味几乎无孔不入。

二老吓的面色煞白,几乎站不住。

秦苏始终握着软鞭,以确保危险时候救人。

斜阳进来了。

“夫人,都就解决了。”

秦苏点点头,让他们去处理尸体,转而对陈婶子说:“没事了,去休息吧。”

经历过这场事情他们哪里还睡得着?想问什么,但又不好问。

“先休息,明日再说。”

秦苏的话很有安抚效果,即便他们满肚子疑惑,满肚子的惊惧也只能收回去。

他们走后,两个活口被押送进来,秦苏坐下说:“说吧,你们是谁的人?”

二人撇过头不说话。

“动手,把嘴巴堵上。”

斜阳把布团塞到他们嘴里,抽刀划破男人的小腿,深可见骨,但一只手又按住他们,不让他们乱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