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如奔涌的河水，不断在莫缺体内流动。
他怒吼之中，以体内真气包裹住无尽血水，试着将体内的新血，全部进行一次炼化。
把一万滴血，炼成一滴血。
这个过程又痛苦而漫长。
从替换新血，到被整片池水取代体内之血，再到将之进一步炼化，使之更为精纯，莫缺整具肉身，接连发生蜕变，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血肉骨髓，又互有牵连，髓生血，血生肉，肉护骨，骨养髓。
这便让莫缺的这具肉身产生了一种连锁反应。
因为武道真气，便是自肉身之中提炼而出，吸气入体，遍游周身，最后融于体内，化为真气。
所以，当莫缺的肉身几度蜕变，他的真气也早已悄然发生变化。
他如今的真气，颜色变得愈发深邃，由金黄，到赤红，到后面渐渐变得漆黑如墨。
但这一身黑色的真气，却并非死气沉沉，而是充满浓郁的生机。
此时，随着体内那一身鲜血被莫缺不断炼化，他的真气颜色，也愈发漆黑。
他真气中蕴含的旺盛生机，令得他所坐之处，周边百花盛开，草木疯长。
一颗种子，在他身边能快速化为参天巨树。
一株凡草，也仿佛获得了无限生机，散发出淡淡的神光。
莫缺如同化为了生命之源，使得他所在之处，万物都焕发出了无限生机，且久久没有停止生长之意。
“呼！”
终于，当莫缺将体内的新血，完全炼化，他重新睁眼时，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他这具肉身，和此前已是完全不同。
鲜血所及之处，五脏六腑，四肢百脉，甚至眼耳口鼻，都如若新生。
他极目远眺，可望见数万里之外，虚空深处流动的微风。
他闭上双眼，耳朵可听见无尽远处，虫子爬过地面时造成的响动。
甚至，他只是轻轻吐气，口中呼出的气息，都能形成可怕的风暴，席卷大地。
这不是元神所化的神识之力，而是最原始的肉身感知。
“脏腑，眼耳，四肢，我体内血液流到的地方，居然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就连莫缺自己都无法想象，只是换了体内一身鲜血，肉身竟能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虽然在此之前，他便已将血肉骨髓都修到了武道极境，但先天有缺，哪怕修到极限，也终非圆满。
就像把鸡蛋弄得再硬，鸡蛋也终究变不成石头，存在极限。
“肉身蜕变，我的真气，也完全不同了！”
这一刻，当莫缺再次运转真气时，黑色的真气凝于掌中，他竟生出了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蜕变的肉身，和如今黑色的真气，都令他感觉仿佛不属于自己，显得无比陌生。
“血肉骨髓，武道之基！”
“我如今只是体内之血圆满，便有如此变化，若是将四者所缺都能补足，这具肉身，能达到何等境界？”
莫缺脑海之中，不由想起武道始祖像透出的气息。
尽管只是一尊石像，但他仿佛能感觉到，那具肉身中蕴含着无尽威能，远非现在的他所能相比！
“神城中一口池，便可让我体内之血无缺，看来若是能走遍九城，我的肉身，便有望达到真正的无缺之境！”
此刻的莫缺有种感觉，进入神城，无疑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他继续运转元气，试着感受着这蜕变后的元气，到底有多强大。
“果真是你！”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
一道莫缺熟悉的身影出现，道：“方才感受到此地，突然有旺盛的生机传出，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灵物现世！”
此人说话间，眼中有一双弯月沉浮，看起来既神圣，又透着几分妖邪。
莫缺对他自然不会陌生，正是此前围杀他十具肉身，夺取他至尊法的人之一，太玄宫弟子，名为观月。
“你失去了所有外身，十种至尊法失去其八，实力大不如前，如今见了我，竟能如此平静？”
看到莫缺没有太大反应，观月显得有些意外。
要知道，莫缺的其中一种至尊法，便是由他出手，直接夺走。
“轰！”
莫缺没有二话，直接出手。
他的肉身，换血圆满之后，经历三重蜕变，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他一只黑色真气缠绕的大手，透着难言的威压，一掌直取观月而来。
“咦？”
观月眼中有两轮弯月沉浮，似可看透万般虚幻。
他露出讶色，道：“十大肉身只剩其一，你竟然，还能有如此实力？”
虽然惊讶，但他并未惊慌，面带微笑，淡然向后迈出一步。
轰隆！
莫缺这一掌拍空，落于观月身前，未能伤到他分毫。
观月轻轻笑道：“我太玄宫，修太虚法，主元神之道，你一介武修，所有动作，皆在我神识之内。”
元神强大者，万法万物在其神识中，都会被放大千倍万倍。
蚊虫振翅，对常人来说肉眼难见，但对神识强大之人而言，却是极其缓慢。
“你或许不知，武极殿之人，可横行于九天十地，但唯独在我太玄宫前，永远抬不起头！”
观月淡然笑道：“因为武道的一切，都源于一具肉身，而世间所有实质之物，在我太虚元神面前，都如透明！”
说话时，他眼中的弯月继续沉浮，一对似可看穿万物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莫缺。
“这是……”
当以其强大的元神窥探莫缺肉身，观月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轰！”
就在这时，莫缺再次动起，这次是一根黑色元气所化的手指，无声无息间，已至观月眉心之前。
“不好！”
观月脸色大变，第一时间，远退而出。
他直退出千丈开外，先前的笑脸，此刻却急速下沉。
因为在他眉心之上，多出了一个清晰的血痕，若是再进一分，这一指，便将直接洞穿他的眉心。
“我的元神，竟然差点捕捉不到他的动作？”观月的脸色异常难看，一颗心也迅速下沉。
方才当他试着用元神窥探莫缺的武体时，便察觉到了不对。
向来武极殿的武道之人，在太玄宫弟子强大的元神面前，动作与速度都会被无限放慢，且肉身也会被太玄宫弟子强大的元神看穿。
但方才，他却竟然没能看穿莫缺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