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关系链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共同构筑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徐川给了李飞帮助。
同样的，徐川也在接受着别人的帮助。
在《我就是演员》录制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徐川独自一人，拎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站在了沈华锦家的门口。
老爷子当初说让徐川来家里拿笔记。
徐川因为事情太多，一直拖到了现在，眼见马上要离开节目组前往剧组，更是走不开。
所以这次专门抽了一天时间过来和老爷子聊聊。
说实话，徐川虽然崛起的很快，但在整个业内底蕴还是薄了一些，而且还有一堆占据着生态位的老艺人看徐川不爽。
现在大家虽然拿徐川没什么办法，但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谁能说的准呢？
如果有了沈华锦这种老先生的提携，徐川不说完全不一样，处境会好很多。
娱乐圈出身也是有鄙视链的，科班的看不起选秀的，选秀的看不起网络出道的。
而在这个鄙视链的顶层，是“国家队”的。
很多知名艺人都在单位。
比方说地球上的男演员李雪健、唐国强、张丰毅等人，女演员里面的张凯丽包括徐峥的老婆小龙女陶虹，这都是国家话剧院的一级演员。
还有人艺里的冯远征、宋丹丹、胡军等人。
蓝星自然也有这样的人，这些人暂时和徐川没有接触过，只能通过网络上的一些信息了解到徐川，那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一下。
看徐川估计也不会太爽。
当然，徐川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人看自己爽不爽。
他过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是感受到了老爷子对自己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而且，他也真的是想跟着沈华锦学点东西，这是大师啊。
想到这里，徐川敲了敲沈华锦的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门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开。
一看到老人家，徐川赶忙问候道：“朱老师您好，我是徐川，您叫我小徐或者小川都行，我之前和沈老师约好了上门拜访的。”
开门的是沈华锦的夫人朱兰蕴，来之前徐川当然是有意识的去搜索了一下沈华锦的情况。
不过在佰度上，只有沈华锦和他夫人的信息。
根据百科的说法，朱兰蕴今年应该是70岁，比沈华锦小三岁。
她能上百科可真不是因为她是沈华锦的夫人这么简单。
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知名的剧作家和儿童文学作家，创作和改编出了过很多知名的作品，其中有一些是脍炙人口的民间故事。
蓝星电视里播放的最早的《白娘子》和《梁祝》，就是她汇总改编的作品。
她还写过很多童话作品，这些在80年代被改编成了很多动画作品，其中最出名的应该是一个叫《仙童传说》的作品。
这部作品非要比较的话，地位类似于地球上的《葫芦兄弟》。
老两口一个比一个牛。
“我知道你，来来来，进来进来。”朱兰蕴闻言赶紧热情的把徐川给迎了进去。
徐川还未说话，就听到老人家笑着责怪道：“伱说你，来就来，带这么东西干嘛。”
“不知道您二位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点，一点心意，您别介意。”徐川换鞋之后，笑着把礼物拎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你坐，我去给你切点水果，老沈听说你要来，大早上就带着平安出去买菜去了，马上回来了，你先坐。”朱兰蕴一边招呼着一边往厨房跑去。
“朱老师，您别忙活，不用了不用了。”徐川赶紧摆手道，老太太虽然70了，但看上去康健的很。
“你坐你坐。”朱兰蕴继续招呼着徐川坐下，随后自顾自的跑到厨房切水果去了。
见状，徐川自然也不好真的坐下，而是站在客厅里等待着。
等待的过程中，他开始打量起了客厅的布置来。
房子是老房子，装修明显能感受到时间留下的痕迹，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客厅里依着墙面打造了不少置物架，上面放的最多的就是书，除了书还有各种各样的荣誉奖章奖杯以及证书。
徐川迈步走到了电视柜旁边的一个置物架旁打量了起来，各种奖项简直是不要钱似的摆满了整个书架。
再往旁边看，放了一张相当有年代感的全家福。
老两口坐在中间，朱兰蕴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后面站着两男两女四个人。
怀里的估计就是老两口的孙子，至于后面的应该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和儿媳。
