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近楼微微一笑,拱手作别。

只听“格格”的娇笑声响起,随即鼻尖一缕香风,唐近楼转过头去,已经看见了蓝凤凰那娇艳的脸庞。蓝凤凰脸蛋美丽,但她的声音却显然更加的娇媚,只听她甜糯糯地说道:“唐少侠果然好本事,连号称天下第二用毒高手的‘毒不死人’也对你束手无策呢。”

唐近楼心中一惊,没有料到刚才那说话和气的僵尸脸竟然是号称“毒不死人”的百药门门主。此人号称毒不死人,是说他下毒手法之精,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能够让人痛苦不已,偏偏却又能不死。唐近楼心中暗道:“看来他刚才说的那什么‘生不如死’就是他的招牌毒药了。”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嘴上已经笑道:“五仙教的毒药,天下闻名,在下可不敢再试蓝教主的毒药了。”

蓝凤凰咯咯地笑:“你猜猜,我们五仙教中,平常都是用些什么毒药来对付敌人的?”

唐近楼摇头道:“猜不出来。”

蓝凤凰眼波流转,笑道:“我们苗家下毒,可没有刚才那位先生那么多的规矩,也不会把毒药放在瓶子里,我们苗家,喜欢养活的东西。”

唐近楼略略一想,随即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蓝凤凰,只见她盈盈浅笑,左手一抬,袖子里忽然间黑影一闪,露出了一颗蛇头!

唐近楼就算是武功再高,对蛇类这种让人看一眼就汗毛直耸的冷血动物仍然免不了地避而远之,连带看向蓝凤凰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怪异了起来。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古往今来,有明确记载看到蛇的表现肯定比他逊色的就只有周伯通一个人。

蓝凤凰轻笑道:“它叫青青,被她咬中之人,一般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即使是内力修为高深之人,也很难撑过子时至阴之时。不过只要能够过了子时,一般都无甚大碍了。”

唐近楼强笑道:“厉害。”

蓝凤凰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她虽然毒性至烈,但终究行动藏匿,容易让人发现,不如我的小花,悄无声息间,就能要人性命。”

唐近楼汗毛一耸,问道:“小花?”

蓝凤凰眼睛眯成了线,开心地笑道:“就在你手边。”

唐近楼豁然抬手,只见右手之前所放之处,一条绿色的蜈蚣正静静地趴在哪里,口齿张开,作势欲咬,但正因为它没有下口,才显得更加可怕。

以唐近楼如今的修为,即使隔得如此近,一般有东西近身,也绝不至于无法发觉,唐近楼运起真气,哪知一口气提起来,胸口烦闷欲呕,竟然真气隐隐有滞涩之象。唐近楼登时大惊,立刻知道是中了毒。抬头向蓝凤凰看去,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说道:“金蛇,蜈蚣,蜘蛛什么的,虽然毒性猛烈,但对于真正的内功高手来说,除非同时中上几种毒,否则还真不容易对付。”

唐近楼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他知道蓝凤凰是现今天下间最厉害的用毒高手,因此一开始就极为小心,绝不像刚才对付“毒不死人”那般,轻易尝试他带来的毒药,甚至若不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蓝凤凰也算是开口帮过忙,他甚至不打算与她靠近。但唐近楼一直小心翼翼,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蓝凤凰的毒。

蓝凤凰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苗家人,不知想了多少年,终于配制成了一种专门对付内功高手的毒药。”

唐近楼哂然一笑,道:“是什么毒?”

蓝凤凰眼中含笑,说道:“它叫‘女儿香’。”

唐近楼微微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他一直不知道蓝凤凰究竟如何放的毒,现在一听毒药的名称,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恍然道:“原来是你身上的香气。”

蓝凤凰咯咯笑道:“没错,正是这香气,这女儿香是我们五毒教制作最为复杂的一种毒药,中毒者往往内功大损,重要的是,中毒越久,内功受损越厉害,若是得不到解药,中毒者就算功力再深,早晚也会因为内息耗尽而亡。”

唐近楼笑道:“想来蓝教主定然不肯将解药给我了。”

蓝凤凰无奈道:“我身上可没有藏解药,就算你能够抓住我,也难得到解药。”眼珠一转,说道:“小姐那里可能会有解药,你要是求她,说不定她会给你的。”唐近楼道:“既然如此,唐某告辞了。”

蓝凤凰咯咯地笑,说道:“你不怕我放青青咬你么?”

