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被关掉的直播间陷入沉默。
他们第一次看见有这种解决精神力暴动的方法。即使是在医术发达的现在, 精神力暴动也是相当于难产,虽然死亡率大大降低,但是该受的苦是一样不会少。
即使是S级觉醒者依然有可能死于精神力暴动。
他们从未想过, 还有人类可以帮忙度过精神力暴动。
而且, 虽然嘴上没有承认, 在场的不少兽人却都对方觉夏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好感, 就像雏鸟依赖母鸟一般, 想要靠近, 想要将头放在她的手心下面, 想要躺倒将肚皮露出来希望她能摸一摸。
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吸引力。
直播间虽然关闭, 但是这件事却很快冲上星际热搜榜,掀起巨大讨论。
不相信的人占多数。
直播间无法回放无法录屏,因此内容如何, 全凭看过直播的人一张嘴在说。
很多人都将之当成一场骗局。
“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么拙劣的骗局?这跟之前那个段子, 我, 始祖, 打钱, 有什么区别?现有的科技是无法研发出时光机的。”
“如果能够看见过去, 和过去交流,那么是不是也能改变过去的我们?那现在的我们还存在吗?这是一个悖论。”
“现在, 兽人王国本来就和人类关系不好, 来这么一出, 我合理怀疑是人类的阴谋。”
……
而当局也很快出来辟谣,表示直播间的一切都是AI捏造,不可信, 如果有观众再次看见直播间开启,可进行举报投诉。
与此同时, 关于直播间的热度在不断下滑,很快从热一变成了全网消失。
只有那些看过直播的人还在沉默。
没有一个见过方觉夏的兽人会忘记她温柔的声音,就像被抱在母亲怀中,轻轻哄着。
好想。
好想再见到那个人类一次。
即使政府出面辟谣,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依旧稳步上涨,只是没有之前那么飞速了而已。
*
而方觉夏也在看着对面的男人陷入沉默。
她只是转个身的功夫,毛乎乎的猞猁就变成了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简单的衬衣长裤,修身而克制,看上去像是公务人士。
方觉夏一直不知道动物化形衣服是根据什么来的。
花楼是花花衬衣。
灰绒是可爱的长裙。
叶子是T恤短裤,标准学生打扮。
而到了佘白这里,就成了衬衣长裤,随便拎起个公文包就能出入CBD办公大楼,成为精英。
或许是和性格有关吧。
方觉夏一时间有些尴尬,想起自己刚刚才rua了佘白的头,耳朵,身子,以及尾巴。
触感不错,就是事后比较难以见人。
“额,那个……”方觉夏手指动了动,看向佘白头顶,头发绒绒的,看上去有些乱,很像刚睡醒,手感应该没有毛毛好。
不行,怎么现在还在想这个问题。
方觉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你人形挺好看的。”
不行,更像调戏了。
方觉夏还在思考如何说比较好,花楼已经开始上蹿下跳。
他的眼睛一开始因为生气而斜视,反正就是不带正眼瞧佘白,现在又因为惊讶变成了电灯泡一样的圆。
怎么!可能!
这个毛比我多的猞猁怎么变成人形还是比我好看!
我不信!
这一定是骗局。
他想要的一米八身高,壮硕身材,全都在佘白这里视线了,哦,他好像不壮硕。
花楼又认真瞧了瞧佘白衬衣下的胸肌。
呵,不过如此。
也就是比普通人强壮高大一点而已,远算不上强壮。
花楼张开翅膀飞起来落在方觉夏肩头,漂亮的翅膀张开正好挡住方觉夏的视线,“我年纪还小。”
“什么?”方觉夏一时没有明白花楼的意思。
花楼挺起胸脯,自信开口,“我比佘白年纪小!以后一定会比他更高的!区区一米八八,不过如此。”
你怎么连他具体身高多少都量出来了?
你的眼睛是尺子吗?
方觉夏总算明白花楼扑腾的原因,拥有着艳丽容貌的花楼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审美。
崇拜黝黑肌肉壮汉,最好是那种胸肌能夹住一只笔的大块头。
方觉夏想了想,金刚鹦鹉原产地在南美洲,正是肌肉壮汉盛行的地区,他的审美被带歪实在太正常,还好动物的化形没有跟着审美来。
否则方觉夏实在不敢想象,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冲着自己撒娇吃醋的场景。
光是抱抱这一件简单的事情,自己恐怕就会在胸肌里窒息。
“你现在已经很好看了。”方觉夏真诚看向花楼,“外面很多小女生喜欢你这样的长相,超帅!真的!”