还别讲，老爷子在照片上还挺帅，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看到这里，徐川忍不住笑了笑。
等看到照片上写着95年留念的徐川的笑容更深了。
因为自己也是95年的。
看着看着，等徐川眼睛瞟到了全家福旁边的单人照片后，他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因为刚刚还在彩色全家福上笑容灿烂的沈华锦的其中一个儿子，在他的单人半胸照片上却成了黑白色。
全家福都能拍彩色的，他儿子没理由只能拍黑白照，这又不是沈华锦年轻的时候。
谁会摆个这种正正经经的黑白照放在家里？
看着像遗照啊。
更让徐川笑不出来的是，在这个黑白照的旁边，还摆着一张黑白照，是沈华锦另一个儿子的。
兄弟俩长得很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两张照片如果非找个最大的区别来，那就是一个人穿的是军装，一个人穿的是警服。
这让徐川的眉头忍不住皱起，眼神变得有些探寻起来。
不会吧？？
不至于吧？！
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小川，别站着了，过来吃水果。”一个声音让徐川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去，快速调整好表情，笑着对朱兰蕴说道：“朱老师，我从小看您创作的电视剧和动画片长大的，真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您，这实在是太荣幸了。
其实我包里还带了您的《童话集》，您待会给我签个名呗，我好拿回去当传家宝。”
“都是些过了时的东西，当什么传家宝。”朱兰蕴笑着摆了摆手。
“诶，可不能说过时，经典是永不过时的，等我以后要是有小孩了，我还给他看您写的童话和您剧作的动画片，这比现在的东西好多了。”徐川笑着说道。
“哈哈哈。”朱兰蕴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川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和老人家聊天，练就了一身哄长辈的好本事，凭着这个小时候走哪都有零食吃。
朱兰蕴虽然是知名剧作家，但和徐川闲聊的内容，其实和普通老人家没什么两样。
不会像某导演一样，吃个生和自己老婆来一段对口散文，招呼自己的儿子来个阿瑟请坐。
那太装了。
老太太问的大多是家长里短，有没有谈恋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最近工作忙的怎么样了？
既没有端自己的架子，也没有把徐川当什么明星。
徐川的在回答的时候，自然也是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奶奶对待。
和老人家聊天其实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技巧的。
那就是你得让她多讲，做好一个倾听者，并且保持一个有兴趣的样子不停的追问，让她多讲古，这样她的心情就会很好，也会觉得你小子真好。
徐川这一套那是从小就融会贯通的。
所以，客厅里很快就充满着两人的笑声。
聊着聊着，一个开门声响起，沈华锦和一个看上去大概十八九的长相清灵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徐川见状赶紧起身打招呼道：“沈老师好。”
“坐坐坐，聊什么呢，一进门就听到你们俩的笑声。”沈华锦一边伸手示意徐川坐下，一边扶着柜子换鞋。
“聊当年您和朱老师的爱情故事呢。”徐川开着玩笑说道。
沈老爷子一听这话面色一囧，随后开口道：“嗨，有什么好讲的，用你们的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当时我长得帅，她追的我。”
“呸，好不要脸，插队的时候你又黑又瘦，跟个猴似的，还长得帅呢。”朱兰蕴一听这话，立马反驳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徐川看着老小孩似的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那个跟着沈华锦进来的女孩子，则是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徐川。
徐川见女孩看着自己，笑着招呼道：“你好，我是徐川。”
沈华锦见状，伸手轻抚了一下女孩的后脑勺说道：“这是我家老二的孩子沈平安。平安，别愣着，给徐川哥哥打招呼。”
徐川闻言一愣，女孩子叫沈平安？
这可不多见。
“哥哥好。”沈平安听到沈华锦话后对着徐川笑着打了声招呼。
“诶，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啊，
他是真不知道沈华锦还有个十八九岁的孙女住在家里，如果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会带着礼物过来的。
