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是喜欢乱跑,不乖◎
祁妙敷衍的笑笑:
“嗯嗯, 好的,我理解,当时你受的刺激比较大, 一时冲动,我都理解哈。”
那时, 苏酩被最信任的师尊抽了剑骨,扔到修仙界最危险的还魂崖下等死。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爬上来,却得知, 她还是杀了自己全家的凶手,这种情况下, 精神不崩溃一下, 不失常一下, 还稳如泰山, 那就不算个正常人了。
虽然苏酩本来就不咋正常。
苏酩抓住她一点袖摆,语气沉重:“我当时……”
祁妙实在不想再和他谈论往事,出声打断:
“行了。”
她声音很低,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很多事情,不管是不是出自本愿, 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多说无益。”
苏酩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颓然垂手。
祁妙挂起一个生硬的笑:“祁亦然在哪儿?我能去看看他吗?”
苏酩轻声道, “暂时不行。”
“为什么啊?”祁妙不解。
苏酩:“炼制回灵丹还差一味药材, 我正在派人寻找, 他目前还没醒。”
祁妙:“这跟我去看他没什么关联吧?”
苏酩静了静, “看完他后, 你就要走了吗?”
祁妙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差一味药材吗?是哪一味?”
苏酩道:“风玄草。”
祁妙了然。
风玄草极为难得, 可遇不可求,她当年也是找遍了整个修仙界,才在幽篁山找到一株。
不知道现在那里还有没有。
她心里有了打算,“先让我见见祁亦然吧。”
苏酩润泽黑眸中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一定要走的话,带上我一起。”
系统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祁妙不太想再和他久处,含糊回道:“到时候再说吧。”
那点光渐渐熄灭。
苏酩扯了扯嘴角,“那见祁前辈的事,也到时候再说罢。”
祁妙:?
威胁她?
她咬牙,暗中问007:“你能不能找到密室入口?”
007立马道:“宿主,密室就在你左手边的海棠花屏风里,穿进去就行啦。”
祁妙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屏风,转而对苏酩说道:“不提这事儿了,苏酩,你脸色很难看,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苏酩脸色白的像纸,“我没事。”
祁妙翻了个白眼,一把拉住他胳膊,将他连拉带拽的拖到榻上,“不,你有事。”
苏酩还要挣扎,她翻身坐到床边,顺手捞过被子替他盖好,往他嘴里塞了颗止血的灵丹:
“吃了药就睡吧。”
苏酩眸光幽幽。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
“放心,我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苏酩长睫颤了颤,不敢再看她,别过头睨着她蜿蜒落在枕边的长发。
一室静谧,淡淡花香拂过鼻尖,心中久违的安宁,竟真的有了一丝困意。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挣扎着抓住她的一点衣角,阖上双眼的同时,小声呓语:
“师尊,你不要……骗我。”
祁妙微笑:“好,我保证不骗你。”
苏酩彻底昏睡过去。
007目瞪口呆:“你给他吃的不是疗伤的药吗?怎么就倒了?”
祁妙骄傲的抬起下巴:
“这是兰莳特意给我炼的灵丹,疗伤效果堪称修仙界第一,只是有点小小的副作用。”
——服用者会昏睡个三天三夜而已。
待到榻上的人呼吸彻底平稳,她毫不犹豫的起身,有什么拉住了她。
回头一看,是他手里的那截衣角。
她试图扯出来。
可他拽的很紧,指节微微泛着白,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祁妙索性以指为剑,“刺啦”一声,干脆利落割断单薄布料。
苏酩在梦中皱了皱眉,蜷缩起身子,将那片布料抱在胸前。
祁妙起身直奔那幅屏风。
经过地上鲜血画就的古怪阵法时,她轻快的脚步稍稍一顿,留心多看了一眼,暗暗记住全貌,打算将来有机会去查查来头。
屏风上没有绣寻常的鸟兽虫鱼,只有一轮满月,四周是茫茫云海,斜下角有海棠绽放,意境空灵。
她伸手细细拂过,经过某一处时,指尖传来一阵吸力。
再睁开眼,已置身一片幽暗之中。
这就是苏酩的密室?
