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看着不大结实。”南箕四下打量“而且屋里怪冷清的,连个趁手的物件都没有。”

景啟看着躺在地上的铁链,几近崩溃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天牢!你要什么趁手的物件!”

南箕恍然大悟,一副言之有理的样子“那我下次带一些来吧!空****的怪扫兴的。”

“带什么带!”景啟攥着钥匙往旁边挪了又挪,肉眼可见的在躲南箕“这是天牢!天牢!你知不知道天牢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你不要太嚣张,我还没被废,我仍是大晟朝的亲王,你胆敢以下犯上!”

“天牢当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南箕缓步上前,眸中是明目张胆的欲望“而你就是。”

景啟退无可退,勉强坐在床边“是什么?”

长指挑起景啟的下巴,那张秾丽近在咫尺,魅惑的同时尽显危险“是不听话的犯人。”

汗濡湿了景啟的里衣,热气更是顺着脊梁往上烘,景啟耳根发烫,只觉那双微眯的眸过于强势,目光中的**更是叫人心惊肉跳。

两人虽然经历过决裂,但依旧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只是一个眼神,便能懂得对方所有的欲念。

王爷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道“天牢重地,休得放肆!”

“王爷这是修佛了?”南箕眼角微眯,看着他鬓角冒出眼珠,笑的透出几分阴谋“若是有,应当知道什么叫做万事皆心生,若是心中没有,何故不敢看我?”

王爷眼观鼻,鼻观心,对他的话不闻不问,南箕又道“若是没有,你我一别数日,殿下您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

“我....”

南箕缓缓上前,蛊惑似的说道“若是不想,您为何这般躲我?是怕我瞧出您的不舍,还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对您犯上?”

“放肆!”王爷怒甩衣袖,趁机从**站起身来,远远的躲去一边“本王可是当朝亲王,你胆敢这般无礼!”

“若没有您的娇惯,我怕是想无礼也没有这个机会。”南箕道“就好比刚刚,若您真的没有任何心思,怎么可能会纵我进来?”

“我什么时候.........”

都是赵慕远个孙子无能,手艺不精害了他。

南箕觑到了放在一旁的药碗,探指在碗背一试,问道“这是补药吗?”

“是补气血的药,天牢阴冷,省的得风寒。”景啟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你可别瞎想!”

南箕端起碗轻抿了一口,皱眉道“都是凡草,药效不佳,回头我让人送些鹿血鹿茸鹿鞭”

“闭嘴!”景啟似被刺激到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凶狠“休想再逼我吃那些东西!还有你给我记住了,我不需要它们!”

掌心忽的滑过一抹温热,那热又酥又痒,随着舌尖的舔舐麻的让他掌心一颤,倏地缩回了手。

南箕唇上润的发亮,他没有丝毫的隐藏,目光**的摊在景啟面前“王爷是不需要,还是不敢要?我可还记得清楚,那晚是王爷唯一一次没有喊累的时候。”

而代价是后来景啟在**睡了整整两天,身上的淤青散了半个月才散的干净。

“我,不,需,要!”景啟凶恶道“能听明白吗!”

南箕叹气道“好吧!那便是我需要好了。”

“你来天牢喝什么鹿血!”景啟忍无可忍的吼道“你到底是来探监的还是来私会的!”

这一嗓子吼得着实洪亮了些,震得走廊中火光一颤,险些泯灭。

滇穹默默的退了回去,对柳长青道“将军一时半会怕是没时间见咱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柳长青点头,同他并肩往外走,走到半路,忽的懊恼一叹“早知道就该给将军多铺层被子,那床板偏硬,天牢里又冷,将军万一伤了病了可怎么好!”

滇穹搭过他的肩,安慰道“无事,三个时辰后我会让人送碳火和补药来,再者,军师性子素来温和,又是个体贴的人,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将军。”

柳长青一脸疑惑“可我怎么觉得军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咱们是外人,他对咱们不和气是肯定的,但将军可不一样,他待将军自然也与他人不同。”

滇穹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为难将军的!”

“真的?”

“真的!再说了,就将军那狗脾气,不欺负军师就不错了。”

“将军还是孩子脾气,不爱吃药。”

景啟舌尖发麻,唇角也破了,他几乎尝不到药味,唇舌之间都是南箕的味道,他狼狈的吞着津液,说话间气息有些不稳“若是你能将碗给我,说不定我能喝的爽快些。”

“药凉了。”南箕擦着嘴角碰染到的血迹,漫不经心中透着一丝得逞“得热热再喝才行,而且喝完药发发汗,有助于药力的吸收。”

景啟可不信他,反手将人推开,暧昧后的余温烫的他手有些发颤,他拉起被扯开的领子,借着昏暗的火光寻找那不知去向的腰带。

景啟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着,腰带解了系,系了解,总也系不好,南箕想要帮忙,却被人躲开来。