“不用了。”沈平安闻言突然打开了自己的小背包翻了翻，随后拿着一张专辑出来晃了晃，歪着头嘿嘿一笑道，“爷爷已经帮你给过了。”
听到这话徐川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上次送给沈华锦的签名专辑。
当然，专辑倒是其次，主要是这丫头刚刚说的话，其实是在给徐川“解围”。
是个有情商的小丫头。
“你们俩聊，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平安，过来帮奶奶择菜。”朱兰蕴看了看挂在电视上方的钟后说道。
沈平安闻言，听话的把小背包挂好跟着往厨房走去。
沈华锦则是走到徐川边上坐下，看着沈平安的背影笑着对徐川说道：“这不前些天刚高考完吗，本来打算出去疯呢。
听说你要来，这才耐着性子在家里待着，还把你给我的那张专辑给翻了去，说要去给同学炫耀一下。”
“有您二老这样的爷爷奶奶，已经够炫耀一辈子了，我的那个专辑有什么好炫耀的。”徐川笑着接话道。
“年轻人的喜好到底是不同了，你不要妄自菲薄。”
“快出成绩了吧，她准备报哪个学校啊？”徐川继续说道。
“那谁知道呢，我说让她往南方去，感受一下祖国不同地域的差别，她说要留在京城陪我和她奶奶。”沈华锦笑着说道。
徐川闻言也忍不住笑了笑：“小丫头有孝心，您该欣慰才是。”
“雏鸟长大了，总该往外飞一飞，老是待在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身边怎么行呢。”沈华锦摇了摇头。
没待徐川回话，他起身道：“不聊这个了，走走走，去书房，我那些笔记都在书房。”
徐川闻言赶忙跟着起身和老爷子一起往书房走去。
书房不大，里面堆满了东西，还有些凌乱，一看就是那种经常使用的，和很多人的书房用来装门面不一样。
老爷子走到一个书柜旁边打开柜门，从里面不停的往外面抱笔记本，徐川赶忙上前帮忙。
过了好一会，才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到了书桌上。
老爷子随手翻开了一本，眼神带着回忆的神色说道：“一百三十三本，里面还有我以前创作的手稿，当然，很多是废稿。
你看的时候要有选择性的看，不要一股脑的全学了，做事学东西，要辩证的看待问题。”
徐川闻言忍不住抿了抿嘴。
这些该拿去出书啊，现在是人是鬼都敢出书了，屎尿屁都能当诗集往外卖，这些凭什么不能出书？
想到这里，徐川开口道：“老爷子，要不我找人帮您整理一下，出几本书，也算给音乐界多提供基本教材。”
“算了算了，我这些东西不成系统，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心得不适合当教材，我本来是打算把里面有用的东西摘出来，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了。
这个工作可能要交给你来做了，你以后结合你自己的心得再考虑出本书吧。”沈华锦摇了摇头。
徐川闻言有些苦笑了起来，老爷子，您是真的看得起我。
等我有这个本事，搞不好二三十年过去了。
正当徐川想说话的时候，只见沈华锦又开口道：“还有一些东西，你也一并拿走。”
说完，沈华锦又拉开了另一个柜子。
徐川放眼望去，只见又是一百多本大小不一的本子。
“这是老婆子的笔记和手稿，过时了，没人要了，有人要也是想当什么艺术品炒作卖价钱，没意义。
你不是搞剧作吗，拿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参考的价值。还有这一屋子的书啊，你要的话一起拉走，有些书我和老婆子在上面也写了批注。”沈华锦说着抽出了一本出来翻了翻。
“这……这不合适吧，朱老师那边……”徐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老的一百多本笔记我已经不敢要了，现在还要把其他的东西一起拉走？
说句很难听的，这些原件等这两位老师百年之后都算是遗产，有些手稿搞不好还真的挺值钱的。
这些东西自己哪能要，复印一下把复印件拿走就算了，原件还是留给老两口的后代吧，别搞得最后闹出什么矛盾来那就太难看了。
“没事，我跟她说过了，她也同意，我们俩老了，也没个学生，平安又不喜欢这些东西，放在这里都快成破烂了，你拿走也算是起了点作用。”沈华锦转过身，笑着拍了拍徐川的肩膀道。
“沈老师，我改天找人过来把这些东西扫描成电子版，我自己拿回去打印，原件还是留在您这边吧，您要是怕不好保存，我找人帮您用亚克力单独塑封起来。
还有，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还没买房呢，都是租房子住，平时又因为工作到处乱跑，别搞得最后被我弄丢了。”
沈华锦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去年才从学校毕业，确实来不及买房。”
说完这个，老爷子又感叹了一句：“哎呀，一想到你去年才毕业，今年就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声，我是真觉得我们这个行业后继有人了。”
“您实在过奖了。”
“对了，我后面又仔细看了看你的资料，你是95年的是不是？”
“对。”
“那你上次跟我说你25岁，25岁应该是93年的，我家老大的小孩和你同年。”沈华锦看着徐川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说道。