祁妙指尖亮起一簇火光,好奇的四处张望。
屋子不大,四面的墙上都是藏书,随手抽出一本,上面写的是——
《招魂秘术》
其他书的名字也与这大差不差,几乎都是被修仙界列为禁书的读物。
祁妙默默放回原位。
最深处还有一间房,她上前推开房门。
“吱嘎——”
随着一声晦涩轻响,凉风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别无他物,只有一具棺材。
一具散发着寒气的冰棺。
找到了!
祁妙心中一喜,小跑着到了冰棺前,探身往里看去。
雾气缭绕中,男人浓眉高鼻,双眼紧闭,除了脸色稍许发白外,神态宛如熟睡,与当年没有半点变化。
再次见到他,她满心欢喜,忍不住咧嘴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脸,小声道:
“祁亦然,我来看你啦。”
棺中男人没有丝毫动静。
祁妙笑容黯了点,仔细替他整理衣襟,“放心,我会找到风玄草,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宿主,你要把他带走吗?”007好奇。
祁妙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太现实。
“储物袋不能装活物,他这么大个儿,我要背他出去,估计还没飞出云起峰,就会被人发现,况且,我找药材带着他也不方便。”
“不如就让他留在这里。”她道,“有一点苏酩说得对,这里的确很安全。”
007赞同道,“没错。”
说完,它又提议道:
“后台修好了,你要不要看看苏酩的好感度?”
祁妙随意打开那个面板。
【攻略目标:苏酩
好感度:298】
她挑眉,“也不太高啊。”
毕竟之前都-10086了来着。
“好感度的正向上限是100,正常情况下,达到60是喜欢,达到80便能称为爱。”
007解释道:
“没有谁的爱能达到百分之百,可苏酩不仅达到了,还超出了上限。”
祁妙立马收回那句话,诧异道:“他怎么这么高?”
007:“你问我我问谁?”
祁妙忍不住吐槽,“真是怪莫名其妙的。”
她耸耸肩,不敢再过多停留,与祁亦然道别后,打算马上离开。
刚转过身,就被门口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苏酩?!”祁妙惊诧。
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说好的三天三夜,这也才一炷香的时间啊。
门口,苏酩披着衣裳,长发垂在背后,微微的乱,幸而兰莳的药起了作用,脸色总算好了一点,起码不再白得像个死人了。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师尊。”他轻唤着她,眼尾洇开一抹胭脂色,“你骗了我。”
祁妙毫无愧疚感,哄道:
“哪有,中途离开一下而已,我本来现在正要去找你来着。”
苏酩缓慢的走向她,神色哀伤,“我不会再信你了。”
祁妙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下半身抵在冰棺边缘,万年玄冰的寒气顺着衣物渗进皮肤骨骼,她打了个小小的激灵:
“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苏酩攥住她手腕,低垂的睫羽颤个不停,声线也跟着颤抖,好似即将碎裂的瓷器,无端氤氲出一点脆弱。
“师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剑骨,我又有剑骨了,我把它给你,你不要再离开,好不好?”
尾调中还带着刻意掩盖的慌乱,恍惚间,他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月夜中的少年,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绝望。
那时,他说,“师尊想要剑骨,拿去便是,只是,求你莫要赶我走。”
可祁妙还是把他推到了还魂崖下,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时移世易,命运戏剧性的再次重叠。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祁妙的目光虚虚落在他耳垂,凝着那粒朱砂色的小痣。
“苏酩,你的剑骨,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他问:“那你要什么?”
祁妙终于肯看他的眼睛,“我要去给祁亦然找药。”
苏酩:“我和你一起。”
祁妙似笑非笑,“我还要去找几个男人,你也一起?”
苏酩瞳孔骤然一缩,“谁?”
祁妙啧了一声,“管这么多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
“苏酩,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苏酩缄默,只是抓着她的手,越发用力。
祁妙又道:“还是说,你是想为苏家、为自己报仇?”