花楼脸上浮现出悲戚,“我不信。”
为了安慰我,姐姐连这种谎话都能往外讲?
花楼更坚定了健身的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方觉夏循着声音走出去,发现一群人正堵在动物园门口。
有点眼熟。
看上去像是附近的村民,而人群前面还有扛着镜头的人,不像是专业记者,倒像是凑热闹的网红。
因为要检修,所以动物园没有对外营业,大门紧锁,这群人进不来,就在动物园外面大声地议论。
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就是这家动物园,我三叔在里面受伤住院,结果他们把门一关,就不打算赔偿了。”
“对!我三叔兢兢业业为动物园工作两年!为了保护动物,大晚上被偷猎的人被麻.醉.枪打晕,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下半身没有知觉。”
“我三叔命苦啊!年轻时老婆跑了,一个人拉扯大儿子女儿,结果两个人都不照顾他,因此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干活。遇见没有良心的动物园,受伤住院,没钱医治,我们做晚辈的给凑了一点钱,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负担不起这么高昂的费用。”
“那你们的诉求是什么呢?”举着摄像机的人问道。
“当然是要求赔钱!”本来混乱的人群声音顿时整齐起来。
而此时,方觉夏刚好走到门口。
她没开门,这群人看着就来者不善,在听见外面有声音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报警。
有事就找警察叔叔总没错。
然而,因为动物园地处偏远,警察赶过来估计也有一段时间。
方觉夏倒是也不怕对方人多,只是担心他们贸然闯进来,察觉动物园的异常。
“园长出来了!”
人群推攘着,试图把门撞开,然而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方觉夏特意加固了大门,也没有那么轻松被人给撞开。
隔着铁栏杆,被众人推举出来的人直奔今天的主题。
“你好,我是记者,想采访你几个问题。”
方觉夏警觉,“有记者证吗?看看。”
黑帽子年轻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他哪来的记者证,只是收了村民的钱来把事情闹大的自媒体而已。而且这个话题听上去就很有流量。
孤苦老年人在动物园受伤,无人负责,这究竟是动物园的责任,还是社会的问题?
多么有看点的话题。
聚焦了老年人就业,子女抚养,工伤,几个热点。
“如果你没有记者证,是不能以记者的名义采访我,更不能未经我的允许拍摄视频上传网上为自己牟利。”方觉夏一看这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又是一个凑热闹的自媒体。
方觉夏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一眼就看见最后面那个眼神躲闪的中年人。
是之前开挖机来砸墙的那人。
或许是那晚被吓怕了,他大伯倒是没有跟着一起来。
眼看着方觉夏注意到自己,中年人顿时吓得一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动物园很可怕。
黑暗中飞舞的鸽子,绿眼睛的怪物,还有会扑人的猛兽。
那晚回去后,他接连做了三天噩梦。
今天会跟着一起来,纯粹是为了破除心里的梦魇。
青天白日,他不信自己还会被动物园吓住。。
周围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一个快要倒闭的动物园?
然而被方觉夏这么一看,那晚的噩梦顿时浮现上来,中年男人扯了扯旁边亲戚的袖子,“要不,算了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三叔的性格,他在动物园受伤多半是他自己的责任。”
“什么自己责任?徐大壮!你瞧瞧你挺大一个人,怎么胆子比针眼还小!三叔受伤是不是真的?他是动物园的员工是不是真的?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是不是真的?”旁边那人一甩袖子,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能耐,挤到人群前面来,直接对着方觉夏开始破开大骂。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员工在你动物园受伤,你不赔钱就算了,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去过医院。”
“我为什么要去医院看他?”方觉夏反问道,她脑子好好的,又没有被门夹,为什么要去医院看一个小偷?她还没有找那人要动物的精神损失就算好的了。
“你你你!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不知廉耻!”男人被方觉夏理直气壮的态度被气到了,他本来还有一堆话,只等方觉夏显出羞愧的神情,就能立马占据道德高地对外输出。
结果方觉夏理直气壮,反而让他无话可说。
自称记者的年轻人眼前一亮。
好话题!