“闹够了也该走了,这里毕竟是天牢,待久了对你不好。”景啟索性将腰带系了个死结,拽都拽不开的那种。

南箕看着拼尽全力在躲自己的景啟,心里犯上一股苦涩,那碗药似乎都喝进了自己肚子里,苦的难以言语,他顿了顿,问道“你真不打算当皇上?”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景啟倒了杯冷茶,小口轻嘬“那铁凳子有什么好坐的。”

南箕“你素来娇贵,动辄便喊腰酸腿疼,就是强按下去,怕也是坐不下去。”

强按这两个字南箕咬的有些重,似暗有所指,景啟听得呛了水,咳嗽时露出了红彤彤的耳朵。

“滇少将军应当也知道你的心意才是。”南箕想伸手摸摸他的耳朵,看看那双耳朵是不是烫了起来,但景啟满身戒备,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可为什么他在拿了禁军统领的兵符后,派兵将刘家王家,还有张家全部软禁了呢?”

景啟猛地抬眸,脸色有些不好,南箕道“这些可都是太后的人,他将人软禁又拿了兵符,等同于架空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起初我还以为你改变了态度,现在看来倒觉得这像是他自己的主意。”

“皇上病重,朝堂大乱,而他没有辅佐储君,也没有除奸去恶,反而架空了太后,拿了兵权,锁了四座城门,弄得皇都城里人心惶惶,这既然不是你的主意,那咱们就来猜一猜,他做了这么多,究竟是想干什么?”

景啟“千山一心为国为民,绝不可能做违背祖宗的事!”

“你对他好生信任。”南箕转眸,有些幽怨的看着他“真叫人嫉妒。”

“大朗!”柳长青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滇穹拢了拢衣襟,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不知为何,刚刚我后背突然窜过一阵寒意,像是要被人算计了般,现在想来还有一种发毛的感觉,真真叫人难受。”

“千山与我有着半辈子的交情,我懂他。”景啟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晟朝。”

南箕支着下巴看他,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悦“我知道他是个忠臣良将,虽然你的确不情愿,但有一说一,若小皇帝当真驾崩了,放眼整个皇室,没有谁还比你更合适登基了。而且你应当是百年之内唯一一个,在登基之后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坐稳晟朝在天下的地位,令番族闻风丧胆的皇帝。”

南箕道“有你坐镇,晟朝的百姓至少有五十年的安稳日子可过。”

“我是石狮子吗还坐镇!”景啟忽的反应过来,怒道“什么叫至少五十年,你的意思是五十年后我就没了!”

南箕看着他脖颈上露出的吮红,觉得不大对称“后宫佳丽三千,龙阳衰败是迟早的事。”

景啟一脸无奈“别说三千,就是三万,三十万,你会让我碰她们吗?”

若是景啟真翻了嫔妃的牌子,这大晟朝也就到了可以灭国的地步了。

南箕一本正经“我素来温婉大方又顾家,而且冷静非凡,不会因一时怒而做蠢事。”

景啟“.........刚才掐我脖子,把我按在**的是狗吗!”

南箕立刻转了话题“滇穹架空了太后,锁了城门,怕是想要为你铺路,太后如今两手空空,朝堂的新贵旧人也被他一一软禁,一旦小皇帝驾崩,他捧着冕旒龙袍,挟持百官来迎,届时你就是再不愿也得登基。”

滇穹看向景啟道“你知道他是对的,而且若换做我怕也会这么做,现在唯一能稳定军心,护着大晟朝根基的人只有你了。”

景啟怎会不知,但,那个位置他没法坐。

“你是害怕事败后连累我吗?”南箕歪头看他,企图从他眸中找到一丝破绽“你是为了我对吧!”

“与你无关,我是因为没有治国的本事才会退缩的。”

“真是无情.....龙椅当真不坐?”南箕像是骗孩子吃糖似的哄道“绝对的权利可以给你别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景啟“比如?”

南箕“极致的荒**。”

“......”景啟看着他,虽是一言不发,但在此刻却胜过千言。

南箕干咳了一声,说“地位和财富。”

“我半辈子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句不客气的,就连皇上太后也要给我三分颜面,至于钱”景啟冷哼道“国库空虚了多年,前不久又刚刚办了一场大宴,现如今里面空的怕是能养耗子。”

南箕“这龙椅不坐也罢,虽然滇少将这次做的有些过,但好在计划缜密,太后到现在也没察觉出上了他的当,悬崖勒马倒也来得及,就是得费些口舌。”

说罢起身便要走,刚出牢门忽的又停住了。

“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南箕笑的温和,但却让景啟后背发了冷汗,南箕道“还记的你的老相好苏姨娘吗?听说他的那位花魁弟弟在金国现了身,若是平常他一定会着急忙慌的去抓人,但这次你猜怎么着。”

景啟“他没走?!”