“我没有。”他艰难出声。
“那就这样吧,祁亦然暂时放在这里,我找到药材后就带他走。”
停了停,她又道:
“对了,那个交流会我就不去了,你对外宣称把我逐出师门也好,我突发恶疾死了也罢,总之,别连累了凌云宗。”
闻言,苏酩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不会再放你走。”
祁妙:“?”
“风玄草我会去找。”
他凭空变出一根捆仙绳,慢条斯理绕在她手腕上,嗓音透着寒意:
“如今的修仙界对你而言太过危险,不适合你四处走动。”
祁妙:“……”
她动动被捆住的手,察觉周身的灵力都一并被束缚,难以置信:
“你要强行关着我?”
苏酩面无表情:“师尊总是喜欢乱跑,权宜之计罢了。”
祁妙要气炸了:“你给我解开!”
担心万年玄冰的寒气伤到她,他牵着她去到另一个房间,里面有软塌与桌椅茶几等一应家具,舒适又温暖。
布局陈设竟与她从前住的屋子,一模一样。
“师尊,委屈你先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
说着,苏酩想替祁妙拂开颊边凌乱的碎发,却被她抓住机会狠狠咬住食指。
有猩红血丝从她唇畔溢出。
她睁大了眼看他,眸子里全是怒火。
苏酩也不生气,静静看着她咬,眉头也未皱一下。
祁妙心里冷笑。
很能忍是吧?
那就别怪她今天咬断他这只手!
她更加用力,细白牙齿深深嵌进他皮肉中,惹来满嘴的铁锈味。
苏酩一动不动。
只是,渐渐的,不知为何,他呼吸有些不稳,低声向她询问:
“师尊,可以了吗?”
当然不可以!
祁妙恶狠狠的瞪他。
苏酩迟疑了一下,依然没有动,只是避开她的眼,呼吸越发急促,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耳根晕开淡淡的粉色。
祁妙:“?”
咬疼了是这种反应?
007实在看不下去:“宿主,够了。”
祁妙秒回它,“你是想帮他求情?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能拐到这种地步吧?我好歹对你……”
“我想说的是——”
它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咬牙道:
“请、你、不、要、再、奖、励、他、了。”
祁妙:“……”
草。
她怎么忘了,苏酩是个m。
她飞快撒开嘴,连着“呸”了几声,用力吐出嘴里的血沫子。
苏酩默默收回手,睇了眼食指上的牙印,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喂她漱口。
祁妙漱完口,又喝了杯水润喉,调整好心态,重又发怒:
“你有本事就这么关我一辈子,否则我定要让你好看!”
苏酩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放下云霞一般的床幔,压低嗓音对她道:
“师尊好好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话毕,提步离去。
“啪嗒——”
落锁。
祁妙:“。”
她自暴自弃的躺倒在**,盯着帐子顶发呆。
“宿主,现在咋办呀?”007忧心忡忡,“他不会真要关你一辈子吧?”
祁妙负气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
“就算真关我一辈子又能怎么办,你又不能长个手出来给我解开捆仙绳。”
007:嘤,被嫌弃了。
它识趣的闭上嘴。
夜明珠光晕柔和,无声照耀着屋中,香裘软被,催人昏昏欲睡。
祁妙思考着脱身之法,考着考着,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闭上眼。
一觉醒来,桌上多了一份点心,一个个白白胖胖,还冒着袅袅热气。
不知道苏酩什么时候送来的。
这一觉睡的又长又沉,祁妙精神格外饱满。
她心情稍微好点了,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坐到桌边,笨拙的伸手,努力想拿一块送到嘴里。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尝到了一口。
红豆馅的,齁甜。
“……苏酩他哪儿买的?跟打死了卖糖的一样。”
祁妙勉强吃完一个,嫌弃的收回手,不死心的回味了一下,直接痛苦面具。
“你关我就算了,能不能伙食弄好一点?”她扭头对着门口扬声道,“我要吃肉,食堂刚出锅的红烧猪蹄和酱牛肉!”