唐近楼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忽然间眼见长剑一晃,随即收入鞘中,唐近楼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蓝凤凰一呆,随即低头看去,只见那条金线蛇的七寸之处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红点,那金线蛇就像是虚脱一般,垂头搭在蓝凤凰袖口上,蓝凤凰饲养毒物多年,一眼看出,金线蛇竟然未死。

蓝凤凰心中骇然,想不到唐近楼竟然如此厉害,即便是内功大损,也能轻易制伏自己的毒物。若是刚刚那一剑刺向自己……蓝凤凰心中一寒。

要知道,这一剑刺出,刺中七寸自然极难,但刺不死又要比刺死难上百倍,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百药门的“毒不死人”才能够名满江湖。唐近楼一剑刺出,蓝凤凰便不敢再出手戏弄。

“毒不死人”和蓝凤凰相继出手,别的客人早就知道这里有江湖仇杀,早已离开,此刻路上,茶铺中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眼见唐近楼人已经到了街上,蓝凤凰忍不住叫道:“喂。”

唐近楼转过头来,只听蓝凤凰大声道:“前面路上小心点。”

唐近楼拱手道:“多谢。”牵着马缓缓离开,心中暗自想道:“姥姥的,老子是在玩闯关吗?”

蓝凤凰的毒药果然极为厉害,初时还是唐近楼运功发生滞涩才发现了中毒,但此刻在马上一颠簸,竟然连呼吸都已经不太顺畅!

此时唐近楼租的这匹“劣马”帮上了大忙,由于它一瘸一拐,速度奇慢,因此倒让颠簸中的唐近楼好受了不少。

行至傍晚,天色阴暗下来,不久淅淅沥沥地竟下起了雨来。唐近楼在一处破庙中停下来,准备歇息。找了一堆干柴,唐近楼升起火堆,独自憩息起来。

白天准备好的熟牛肉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这荒郊野岭,而且又是雨夜,哪里能够出去找野味。唐近楼打开包袱,取出水袋,吃起了熟牛肉来。

忽然雨中传来一阵马蹄声,马嘶声起,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一人道:“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另一人道:“妈的,说是今天那小子要往这儿过,可是我们兄弟等了一天,也没见个人影。幸好有几个商队经过,不然我们两兄弟今天可就闷死了。”

前面一人道:“下这么大雨,他肯定找地方躲雨了,明天再去守着吧。”唐近楼从他说“那小子要过”时,就小心了起来。但火把已经升起,显然无法避开。

果然后面那人叫道:“小心,庙里有人!”

随后便是兵刃出鞘的声音,唐近楼淡漠地坐在地上,只顾着自己吃肉,对走进来的两人连看也不看一眼。两人警惕地看着唐近楼,好一会儿,对视了一眼,一人试探地问道:“小兄弟,我们兄弟二人行了一天路,有些饿了,可否借点东西吃?”

唐近楼看了他一眼,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白面大汉,微微一皱眉,说道:“请吧。”他准备了五斤牛肉,此时分出一半,放到旁边。

两人笑了笑,走过来坐下,另一个人说道:“小兄弟是去杭州么?”声音就像是破锣一般。

唐近楼嗯了一声,向他看了一眼,只见他脸色黝黑,头上没有一根头发,是个光头。

两人见唐近楼不怎么答理,随手将包袱扔在地上,吃起了唐近楼分给他们的牛肉来。唐近楼吃喝完毕,正想着今晚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地眼睛一瞥,看见他们扔在地上的包袱,只见外层一片殷红,雨水打湿后,隐隐有血迹渗出,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