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将姜容音带来的那瓶药打开,细心的给盛淮安上药。

冰凉的药膏倒是让盛淮安背后火辣辣的伤口,舒缓了许多。

姜容音从学知馆回到光华殿,看着放到桌子上的书,唇边笑意深深。

之前喜欢看游记,是想通过游记看看,逃出宫后她能去哪里。

如今看游记,是觉得那里面描绘的大雍山河,是那般的波澜壮阔。

或许是姜容音穷其一生都无法去亲眼看到的景色。

也只能通过游记,饱饱眼福了。

姜容音刚坐下誊抄了一会儿,便听到宝银喊了句郭总管。

她起身走到门口,看到了郭广义。

光华殿门庭冷落,就连宫女太监都不愿意待,如今看到郭广义来,着实是稀客。

“郭总管怎么来了?”

姜容音看着郭广义问了句,而后便听郭广义笑着回话:“陛下这两日总是念叨九公主,这不,让奴才来请公主过去一趟呢。”

郭广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很是讨喜。

若非姜容音有自知之明,怕是都要以为自己有多受皇帝喜欢了。

她点头,跟着郭广义去了紫宸殿。

皇帝正坐在里头作画,见到姜容音来,他让姜容音坐下。

“这段时日,小九怎么也不来给朕请安了?”

姜容音坐在那,听到皇帝的话,垂眸回道:“陛下政务缠身,容音怕打扰陛下。”

她的称呼让皇帝的手一顿,而后放下画笔,抬眼看她。

“是在怨父皇这些年来没有护着你吗?”

皇帝的话说得很是慈爱,姜容音摇摇头:“容音不敢。”

“朕还记得,当初把你带进宫的时候,你总爱往紫宸殿跑。”

“小小一个人儿,却总能让朕想起一位故人。”

皇帝的语气带着几分怀念,他绕过书桌,走到姜容音的对面坐下。

女娘如今早已长开,眉眼间和他记忆里的那张脸,更加相似。

“无论如何,小九都是朕的女儿。”

听到皇帝这句话,姜容音抿唇,没有回话。

她感激皇帝在她家破人亡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可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一死了之。

皇帝抬手,站在一旁的郭广义从桌子上拿起一幅画像递给姜容音。

画像上是一位儒雅俊秀的公子,姜容音不解地看向皇帝。

“太子得罪了李家,朝臣提议,要将你嫁给李执虚的独子,以此平息怒气。”

“你手中的,是之前皇后提过的,颍州陈家的公子,朕派人查过,身家清白,后院也只有两个侍妾,你若愿意,这两日便到颍州去。”

皇帝说完后,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茶。

姜容音垂眸看着画像上的人,听着皇帝一字一句的话,心如擂鼓。

皇帝已经提前将颍州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只要她愿意嫁到颍州,这两日就可以离开皇宫。

不会被姜昀送去联姻,还能从此摆脱了姜昀。

最重要的是,这桩婚事,由皇帝做主,就算是姜昀,也不能插手一分。

姜容音眨了下眼,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画像。

刚要启唇,便听到外面的太监说,太子殿下来了。

姜容音的手一瞬松开那张画像。

纸张飘扬,正巧落到了走进来的姜昀脚边。

男人垂眸看着画像,小太监弓身捡起来,要还给姜容音,却被姜昀伸手接过来。

“这是?”

他微微挑眉,话是朝着皇帝问的,目光则是落到了姜容音身上。

“你母后给小九物色的夫郎,朕看过,也觉得不错。”

皇帝轻飘飘地回了句,姜容音始终不敢转头看向姜昀。

她的手死死握着自己的衣服,心跳得越发快。

姜昀走过来,脚步声在紫宸殿中响起,一下一下的,好似踩在姜容音的心间。

他在姜容音身边坐下,将那张画像放到了两人中间的小几上。

“确实不错,只是小九毕竟也是公主,仅凭一张画像便断定姻缘,着实草率。”

“孤让人去颍州请陈公子来一趟,再怎么说,都得见上一面再定,是吧,小九。”

姜昀转头看向姜容音问了句。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而后低头饮茶。

“殿下说的……”

“太子想得周到,那就让郭广义差人前去吧,速去速回,也就十来天的行程。”

皇帝出声打断了姜容音的话,瞬间便将话语的主动权又收回到了自己手中。

姜昀面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如此也好,对了,孤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学知馆的夫子,说是寻小九有事,你去看看吧。”

听到他的这句话,姜容音只好起身,对着皇帝行礼后离开了这里。

待姜容音离开,皇帝同姜昀又说了一些朝中的事情,这才让姜昀也离开。

他眸光深深,看着姜昀的背影。

曾经的乞儿,如今也成了独当一面的太子。

心思深不见底,捉摸不透,如虎狼一般可怖。

姜容音急匆匆的回到光华殿,紧紧地关上了光华殿的殿门。

宝银看着姜容音推着椅子过来,将门死死挡住。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宝银,怎么,怎么办,我死定了。”

姜容音的声音都染上哭腔。

姜昀一定是知道皇帝要给她赐婚,所以才来了紫宸殿。

若是他晚来一步,就能听到自己点头答应的话。

也幸好,姜昀来得早,没听到她的话。

可姜容音同姜昀相处一年,他一个表情,她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姜昀生气了,所以才会出言阻挠,不让皇帝赐婚。

等他从紫宸殿出来,定然是要来光华殿寻她的。

“公主,您别怕,说不定……”

宝银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听到门外响起姜昀的声音。

“开门。”

听到这句,姜容音捂住耳朵,远离了殿门。

“快说我睡了。”

姜容音小声对着宝银说了句,宝银点头立马回了一句。

“殿下,公主已经歇下了。”

“姜容音,孤的话,不说第二遍。”

同宝银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姜昀沉声而来的话。

他喊了姜容音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一样。

只是内里,波涛汹涌,翻滚着暴风雨前的海浪。

姜昀看着面前紧闭的殿门,迟迟没等到回应,他余光瞥了向明一眼。

只听得一声巨响,光华殿的窗子被长剑劈成两半。

姜昀站在那,面色带着几分阴沉,灼热滚烫的目光,就这般落在了姜容音的脸上。

“孤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姜容音咽了下口水,转身就要跑,飞旋的匕首擦着她的脸而过,一下钉死在她面前的柱子上。

她听到姜昀说,滚过来。

身后的人,早已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张开獠牙,她哪里能逃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