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箕缓缓站起,目光冷的让景啟只觉不妙,他丢了刀,冷漠的活动了手腕,景啟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忙道“我已经让牛牪绕去了你的后方,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来协助我,你此次带的兵虽然多,但经不住两面夹击,再添上山丹的左翼军,阿箕,这次你没有胜算!”

“我的确兵法不如你,可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

南箕拍掉胸口的脚印,轻描淡写道“你设了这么大的局来引我离开,现在我应该出现在黄沙镇才是,怎么偏偏出现在你身边呢?”

南箕又道“再者你怎么又确定我此次出兵只带了这些人,别忘了我可是番族相爷,我手里掌控的是番族的兵力,可你睁眼看看,这里有你预算的那么多的兵力吗?”

的确没有,但是

景啟手掌攥拳又松开,眼见手已经恢复了力量,他的得瑟劲又上来了“可我派了人守在各个关卡,凭你再有外援,也踏不进这荒漠半步。”

“你的人?”南箕笑的让景啟后背发冷,说出的话也是正邪难辨“你怎么就相信那人是你的。”

南箕缓步上前,声音中透着蛊惑“三大营从来就不干净,这天下除了我,谁还是你的人。”

厮杀声从后方传来,景啟看到后方扬起的军旗心中顿时一喜,他一棍打偏了冲过来的双峰挝,对南箕道“自家兄弟还是靠得住的,阿箕,这点你唬不住我。”

双峰挝破空冲来,缠上了景啟手中的铁王棍,景啟不退反进,搅着铁王棍将双峰挝越缠越紧,链条紧绷成线,竟然反绞住南箕的双手,景啟欺身而上,双腿分夹住南箕的腰身,用蛮力将人压制在地。

铁王棍压在南箕头顶,缠在棍上的双峰挝也绞着南箕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收手吧!”景啟压着人道“现在撤回你还能保住你四国相爷的地位,这一战虽然败了,但是败给了我铁掌,番族不会过于为难你,他们的兵得以保住,而你的地位也不会受损。”

景啟道“若是这些人都折在这,你的罪过便大了,番族之内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中原也视你为仇敌,江湖更是容不下一个跻身朝堂却一战惨败的人!阿箕,再不退你便彻底没了后路!”

南箕双手被绞,被迫高举过头顶,景啟压着他,不给他一点反击的机会,明明是战败的姿势,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不甘或是愤怒,相反,他竟然享受似的躺在黄沙上,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景啟。

“将军厚爱,竟还为我留了后路。”南箕手腕微微一动,链条顿时绑的更紧了,而他竟然丝毫不在意手腕上传来的剧痛,长指轻描在景啟的臂甲上。

“既如此将军为何不再多疼我一些,何苦将我拒之门外。”南箕说“只要将军改变主意,这四国的兵力我双手奉上,他们便是我的聘礼,有了他们,将军征服番族十国的祈愿也就能实现了。”

铁王棍紧扣在景啟手中,臂甲坚硬,但上面的轻抚却清晰传来,像是真真确确抚摸在皮肤上一样,真实的触感瘙的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颤。

南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摇,链条哗啦一声响,景啟眸中一颤,竟有些不敢看他,南箕反手握着他的手腕,掌心紧贴臂甲,感受着坚硬下躲藏的小心翼翼。

“将军”狭眸微眯,温情的声音中透着致命的**“慕寒。”

景啟抬眸看他,只见那双秾丽中**着足以揉碎世间一切的波光。

南箕说“我疼。”

攥在铁王棍上的力道倏的一轻,紧缠在棍上的双峰挝哗啦一声滑落下来,南箕转了转有些发麻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虽然我并不抵触你坐在我身上,但这位置你是不是故意的?”

景啟面上一烫,从南箕身上退下,抱着棍子盘腿坐在一旁,扭脸不肯看南箕“我没这意思.........”

这模样当真是可爱的紧,让人忍不住想要剥去这碍事的盔甲,将人狠狠的欺负一场。

“我知道。”

南箕依旧躺着,他枕着胳膊说“你对这个姿势向来很害羞,被欺负狠了还会哭,而我会更加兴奋,双手扣着你的腰使劲的.......”

一团沙子迎面砸下,亏得南箕偏头躲得及时,不然就吃了一嘴的黄沙。

南箕坐起身来,将脸上的沙子抹掉,问那脸色涨红的人“这份聘礼您还满意吗?我的将军殿下。”

“四国的兵力.....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赢....”景啟这会才咂摸出一点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消磨他们的兵力。”

南箕目光微转,瞟了周围正奋力厮杀的人,冷漠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让你来生烦。”

景啟抬眸,问他“若我不依,阿箕,你又能怎样?”