#善良村民被一个年轻女子气晕#
#为什么现在年轻人脸皮这么厚#
……
记者瞬间想好几个标题,只要一发出去绝对能引起人们讨论,而且方觉夏长得不错,年轻人也不想给她打马赛克。
顶多在额头上标个小小的马赛克三字。
这张脸绝对能自带流量。
“还有你。”方觉夏注意到对准自己的摄像头,“你没有记者证,却一直未经我允许私自拍摄,如果你将视频放在网上牟利,我有权起诉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小姑娘火气也太大了,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年轻,却有这么大一个动物。这么有钱居然对一个为你工作的老人毫无同情心。他的医药费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恐怕只是一顿饭钱的事情。”年轻记者试图激怒方觉夏,拍到更有爆点的视频。
如果方觉夏发火,到时候将视频掐头去尾一放,就是热搜。
“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受的伤?”
“不是在你动物园工作受伤吗?”
“什么?”方觉夏愣了一下,又重新打量面前围过来的村民,感情他们都不知道那老人时因为帮助偷猎者入园,被失手打伤的吗?
现在没有进警察局只是因为年纪大又受伤。
“他儿女在这里吗?”
“他儿女都不管他,只能靠我们这些热心的村民帮他主持公道,怎么?你看着他没亲人就觉得他好欺负是吧?”
方觉夏懂了。
警察的通知只会发给直系亲属,所以他儿女肯定是知道他为什么住院,但是这群八竿子挨不着的亲戚就难说了。
难怪会这么理直气壮来动物园要钱。
“那他自己在医院,儿女又都不在这里,就算我要赔钱,那应该给谁?”方觉夏故意问道。
如果这群人认真去医院看望过那位饲养员,都不会这么理直气壮来要钱。
“当然是我们帮他保管。后续的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都是一大笔钱。还有,我三叔身体挺好,这样一摔,影响到他寿命了怎么办?本来能活一百岁的,如果只活了八十,那这二十年的寿命你怎么赔?”
也许是方觉夏的态度让这群人觉得有利可图,所以言语也越发高昂起来。
他们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感觉道理和人数上都占优势,因此气势不断高涨。
刚换上的铁门被撞得哗哗作响。
方觉夏不觉后退。
再好的门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同时晃,它只是个铁门,不是什么高科技防盗门。
果然,随着人群的冲击,铁门应声而倒。
还好,方觉夏退的远,所以没有受伤。
人群踩着铁门冲进来。
“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们就不走了!”
“我们只想要个天理!”
“可怜我三叔啊!孤寡老人,无人照顾,躺在医院,没钱治疗,而凶手还在这里享福!”
……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花楼从后面冲出来,对着人群破口大骂,“怎么着?一群大男人欺负小姑娘有意思?你瞧瞧你,一把年纪还在地上撒泼打滚,三岁的孩子都不会这么干。哦,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你只有两岁是吧?那就回到你妈妈怀里去哭,不要来这里闹事。
还有你喊得最大声,跑得最慢,以为躲在人群后面就看不见你了是吧?挺好的,起哄的是你,闹事的是他们,最后被抓进去的都是跑在前面的,反正你不用担责。
哦,旁边扛着摄像头的这位大叔,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问题对吧?怎么?他们给了多少钱来这里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怕他们给的钱不够你坐牢花。”
方觉夏握了一下花楼的衣袖,发觉他的手指都还是羽毛的形状,没有完全化形成功,因此只能穿着宽大外套,双手揣兜。
都是没关系。
哪怕不用双手,花楼也能凭着一张嘴,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人群懵了片刻。
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小孩?这么好看,是明星吗?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看见动物园里又出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却杵着拐杖。深邃的琥珀色眼睛中闪着冷冽的光,看上去就很有钱。
记者下意识收起摄像头。
他敢对着方觉夏起哄,是因为他觉得一个年轻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说不定等下就哭哭啼啼了。
他对着花楼拍摄,是觉得花楼年纪小。
但是看见佘白出来,他却不敢再拍摄。
记者总觉得这个杵着拐杖的男人身上自带威严,如果继续拍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保镖把自己按倒在地上。
一个人的穿着会骗人,言语也会骗人,但是气质不会。
在权势和金钱堆里侵染出来的威严,就像一层无形的光环,带着侵略和攻击性,让人不敢抬头。
佘白一出场,居然无人敢再开口。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都说来让我听听。”佘白开口说道,声线有些低,明明是疑问句硬生生让人听出了肯定句的意思。
没人敢说自己的意见。
花楼抬头看了看佘白的身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恍然大悟,果然还是要个子高才有压迫感!
我还是太瘦弱了!
腹肌!胸肌!肱二头肌!一米九!
我全部都要!
花楼燃起了健身的信念。
谁说鸟翅膀就不能举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