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舟接到袁野的电话后,任劳任怨地开车到校门外,接他们两人回家。
A大东门所在的地方确实比较偏僻,这个方向离常路明的公寓也比较近。
韩舟将车停在这里,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想起过去四年里,每当他们回到A市总要带常路明来这里看看。
他们不能将车停在太显眼的地方,那时绕着学校转了一圈,韩舟才发现了这个位置。
那个时候,常路明不喜欢说话,心情也阴晴不定,非常不好伺候。
但每当带他来到A大的校门外,韩舟会发现沉默的他眼里有了些许安定。
好像只有来到袁野所在的地方,常路明的心才能静下来。
回忆起这些,再看到从校门里并肩走来的两人……
韩舟原本想责怪常路明大晚上跑出来的话,此刻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一起坐在了车内后排,袁野关上了车门,同时跟韩舟说道,“舟哥,辛苦你过来一趟。”
韩舟启动了车辆,回道,“没事,把你们安全送回家比较重要。”
将车掉头后,经过一段路程就驶入了车道,韩舟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问常路明,“路明,杜原还在给你打电话吗?”
常路明皱了皱眉头,回道,“嗯,很烦。”
“我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号码打过来……”
韩舟建议道,“要不我给你换个号码?”
常路明嫌麻烦就回道,“不想换。”
韩舟仍是担心道,“他要是把号码卖给粉丝们,你的手机只会响个不停。”
听到这个可能,袁野跟着劝常路明,“你换一个吧,安全一点。”
这回常路明不敢直接拒绝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回道,“好吧……”
看到这样的结果,韩舟不得不说一句,“袁野,有你 在,我省心多了。”
袁野不禁笑了,最现实的例子摆在面前,他终于相信韩舟先前说过的话——他的劝导对常路明很有用。
车停在了小区外面,韩舟提醒后面的两人,“到了。”又十分懂事地说道,“我就不上去了。”
袁野率先走下了车,跟韩舟说了声,“晚安。”
常路明下来时,则跟韩舟说了句,“路上小心点。”
韩舟一一回应他们的嘱咐,等他们安全进了小区才开车离开。
从电梯出来后,袁野很是好奇地问常路明,“你当初是怎么劝韩舟当你的经纪人的?”
袁野还直言道,“我觉得当你的经纪人是一个挺辛苦的工作。”
常路明打开了屋门,假装没听到袁野后面的话,进屋回道,“我跟他说,跟着我能赚大钱,他立马就同意了。”
常路明开了灯后,袁野走进明亮的屋内,笑着说,“这么不靠谱的话,他就信了?”
常路明应道,“是啊。”接着走向了厨房,袁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追问道,“没有更详细的过程了?”
常路明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了刚买的茉莉花茶,一边往两个茶杯里倒,一边说道,“其实我们大学毕业后联系变少了,他忙着开他的网店,我忙着上班。很有可能再也不会联系……”
袁野说道,“但是你们现在联系得很密切啊。”
常路明点了点头,又往茶杯里加热水,继续说过去的故事,“有一天我们忽然联系上,他问我,你还在写歌吗?”
热水壶放回了原位,常路明倚靠在橱柜边上,脑海里回响着这个问题,
回忆起了那时的心情。
他望着袁野说道,“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大学四年里写了那么多首歌,却没有一首让其他人听见过。”
袁野安静听着,他继续道来,“于是我问我自己,我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吗?再也不碰音乐,每天都忙碌在不喜欢的工作里……”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最终找到的答案是不想。”
“我便准备去找唱片公司签约……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我需要有个人帮我,因为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火……”
最后的话里多少带点自嘲的意味,常路明只是一笑而过。
袁野却忽然能想象到那时的常路明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打击了,大概就是他的自信心差点被磨灭了……
常路明接着说道,“韩舟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后,他很相信我,觉得我一定会成功,所以他成为了我的经纪人。”
又跟袁野说道,“这就是详细的经历,没有瞒你的地方了。”
只隐瞒了一句有些犯傻的话,他找韩舟当经纪人的时候,十分自信地说过,‘我要让我的音乐火遍全世界。’
他觉得袁野没必要知道这一细节。
年少轻狂又冲动的常路明遇到了耐心又信任他的韩舟,不看最终他们互相成全的结局,从一开始的选择里就能看出来,韩舟才是对常路明帮助更大的人。
袁野感慨一番后说道,“那韩舟不仅仅是你的经纪人啊,我觉得他对于你而言已经是跟家人一样重要的存在。”
常路明认同地点了点头。
袁野转而劝他道,“既然是你的家人,就少让他为你担心,知不知道?”
