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筠苍,莅任楚中。拟登龙虎山谒天师。及湖,甫登舟,即有一人驾小艇来,使舟中人为通。公见之,貌修伟。怀中出天师刺,曰:“闻驺从将临,先遣负弩。”公讶其预知,益神之,诚意而往。天师治具相款。其服役者,衣冠须鬣,多不类常人。前使者亦侍其侧。
少间,向天师细语。天师谓公曰:“此先生同乡,不之识耶?”公问之。曰:“此即世所传雹神李左车也。”公愕然改容。天师曰:“适言奉旨雨雹,故告辞耳。”公问,“何处?”曰:“章丘。”公以接壤关切,离席乞免。天师曰:“此上帝玉敕,雹有颔数,何能相徇?”公哀不已。天师垂思良久,乃顾而嘱曰:“其多降山谷,勿伤禾稼可也。”
又嘱:“贵客在坐,文去勿武。”神出,至庭中,忽足下生烟,氤氲匝地。俄延逾刻,极力腾起,才高于庭树;又起,高于楼阁。霹雳一声,向北飞去,屋宇震动,筵器摆簸。公骇曰:“去乃作雷霆耶!”天师曰:“适戒之,所以迟迟;不然,平地一声,便逝去矣。”公别归,志其月日,遣人问章丘。是日果大雨雹,沟渠皆满,而田中仅数枚焉。
【译文】
有一个叫做王筠苍的官员,有一次在楚中做官的时候,王筠苍打算到龙虎山上面拜见天师。但是当王筠苍刚刚来到湖边正要上船的时候,王筠苍看见有一个人驾着一只小船,往自己的方向使来。当这个人来到王筠苍跟前的时候,王筠苍看见这个人的形貌非常奇特,此时这个人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件天师的东西,并且跟王筠苍说:“天师听说你要去拜见他,因此天师让我来迎接你。”王筠苍非常惊讶天师能够未卜先知,因此王筠苍就更加想去拜见天师了。到了龙虎山的时候,天师很好地款待了王筠苍,这时王筠苍发现天师跟前的人,都跟平常的人不太一样,此时刚才来迎接王筠苍的人,现在也站在天师的旁边。
过了一会儿,王筠苍就向天师打听这个人,天师告诉王筠苍:“这个人就是你的同乡,难道你不认识他吗?”于是王筠苍就问天师是那个同乡,天师又跟王筠苍说:“他就是传说当中的雹神李左车。”听完天师的话以后,王筠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时天师又跟王筠苍说:“刚才李左车跟我说,他要去下雨,所以就先离开了。”于是王筠苍连忙问天师:“李左车到那里下雨?”天师回答王筠苍说:“到章丘。”王筠苍知道章丘就在自己故乡的旁边,因此王筠苍就请求天师不要在章丘下雨。但是天师告诉王筠苍:“这时上帝的命令,我怎么能够违抗呢?”于是王筠苍就苦苦哀求天师,最后天师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头跟李左车说:“你多在山谷里面下雨,注意不要伤到禾苗。”
接着天师又跟李左车说:“有贵客在这里面,所以离开的时候,你要斯文一点。”于是李左车就来到庭院当中,这时李左车的脚下冒出烟来,过了一会儿李左车就跳了起来,然后发出一阵巨响,接着李左车就往北边的方向去了,这时房屋震动了一下,同时案几上面的酒杯都倒了下来。王筠苍害怕地跟天师说:“这就跟打雷一样。”听完王筠苍的话以后,天师告诉王筠苍:“由于刚才我让李左车斯文一点,所以李左车才去得这么迟,要不然李左车只要发出一阵声音就不见了。”最后王筠苍告别天师回来了,并且把章丘下雨的日子也记了下来,后来王筠苍让人到章丘这个地方打听,那一天章丘确实下了一场大暴雨,沟渠都被雨水填满了,但是禾苗一点也没有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