门口,苏酩擦擦脸上的面粉,眸中难掩失落。
*
正是饭点,自从决定全员免费后,食堂每到这时皆是人山人海。
霜岚捧着饭碗,几次端起又放下,伸长脖子往大门处张望。
“祁师妹今天也没来吃饭啊。”
身边的青珩同样心不在焉,“宗主不是说了吗,她在闭关。”
“可我两天没见到妙妙姐姐了。”元元撑着下巴,叹气,“她居然闭关整整两天——”
说到这里,她比了个手势:“两天啊,没来吃饭。”
青珩习惯性阴阳怪气:“她一个金丹境的修士,别说两天,便是两百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顶多就是饿得难受罢了。
她敲敲桌子,满脸不耐的对元元说道:
“别想别人了,赶紧吃你的饭,就这半碗饭你吃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你脸上刚长起来的二两肉又得消下去,到时候尖嘴猴腮的,丑死了。”
元元用筷子戳戳米饭,瘪着嘴,委委屈屈的回道:
“不想吃了。”
青珩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霜岚赶紧开口,“那就先不吃了,饿了再说。”
提起祁妙,霜岚也很愁:
“我给妙妙传讯息她也不回,去云起峰找她也没见着人影,明天就要启程去交流会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青珩抱臂往椅子上一靠,完全不当回事:
“她能出什么事?修士闭关是常有的,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太过大惊小怪。”
霜岚正要说话时,四周倏地一静,原本快要掀翻屋顶的食堂落针可闻。
她顺着大家的眼神看去,捕捉到黑衣青年的身影时,也是一惊。
“宗主怎么来了?”她暗中对青珩传音,“他来这里干什么?”
青珩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监督元元数米粒,兴致缺缺: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吃饭呗。”
果然,黑衣青年径直去了厨房,很快又出来,手中多了一个样式精致的食盒。
他脚步匆匆,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别人。
不知为何,霜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犹豫再三,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宗主!”
她一路追至门外,叫住了正要御剑离开的苏酩。
苏酩脚步一顿,转头看她,“何事?”
霜岚踟蹰道:“是这样的……”
捕捉到苏酩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她语速加快,一口气说完心里的问题:
“明天就要启程去交流会了,祁师妹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关呀?我害怕她赶不上。”
苏酩静静听完,冷声回道:
“我已与万仙盟打过招呼,她不去了。”
霜岚心头一震,连忙追问,“这是为何?”
苏酩想起祁妙之前说过的话,沉默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她,死了。”
霜岚:“???!!!!!!”
“什么?!!!”
她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声音控制不住的拔高,引起几个路过弟子好奇的视线,她却管不得这么说,反复向他确认:
“祁师妹死了?!”
苏酩颔首,“嗯。”
霜岚大脑一片空白,一叠声追问: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她,她是因为什么走的?”
苏敏:“突发恶疾。”
霜岚眼圈霎时红了,“师妹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
苏酩望着她,不语。
“宗主,我可以去见师妹最后一面吗?”霜岚请求道,“让我去送送她。”
苏酩冷冷道:“不行。”
“为什么啊,”霜岚难以接受,“莫非,莫非……”
苏酩眼神微微一变。
说到这里,她悲伤的不能自抑,“莫非你已经把她烧了埋了?”
苏酩没说话,直接御剑走了。
霜岚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她越想越难过,尤其是,当她想起祁妙还借了自己五百灵石没还的时候,瞬间更加难过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
青珩牵着元元走出食堂,奇道:
“好好的哭什么?”
霜岚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这事,几次哽咽着开口,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见她这样,青珩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双手按住她肩膀,“冷静,师姐,深呼吸。”
好半天,霜岚才平静了一点。
她顾及着元元还在,对青珩摇了摇头,两人暗中传音:
“师妹,祁师妹她,死了。”
青珩第一反应是不信:“师姐,造谣要被抓起来的。”
霜岚满脸是泪:“宗主亲口说的。”
青珩一时愕然。
“她怎么突然就死了?”她不敢置信,“她不是一直在闭关吗?”