“知道。”
常路明乖乖承诺道,“我不会再大晚上去找你了。”
袁野很是满意,笑着靠近常路明,吻了吻他的脸,像是奖励一般,“这就对了。”
常路明看着他端着一杯茉莉花茶离开厨房,忽然觉得他们聊了这么多,最后的承诺才是他的目的……
茶香四溢间,两个人都在忙碌着工作。
袁野经过了繁杂的文献检索,终于筛选出了近几年与课题内容紧密相关的所有文献。他抬起头来揉一揉脖子的功夫,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常路明戴着耳机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一般,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中。
袁野合上电脑后起身过去,伸手过去想抢走常路明的耳机,但被他过于专注的神情打动,最终没忍心。
等着常路明的神情松懈下来,目光转向他,袁野问道,“在听什么?”
“前两天在录音棚录好的新歌,听一听有没有问题。”
常路明看着袁野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身旁,问道,“你忙好了?”
袁野点了点头,常路明忽然拿开腿上的电脑又摘下耳机,向袁野张开双臂。
袁野没看懂这个动作,“什么意思?”
常路明无需他的回答,稍一起身将人抱进了怀里,“这个意思。”
袁野又没做出反应时,他说,“袁野,我很想你,虽然只分别了一天……”
“以后你如果想奖励我什么,给我一个拥抱是最好的奖励。”
袁野默默回抱住他,“知道了。”
十天为限,而在最后的几天里,常路明忽然变得克制。与袁野的接触变得纯情,只有牵手、拥抱以及规规矩矩的亲吻。
此刻一个短暂的拥抱过后,常路明只是牵起的袁野的手,吻在他的手背上。
静默一阵后,常路明抬眼望着袁野,说道,“袁野,你说得很对,我一直把韩舟当作家人,所以我在他面前从不收敛自己的脾气。因为我不会害怕他会讨厌我。”
“你不一样,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更真实的话是,唯独不想让你讨厌我。
常路明望着袁野的眼神里多了几份祈求。
袁野愈发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明明常路明才是稍稍年长的那人,袁野却总是扮演更为成熟的角色,安抚他道,“可能我也会有那么一天,成为你类似家人的朋友,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用藏。”
常路明十分笃定地回道,“不会。”
他确信自己在袁野面前永远都会在意自己的形象。
袁野质疑道,“不会?”
常路明思考了一会儿,又不确定地说,“也可能会……”
问道,“你希望我们之间绝对坦诚吗?”
袁野摇了摇头却说,“我希望尽量坦诚。”
常路明想起自己为了接近袁野撒过的谎,低下了头回道,“我明白了。”
袁野从客房里拿了睡衣,走下楼准备进浴室的时候,发现常路明还坐在沙发上,问道,“不去洗澡?”
常路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闪躲,“……你先去吧。”
袁野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常路明有点熟悉,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一跟他说话就紧张的‘社恐男孩’。
他笑了笑,说一句,“别忙得太晚了”,便走向了浴室。
常路明等着浴室那边传来关门声,才敢拿起被他藏在沙发上的信纸和笔。
背对浴室坐着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全,又换到了落地窗边的位置。他谨慎地抬头望了眼浴室的方向,确认袁野这时候不会出来。
将一本杂志放在信纸下面垫着,他再望一下浴室的方向,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打开了笔盖……
准备了这么多,一时兴起想写的信,终于有了勇气动笔。
袁野想要的尽量坦诚,常路明细想过后只能以一封信件来弥补。
一开始落笔,他写的是‘袁野’的名字,但他重新考虑了一下,决定改成更有意义的称呼。
“风火轮,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没有解释清楚的事,我希望在将来我们坦诚相爱之时,不再对彼此存有疑惑。
写一封信给未来的你,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先要跟你说一声抱歉,从找到你的那一天起,在你面前我说了很多很多谎言,但希望你相信,我只是为了能留在你的身边。
……”
作者有话说:
信的内容以后跟袁野一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