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看完那封折子后便合上,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做的?”

皇帝开口问了一句。

“孤若是想杀人,也只会让她死在肃州。”

要想不留把柄,自然是得让人死在不会被人察觉和怀疑的地方。

姜昀又不是个傻子,会让李老太君死在回肃州的路上。

这样一来,是生怕别人不会怀疑她吗?

听着姜昀的话,皇帝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招贤书院,毕竟是京城,乃至整个大雍都十分有名望的书院。”

说罢,皇帝深吸一口气道:“做事留些颜面。”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针对姜昀的。

皇帝交给他来处理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为了不让姜昀处理得太狠,得罪了人。

皇帝还是多说了一句。

“孤知道。”

说完,姜昀起身离开了这里,回了东宫。

半个时辰后,戚如丰进了宫。

到了东宫后,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徽之啊徽之,这天底下的缘分,还真是令人看不透。”

戚如丰眼中带着笑意,将手中的东西丢到桌子上。

姜昀侧目看着那样东西,拿过来打开看。

“招贤书院三年前来了个先生,自称徽之先生,因其文采出众,深受书院学子爱戴。”

戚如丰坐在姜昀身侧,看着他处事不惊的脸。

这天底下,当真会有,姓名如此一样的人吗?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对了,这次招贤书院的联名奏疏,便是他写的。”

想必姜昀已经在勤政殿看过这位徽之先生的笔迹了。

“谁的人?”

姜昀只问了一句,戚如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摇头:“不知。”

“不过留存在招贤书院的文书上写着,他是大月的人,还是大耀王室的座上宾。”

戚如丰在京城待了这么久都没听过这位徽之先生的名号。

说一句横空出世都不为过。

“大月的人,大耀的座上宾,却来了大雍做书院先生?”

姜昀的手中拿着那封折子,想着戚如丰的话。

“故人吗?”

听到姜昀这句,戚如丰摇着羽扇的动作一顿。

“说实话,我也这么想过。”

“可咱俩的故人,早就死绝了。”

若非这个突然冒出的徽之先生,戚如丰都快忘了,当初活下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姜昀垂眸,将折子上的话又看了一遍。

“你打算怎么办?听说李家可没打算放过你。”

人毕竟死在了从京城回肃州的路上,这次的事情,一看便是冲着姜昀来的。

姜昀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折子。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凭空出现的人。

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只要存在,就一定有迹可循。

“徽之先生的事情,我会帮你留意的。”

说完,戚如丰便离开了这里。

此时招贤书院中,一人坐在廊下,面前的条案上摊开一本书。

他言语轻柔,弯眸浅笑,下面的学子听着他的讲学,只觉得如沐春风。

“好了,今日的课便到此结束了。”

待他话音落下,学子们纷纷起身道:“多谢先生授课。”

等到学堂的学子都离开后,门口走进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

“徽之。”

听到老者的话,他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老师。”

“坐吧,无需多礼。”

说罢,两人一同落座。

老者看着他放在条案上的书,笑着说道:“怎么想起来看《周易》了。”

“多学一些,总归没错。”

说完,老者叹了一口气:“朝堂之争,错综复杂,你若是将来想要入仕,现在得罪了太子,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着自己老师的话,他抬眼,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当初我入招贤书院,老师只对徽之说了一句话。”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人活着,便总要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垂眸看向那本《周易》。

“读圣人书,知圣人言,肩上背负起的,便是为天下万万不能言的百姓,说出他们所想。”

更何况,他要做的,也不止是得罪太子这一件事。

老者无奈摇头:“你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那便,放手去做吧。”

倘若他真的能够入朝为官,无论在哪里,他都会是,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书童走过来说道:“先生,临湘阁的东家给您下了请帖,邀您参加三日后的曲水流觞宴。”

听到这句,徽之伸手接过那封请帖。

都说临湘阁一座难求,便是权贵人家,豪掷千金也买不到一个座位。

倒是不曾想,送来的请帖,也非常雅致。

薄薄的竹片上,用万金难买的羊城金墨雕刻着临湘阁的名字。

他勾唇浅笑:“三日后,我会准时到的。”

说罢,书童便转身去回话了。

他将临湘阁的请帖放到条案上,没再多说。

入夜,姜容音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正要起身,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

她一瞬惊醒,借着月光才看清来人。

姜昀坐在那,不声不响的,险些让姜容音以为撞了鬼。

“吵醒你了?”

他扭头看向坐起身的姜容音,声音染上几分沙哑。

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竟是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就是长不胖。”

姜昀伸手把姜容音捞进怀中,捏了捏她的腰身,皱了下眉。

“明日让张太医来给你把脉。”

听到这话,姜容音也没多说什么。

姜昀做的决定,哪里能轮到她来反驳。

没听到姜容音回话,姜昀的手落到她的脖颈上。

“阿音,吻我。”

他收紧的手,让姜容音只能向后靠,想要避开他。

低沉的嗓音,犹如恶鬼低声的引诱,要带她一同沦陷。

他说亲亲他,去掉了自称,只是姜昀,不是太子。

可在姜昀凑上来的那一瞬,姜容音躲掉了他的吻。

清冷的月光落在姜容音白色的裙摆上,她低下头。

姜昀露出个嘲讽的笑意,松开她的脖颈,捏住了她的下巴。

“阿音,你在孤的掌心,还能逃到哪里去?”

灼热的吻带着他的呼吸一同落下,她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姜昀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眸中沉静。

戚如丰说,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一无所有的人,一旦抓住了可以掌控的人,就不会再松手。

溺毙于水,死也不放。

姜昀觉得他说得对,所以他抓住了姜容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