“不但没走,还全心全意打探着你的事情,似乎很担心你。”

南箕狭眸微眯,危险的上挑着“他虽是太子,但厦国的老皇帝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实权,而且对他也没有父子该有的亲情,若是因你的事情死在晟朝,怕是连尸首都没人帮着收,更何况他素来谨慎惜命,将厦国的皇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这次竟然为了你,甘愿留在这虎狼之地,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南箕看着他,目光阴恻的戳骨“这才有点患难夫妻的样子,也不枉你们相好一场。”

“他肯定是留下来搅浑水的。”寒气顺着景啟后背窜的厉害,他忙不迭的解释道“他那种人素来只看重利益往来,何曾与谁有过真心!”

南箕问“若他死了,你不心疼?”

景啟“若厦国还有比他更好掌控的储君,我自是不心疼的。”

南箕一脸不信,像是抓住丈夫的奸情,不依不饶道“那我杀了他,可好?”

“只要不会挑出什么乱子来,要打要杀自是随你。”

南箕这才满意的点了头,说“不随也是要杀得,我胸怀天下,可唯独容不下他这个钉子。”

“太子殿下,您可别为难我啊!”

老太监揣着袖子不敢接,面上尽是难色,苏韫玉笑着将鼓囊囊的荷包塞入他袖中,又怕他推脱,压着他的袖子不许他再将银子往外推。

苏韫玉温和道“我又没叫你办那作奸犯科的事儿,张公公,您就趁着吃茶的空帮我打听一下,瞧瞧人到底被关到哪儿去了,若一时办不到也不打紧,只请您处处留意,但凡有个信同我说声便好。”

老太监摩挲着荷包,笑的合不拢嘴,但说话却仍透着难色“太子殿下身在宫外,不晓得咱们大晟朝如今的势头,大权小权统统被滇家握了个紧,咱们是有心帮衬却又无能为力,更何况那位...呵呵呵!奴才说句僭越的话,他如今可是烫手的芋头,咱们躲还来不及呢!谁又有那个虎胆上赶着贴。”

老太监劝道“太子殿下,老奴可是真拿您当自己人,说句要紧的,与其担雪填井,不如另择他人,那滇家可是太后的亲兵,又是朝廷新贵,现如今更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您不如同他交好,日后也好与三大营打交道啊!”

“有劳公公费心!”苏韫玉又拿了一卷银票,笑着塞老太监手里“若是得了他的信,可一定要来告诉我,多谢了!”

老太监见自己白费口舌,也不再劝,收了银子后笑道“那是一定的。”

待老太监离开,苏韫玉眸中的温和有礼悉数没了,像笼入了无尽的黑暗,阴沉的叫人害怕,近身正要劝他宽心,忽的反手拔出了佩剑,将人护在身后,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

苏韫玉虽是后知后觉,但反应却比他快,目光一扫落在了一簇矮灌木上。

“好久不见。”素衣负手立于灌木林中,眸中冷的似突然迎面刮来的北风,寒的叫人窒息。

苏韫玉虽与他不对付,但当下理智尚存,温和一笑算是主动示好“见过四国相爷。”

然而南箕可没打算对他客气,挑衅道“苏姨娘果真出身好,礼数周全。”

近身不悦,正要怒斥,却被苏韫玉伸手拦了下来,苏韫玉虽然气的肺管子疼,但面上却是一点风雨不见,温和的似个不为凡尘所动的仙人。

“相爷这是要入宫去?”

“你在这宫门口站着,不是也要入宫吗?”南箕冷冷道“难不成是专门候着,等我的?”

苏韫玉道“皇上病中不见客,相爷想要入宫见谁?太后吗?”

“我入宫去见谁,办什么事,与你何干,要你在这操心。”南箕冷哼道“听闻如今厦国似乎也不安分,你这位储君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主持大局?”

苏韫玉道“厦国之乱不过水上涟漪,即便不管也早晚有平静的时候。”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家事,置之不理,过分了些吧!”

苏韫玉“有父皇在,一切尚可。”

“你父皇年事已高,怕就是有心也无力,你是储君,早晚要继承厦国的,一块好玉不要,非得让它摔得四分五裂才拿来?太子殿下的喜好真真令人费解。”

“没什么费解的,不过是各人所爱罢了。”

狭眸微眯,南箕睨看着人,脸色十分不悦,声音也降如寒冬突至“那敢问太子殿下,你的所爱是什么?”

苏韫玉被问的语塞,两人明明对立而战,但他却生出无端的卑微感来,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将军下了狱,这事你知道吗?”

“听说过。”南箕眸中尽是凉薄寒意,锋利的似一把剑“他谋反作乱,下狱是该的,就是推去斩首也情理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