“我们老家习惯虚两岁。”徐川瞎扯了个说法解释道，没办法，23岁实在太年轻，有些时候和一些人谈事情真的很吃亏。
要不是不想太离谱，徐川都想跟人说自己三十岁。
“你老家赣西的。”沈华锦继续询问道。
“对。”
“我祖籍也是赣西的，我父亲16岁在赣西参的军，后来解放了就留在了京城。”沈华锦开口道。
徐川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沈华锦继续讲下去。
沈华锦也确实给徐川说了一些东西。
该怎么形容呢，老爷子的家国情怀确实浓厚。
又过了一会，老爷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明年就是70周年，也是澳菛回归20周年，上面找我，希望我能写一首老少皆宜的歌出来。
我写了一些，但始终不太满意的，正好，你来给我参谋一下。”
说完，老爷子走到书桌后坐下，一边翻开一个新的笔记本，一边戴上了老镜。
徐川只能上前站到了老爷子的旁边。
“你坐，你拉个凳子坐。”老爷子指着旁边的塑料凳子说道。
等徐川坐下之后，老爷子指着本子上的歌词说道：“我给你看看我写的这几个啊……”
说实话，这要是其他作曲人跟徐川说一些东西，徐川未必真的能完全听得明白。
可老爷子说的东西，徐川是真的都听懂了。
老少皆宜好传唱的作品，本身就是在做减法。
徐川虽然现在没什么创作能力可言，但没关系，他有地球上那些相似的歌曲打底，所以也能说点见解出来。
这让老爷子更加惊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打开，沈平安的头探了进来：“爷爷，饭好了，奶奶喊你们吃饭。”
“等会等会。”沈华锦对着沈平安摇了摇手，正聊得开心呢，吃什么饭。
“你不吃小川还吃呢，等什么等？出来吃饭！”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朱兰蕴的声音传了进来。
要不是几十年的老两口呢，家里老头什么性格朱兰蕴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沈华锦的脖子都缩了缩，随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外走。
家里谁做主已经很明显了。
徐川跟在老爷子身后还听他嘟嘟囔囔道：“吃饭就吃饭。”
这话一出，徐川差点没憋住笑。
外面的沈平安看着徐川那一副绷不住的表情，古灵精怪的对着徐川做了个鬼脸，十分可爱。
该说不说，这一家子还挺有意思的。
很快，徐川又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如同他们一样。
爷爷后面病重不想吃东西，奶奶也是这么吼着说到：“吃饭，不吃饭怎么好的起来。”
爷爷听话照做了，可惜啊。
从那之后，奶奶的手脚似乎都没有当初的利落。
想到这里，徐川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下来。
“小川，你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啊，想吃什么自己夹。”
“来来来，我们爷俩喝一杯。”
“爷爷，你不能喝酒。”
“怎么样，菜还合口味吗？多吃点，别客气啊。”
“以后没事就上家里来，我们俩闲着也没事。”
“哥哥，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啊，到时候能不能给我几张票啊，我同学可喜欢你了。”
各种家长里短的话在徐川的耳边响起。
一顿简单家常的菜是徐川来这里这么久吃的最香的一顿。
下午，老爷子拉着徐川继续研究歌曲。
朱兰蕴也在书房里面，徐川又顺势向她请教了一些剧作上的事情。
老太太非常高兴的给徐川讲了很多东西，讲到兴起还会拿着自己作品出来给徐川当案例，说她是怎么进行创作的。
至于沈平安，原本也在书房里的，但实在是太无聊了，后面约了同学出去玩。
晚上8点多，徐川才从沈华锦的家里告辞。
坐在了蔡蔡过来接他的车上。
“川哥，待这么久啊？”蔡梦好奇的问道，原以为徐川拜访一下很快就出来了，没想到待了整整一天。
“是啊。”徐川点了点头。
“和两位老师聊什么了？”
“聊的东西太多了。”徐川摇了摇头道，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从今天开始，自己多了两位老师，正正经经的老师。
一位音乐上的，一位剧作上的。
因为刚刚在书房里，徐川表达了想要跟着两位老人家学习的愿望，换而言之，就是想认两位当老师。
两位同意了，他们主动说过几天召集他们在业内的好朋友们一起吃顿饭，宣布这个事情。
事实上，音乐和剧作行业并不像戏曲和曲艺那样，需要这么正正经经的拜师。
两位老人家搞这么一出不是在搞什么封建糟粕。
他们只是想找个机会在告诉他们身边的人“这是我的学生，以后托大家多照顾一下”
多年来积攒的人情，这一次算是直接给了徐川。
想到这里，徐川深吸了一口气，翻了翻通讯录，最后找到了速晨薇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姐姐酷爱发朋友圈。
徐川有时候看到了会给她点赞评论。
一来二去，短短的十多天，两人也算熟悉了起来。
电话很快被接通。