霜岚摇头,“宗主说是突发恶疾。”
青珩也沉默下去,愣愣的盯着地面,“我还没和她一决高下……”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元元忽然摇了摇她们的手,“我也要听!”
霜岚敷衍过去,“没事儿。”
可只要留在凌云宗,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她只得勉强对元元笑笑:
“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和我们去交流会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元元开心极了,“好啊好啊,我可以和妙妙姐姐一起去了!”
话音落下,面前两个人同时背过身,肩头轻轻**。
一天之内,祁妙病重而亡的消息,传遍了凌云宗,众人无一不惋惜。
——主要传播源,是路过偷听的那几名弟子。
除了没有通灵石的元元,上至长老,下至看守山门的老翁,该知道的不知道的全知道了。
在祁妙还在密室费劲啃猪蹄的时候,云起峰热闹得堪比过年。
兰莳踹开水行阁的门:
“苏酩!”
刚开了个头,身后的大门再度传来一声巨响,执法长老气势汹汹赶到:
“苏酩!”
同样刚说两个字,大门又一次被踹开。
紫苏长老和死命拖着她的空寻长老也到了。
几人齐刷刷盯着苏酩,脸色铁青。
“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你到处和人说妙妙死了?”
“她的命灯突然消失不见了,宗主,我需要一个解释。”
苏酩:“。”
他眼皮也懒待抬一下,随意一挥袖。
除了执法长老外,其余几人纷纷被移出了云起峰,结界罩下,阻断他们再次上来的所有路径。
水行阁终于安静下来。
执法长老瞪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苏酩很淡定,“祁妙已经死了。”
执法长老眉头皱的能打结,“什么意思?她分明没事。”
苏酩:“就当她已经死了罢,这次的交流会,她不能去。”
执法长老很快反应过来,失声道:
“你已经确定她就是……”
苏酩道,“不管怎样,她不能出现在修仙界。”
执法长老一怔,低头沉思:
“所以直接对外宣称她死了吗?的确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只是……等等,她现在在哪里?”
他霍然抬头,厉声逼问:
“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苏酩毫不退缩,直直的与他对视: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她不会再被别人打搅。”
执法长老瞥见他手上的牙印,猜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你竟敢,竟敢囚禁她……”
“只是不得已为之罢了。”苏酩眉梢眼角划过几分嘲弄,“她若是能乖一些,配合一些,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执法长老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混账!”
苏酩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长老还请宽心,我会将师尊养的很好,保证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
执法长老劈头盖脸骂道:“我凌云宗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苏酩低咳两声,笑意不达眼底:
“欺师灭祖?长老难道不知道吗,早在一百年前,我就是欺师灭祖的东西了。”
执法长老勉强按捺住火气,握拳在屋中踱步,“让我见见她。”
“暂时还不行。”苏酩毫不迟疑的拒绝。
“那什么时候能行?!”执法长老怒斥。
苏酩缓声道:
“等她……不再想着逃跑的时候。”
“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
啃完最后一个猪蹄,祁妙说出如上壮志豪言。
“总不能真就这么被关一辈子。”
她在衣袖上蹭了把嘴,“虽然我也爱躺平,但这种躺平方式,确实接受不太来。”
——没有灵力,在这儿连通灵石都用不了。
试问,有谁,能在有吃有喝,但没网的空调房里,呆一辈子?
连本打发时间的小说都没有,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人生一片寂寞,完全没有半点体验感。
她真的度秒如年。
可这里跟个铁桶一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祁妙抖着腿,将所有可能性在脑海中演练一遍。
好像,没有一种可能,是能成功的。
她心烦意乱,抖腿的频率加快,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
上次在锁妖塔里,那个穿紫衣服的大哥,是不是把她直接传送到顶层了来着?
虽然不懂那是什么原理,但既然当时可以那样,现在,也能把她传出这个密室吧?