“我能消耗的了他们,自然也能消耗三大营。”南箕说“别忘了我的增援未到,而且番族还有其他人正在观望,只要你我疲倦,他们便可一拥而上,任凭你真是战神下凡,面对此情也只能束手无措,边关的口子一破,晟朝也就不复存在了。”

链条哗啦一声响,南箕伸出了手,轻送景啟眼前,对他温柔道“所以,是收下我的聘礼,还是消耗你的嫁妆,一切都随你。”

景啟伸手覆过那手,温暖的触感使得南箕唇畔上扬,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便被景啟一把攥住,力道大的像是铁腕。

“三大营不是我的嫁妆。”

南箕一怔,有些疑惑的问他“你说什么?”

手腕被人猛地拉过去,景啟将人拽起的同时抬起了铁王棍,他扬声道“它是我的枪,我的后盾!阿箕,带着你的兵离开,若不然,我便亲手埋葬了他们!”

双峰挝绕过铁王棍,南箕踩着铁王棍在空中凌空一翻,稳稳的落在沙丘上,他脸色阴沉,唇线紧绷,双峰挝垂过他的衣袖,蜿蜒在沙丘上,锋利的尖锐像是隐忍不发的蛇头,半埋在黄沙中,只露出星星一点寒光。

铁王棍扫起一阵砂砾,冷冰冰的砸落在南箕身上,景啟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目光锋利警惕,他道“走吧!你不该是我的对手,这里也不该是你的战场!”

“靠!”不远处的石楠一脚踹过扑过来的兵,不耐的对山丹道“你们将军到底要怎样,难不成真要实打实的打一场?”

山丹夺刀的同时反手给敌兵割了喉“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还有,你刚刚踹的那个,他不是你们带来的兵吗?”

石楠这才发现踹错了人“.......顺脚了,你就不能劝劝你家将军,他俩一闹别扭,咱们就跟着遭殃!你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真他娘的会出主意,你自己怎么不劝?”山丹一脚踹开人,刀身一转劈向了石楠,石楠举刀格挡,被山丹震的手腕发麻,两刀相抵,谁也不肯让步。

“那可是你家将军!”

山丹立刻道“那不也是你家族长吗?”

“靠!”石楠一脚踹开人,举刀就砍,半点没有练家子的招式,全是发泄似的疯砍,他怒吼道“都得死!都得死!妈的!老子也不活了,死吧!死吧!”

“将军啊...”南箕微微抬眸,看着被风沙腐蚀的天,叹息似的道“求亲被拒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我是族长。”

景啟紧攥铁王棍,已然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双峰挝绕过指间,晃动时闪着危险的寒光,南箕转眸看向景啟,眼底透着的是冰冷的阴鸷“而且,本族长什么时候说过,这聘礼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铁王棍上血迹斑斑,那双手也开始变得颤抖,景啟早已精疲力尽,现在的他根本举不起铁王棍,也没法再随心所欲的进攻,只能强撑着棍子,对那疯狂的攻击勉强防守,他的动作越来越慢,防守的速度也越来越迟缓,鲜血顺着脸暇的伤口往下淌,灌进了盔甲中,将早已汗湿的里衣再次打湿。

双峰挝破空传来,在漫天黄沙中化作长鞭,结结实实狠抽在景啟手上,霎时间只见他手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景啟连声闷哼都没有,伤痕累累的双手紧攥着铁王棍,勉强挡住双峰挝的再次攻击。

双峰挝缠上棍身的同时南箕已然欺身眼前,景啟心道不好的同时胸口倏地挨了一脚,他翻身摔过沙丘,滚了一身的黄沙,好不容易停下来时双峰挝再次袭来,冰冷的铁链卷上他的脖子,拉着他摔在南箕脚下。

“您的这份忍耐真是叫人惊叹。”双峰挝紧绷在空中,南箕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窒息的景啟,漠然的眸中没有一丝动容,他道“若是将这份忍耐放在**,我也不用回回败兴,只觉春宵遗憾。”

铁链不断收紧,景啟眼前已然发了黑,他紧扣着链条,想要将其松上一松,但南箕却故意抬高了手,强行将他拉跪在自己面前。

“疼吗?痛苦吗?”南箕有意的晃动着指间的双峰挝,使得链条时紧时松,景啟想趁机呼吸却被链条猛地一勒,窒息之时喉咙束缚又倏然一松,来回反复,折磨的他额间青筋直跳,眼前黑影重重,一口气撑不住险些要昏厥过去。

“既然敌不过就应了我吧!”南箕道“聘礼不够我可以再送些来,若是不给名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不做萧王妃,但是,三大营的军师一定得是我,你没钱没势也不打紧,我有钱也有势,足以养活咱们俩,怎么样?想清楚该怎么做决定了吗?”

景啟脸色涨红,痛苦的说不出话来,饶是如此他依旧坚决的摇了头。

南箕脸色顿时一沉,铁链在手中猛地一提,拽着脖子直接将人拉了起来,他掐着景啟的脖子阴恻恻道“你当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好!那我便破了你的营,灭了你的国,要你睁眼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依靠,真正的选择!”

尖锐的声音刺破天际,微端的浓烟像一把玄刀,将天穹划成了两半,巨响响起的同时,天空炸开了一抹血红。

山丹觉得那图腾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问道“你族长又在搞什么?好端端的放什么烟花?”