“哟，今天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速晨薇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薇薇姐，有个事情想找您打听一下，就是沈老师……”徐川想找速晨薇咨询一下沈华锦的家庭情况。
说实话，看到那两个黑白照片，徐川满脑子疑惑。
还有，今天只有沈华锦提过一次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孙子。
这并不合理。
照理说自己和他孙子同岁，无论是两位老人家，还是妹妹沈平安，都会提一提的。
比方说“你和我哥哥一样大诶”这种话应该是会从沈平安嘴里出来的，因为这是很自然的一句话。
可是，徐川始终没听到。
十多分钟过去，徐川挂断了和速晨薇的电话。
他捏着手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片刻后他把车窗摇了下来，窗外的风才让他感觉没有那么缺氧。
速晨薇说的东西给徐川的冲击太大了。
沈华锦和朱兰蕴只生了两个小孩，沈夏文和沈夏武，兄弟俩一个是军人，一个是警察，哥哥98年在抗洪抢险中身先士卒不幸牺牲。
弟弟在02年也因公牺牲。
至于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孙子，叫什么名字速晨薇不知道，但知道他是95年出生，97年夭折的，只活了两岁。
大儿媳因为小孩夭折精神上不堪折磨，最后和大儿子离婚，其实离婚后，大儿媳还是会来看望二老。
可一年后大儿子牺牲，大儿媳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再没出现过在老两口的家里。
显然，大儿媳是没办法面对这个现实。
又过了四年，小儿子牺牲的噩耗又到了二老的耳朵里，据说是死在了毒贩的枪下，但真假不知。
小儿媳伤心欲绝，后来被老两口劝着改嫁，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逐渐开启了新生活。
99年出生的沈平安那一年三岁，她刚开始跟着妈妈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面好像是不太喜欢新家庭，就一直跟着沈华锦和朱兰蕴在一起生活。
到了这里，徐川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沈平安一个女孩子会叫“平安”了。
也理解了为什么老两口会把笔记全送给自己这么个外人。
更理解了为什么沈华锦说他孙子和自己同年的的时候，是那个眼神。
但徐川无法想象的是，这老两口是怎么扛过丧子之痛的，还是两次，而且在这两次之前，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
天呐。
老天是不是对他们过于狠毒了。
“怎么了川哥？”蔡梦发现了徐川的异样。
“没什么，哦对了，过几天我拜师，你们都来参加一下。”
“拜师？”
“嗯，沈老师和朱老师，一个教我音乐，一个教我剧作。”
“哇，川哥，这可不得了，以后你也是名家高徒了。”蔡蔡有些兴奋的说道。
可不就是名家高徒吗？
音乐界比沈华锦更有威望基本没有。
剧作界，朱兰蕴同样是祖师奶奶级别的人物。
徐川拜这两位为师在业内的地位都不一样了，以后更是没人敢在他面前摆资历了。
徐川听到这话没有回复，而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发起了呆。
三天过后，徐川在一众人的见证下，正式被两位老师收作了学生。
来的人很多，多到超乎徐川的预料。
这两位老师的面子是真的很大，尤其是在体制内。
各个相关单位的领导，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的大拿，还有很多在单位的国家一级演员。
只要是有时间来的都来了。
没时间来的，还给两位老人家发了祝福视频。
其实，这里很多人是清楚沈华锦和朱兰蕴的家庭情况的，所以他们也知道徐川这样的学生对于两位老人意味着什么。
徐川更是知道自己以后担着什么角色。
别的不说，沈平安这个妹妹是得照顾到位的。
老俩口愿意这么大场面的收自己，未必不是在担心他们过世之后，沈平安没有人照顾。
指望她妈妈是指望不上了，倒不是她妈妈人怎么样，现实考虑一下，改嫁了这么多年有了新家庭和新小孩，心有余而力不足。
拜师宴在一阵恭喜和喧闹声中结束。
徐川的手机里又多了出了一堆联系方式。
又过了一天，徐川把自己写的几本小说打印了出来交给了朱兰蕴，希望她能帮自己看看。
老人家其实是得找点事干的，不然容易生病。
对于朱老师来讲，帮学生修改或者剧本化递上来的小说，无疑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而且，剧本化后，她还可以拿这个当案例来给徐川上课，告诉他该怎么写剧本，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学习方式。
处理完京城这档子事之后，徐川直接飞往了夏门。
《开端》要在夏门进行拍摄。
当然，这次徐川身边还跟了个小跟班。
一个想跟着去看热闹的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