而且,他对自己没有杀心,还给她留了护身的簪子,应当是友非敌。
虽然他也嚷嚷过要她留在那里,但感觉,怎么说呢,他貌似比苏酩这个犟种好对付点。
——苏酩听她画饼听了太多次,对此已经完全免疫,但他可还没有。
更重要的是,就算逃跑不成功,在那里还能有个人说说话,在这里大概率只能对着苏酩这个小哑巴。
祁妙越想越觉得此路可通,狠狠点头,立即停止抖腿,试探性端上之前嫌弃的那碟子点心,开始冥想。
所有的意识都沉浸在体内,她找到自己的识海,轻轻触碰。
一阵白光闪过,系统再次失去联系。
脚下的青砖变成了红色焦土。
天空很低,四野寂静,压抑的一如往昔。
手中的点心居然还在。
祁妙小小的惊诧一下,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去。
不多时,那座漆黑的宫殿出现在视野中。
似乎知道她要来,殿门大开着。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上面的匾额。
婆娑殿
兰莳说过,这里是净土的对立面,有诸多罪恶,那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又是犯了什么罪呢?
“还不进来。”
正思索间,男人磁性的嗓音从殿中飘出,尾音勾出几分不耐烦。
祁妙回过神,挺直背踏进那座宫殿。
大门在她背后轰然阖上。
她很淡定。
无所谓,关个门而已,只要不放狗,一切都好说。
“嘎——!”
粗哑的鸟叫声响起。
祁妙:“……”
确实没放狗。
放鸟了。
她震惊的看着不远处的毕方,“你还没死啊?”
不仅没死,上次被那人拔秃的毕方,身上还长了一丢丢绒毛出来,看上去总算没有那么凄惨,甚至多了几分可爱。
不过此时,它仅剩的几个脑袋一起转向祁妙,一眨不眨,依旧盯得她浑身冒鸡皮疙瘩。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疑心它杀心不改的时候,它终于动了。
它拿出了一根拖把。
毕方鸟几张嘴同时口吐人言,幽幽道:
“我刚拖的地。”
语气麻木中带着一丝空洞,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拖地机器人。
祁妙:“???”
她回头看看身后。
光可鉴人的墨玉地板上,果然留着一行沾着泥土的脚印。
祁妙:“……”
“对不住。”
毕方默默上前,将拖把伸到她脚下:
“踩一脚。”
同样做过打工人,祁妙十分配合,认真蹭干净了鞋底的泥:
“这样可以了吗?”
毕方几个脑袋一起上下点动,眼里居然涌出一点泪光,恨不得与她握手致谢。
祁妙心中一阵唏嘘。
这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连桀骜不驯的妖王毕方,都硬生生磨平了所有棱角。
她忽然就有些拿不准,自己到这儿来,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王座上。
紫衣男子撑着下巴,狭长双眼微微上挑,端凝着下方表情变幻不定的祁妙。
待到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敛了嘴角的笑意,轻嗤一声:
“你来找我做什么?上次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到你吗?”
来都来了,没有后退的道理。
祁妙笑成了一朵花儿,狗腿道:
“前辈,自从上次一别后,我对您甚是想念,所以特意过来探望探望。”
紫衣男子挑眉,“是吗?”
“当然,”祁妙上前,努力举起被绑住的手,将手中的瓷碟高举,“你看,我还带了礼物来。”
“这是什么?”他明显被取悦,纡尊降贵的捻了一块。
祁妙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口就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红豆糕点,可能看上去不怎么样,实际上吃起来也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都代表了我最诚挚的心。”
听到这句话,紫衣男子原本要扔回去的手顿了顿,拿着那块糕点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不知他怎么想的,竟试探着咬了一口,刹那间,那对暗紫色的瞳仁微闪了闪。
祁妙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吃,满心忐忑。
紫衣男子吃完那块红豆糕,沉思了两秒。
然后,在她提心吊胆的目光中,接过了碟子。
“还不错。”
他吝啬的给出这三个字,就算是评价。
说完,再次往嘴里送了一块,双眼微微眯起,很是享受的样子。
祁妙:“……”
这人怎么跟苏酩一样,爱吃这么甜的东西?
还是说,果然,变态的口味,都是相似的吗?
她不明觉厉。
传下去,成为变态的第一步:
嗜甜
但死鸭子嘴硬,绝不轻易承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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