“是信号。”石楠痛苦的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慢慢晕染了天空的红色“是调兵的信号,族长这次是来真的了!”

山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进攻?你们的人不都在这了吗?哪儿还有人来帮你们?”

“族长可是四国相爷,不对”红光之下石楠苍老了不少,他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声“准确来说,他现在该是八国相爷才对。”

“八国!”山丹只觉毛骨悚然,寒气顺着脊梁骨不断往上窜“其他番族也被军师给收了?那你们的人呢?”

“还能在哪儿!”石楠揉着眉道“难不成就你们将军能想出调虎离山的招啊!”

“调虎离......坏了!”

山丹转眸看向三大营的方向,颤抖的眸中满是惊恐“三大营......”

三大营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空城,莫说将军,就是连个参将都没有。

景啟瘫在沙丘上艰难的喘息着,脖上勒痕殷红,声音似含了砂砾,粗糙的刺耳,他看着空中慢慢晕散开来的图腾,眸中闪过一丝明了“难怪鄯汕和居繇三诏不应,原来暗地投靠了你!”

“不止。”南箕扔掉竹筒,有些嫌弃的甩去缠绕在手中的烟味,他冷然道“后古,大月也归于我麾下,将军辛苦十三载打下的番国如今都到了我的手里,您除了这三大营外再无势力。”

“还有月支。”景啟撑着起身,身上盔甲早已破损不堪,里衣几乎是泡在汗水中,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黏糊糊不舒服,南箕下手又黑又狠,专往他手上抽,抽的皮开肉绽,莫说拿武器,就是弯一弯手指都疼的让人受不了。

尽管如此景啟还是从砂砾中扒拉出他的铁王棍,在南箕面前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月支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且又在荒漠边缘,只要他一出手,便可做我三大营的屏障,将你的人马挡在荒漠之外。”

南箕忽的笑出了声,他目光冷的砭骨,笑声也充满了讽刺,在景啟疑惑的目光中,他撩起链条,指间轻绕着铁链,将其紧绷成线。

“将军啊!你怎么还不明白。”

南箕眸中竟然有了怜悯,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在看那一个注定惨败的凡人“你之前的确战无不胜,但,那是过去,如今遇到了我,也算你劫数到了。”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景啟撑着铁王棍,站的有些艰难,他道“若我三大营不破,那你便带兵撤退,永远不许踏入三大营的管辖地。”

“这个赌没有任何意义。”

南箕指间摩挲着铁链,目光掠过混乱厮杀的战场,说道“这一战三大营必败。”

“你不敢与我赌,你怕输。”

双峰挝倏然冲来,卷上景啟的腰,将人猛地拉了过去,景啟的棍子被扔去了一边,双手反绞身后,长指扣着他的下巴,强行抬了起来,冰冷指腹缓缓擦过景啟的唇角,似毒蛇蹭过一般,冷的让景啟颤栗。

南箕在他耳畔阴恻恻的说“将军啊!激将法与我是无用的。”

冰冷的长指缓缓加了力道,重的像是要徒手捏碎他的下巴一样,景啟眸中渐有痛苦,但南箕视若无睹,冷漠的看着他鬓角冷汗直流,在他痛苦的溢出声时才缓了力道。

“不过你既然这么想玩,那我便陪你一场。”

南箕松开了人,负手看他“赌局你来定,但赌注要我来定。”

景啟觉得有些不好,果不其然,南箕狭眸微眯,下一刻便落在了他身上,那眼神当真让人觉得不妙。

“若我赢了,将军要陪我在这荒漠春宵一度。”

景啟“你....”

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仗还怎么打!

“地室都落了灰了。”南箕绕着双峰挝说“你怎么不算算都冷落我多久了。”

说罢自己还委屈上了“就是当皇帝,这三宫六院轮上几轮,也该轮到我了!”

景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打仗?”

“这仗是你挑起来的。”南箕道“若不是你执迷不悟,我怎么可能会带兵过来!既然你要玩,那我便奉陪到底,待三大营一破,你便也没了理由再坚持下去。”

说罢竟然从袖中拿出了号角“还是速战速决吧!好在沙子软绵,连制婚床的时间都省了!”

“你!”景啟听得目瞪口呆,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个纠葛的仗。

随着号角声响起,两道信号筒被人点燃,浓烟带着两道尖锐,刺破漫天黄沙,在半空中炸响开来。

“妈的!”

石楠擦去唇畔溅上的血迹,骂骂咧咧的将身边的友军又给踹了出去,他冲人怒吼道“你家将军没玩了是吧!非得要族长平了大晟超他才甘心是吗!”

山丹和武铓联手,将一个番族大将砍杀滚落在沙丘下,山丹喘着粗气道“放信号的是你家族长,关我们将军屁事!”

石楠鬓角汗珠滚滚,他伸手一擦,在脸上擦出了一道脏兮兮的血痕,他骂道“这两口子当真是疯了!他们吵架不合,却要咱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山丹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