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助我，我也可留她意念。”

玉霄之主看出莫缺对云芷岚的看重，道：“于我而言，她不过我一世意念，放在我百万年修为之中，不算什么。”

“我甚至可以不收回这一世的意念，让她脱离于我，独立存在。”

这个条件让莫缺有些心动，但他仍是感觉，此女过于冷漠，残忍无情，一切皆是以利益当先，其所说的话，未必可信。

“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莫缺说道：“你先此等等候，片刻之后，我再来寻你！”

他带上云芷岚，抬手之间，撕裂虚空，远去千万里。

玉霄之主留在原地，看着莫缺离去的方向，眸光闪动，“想不到，消失了百万年的那东西，竟会认可一方残缺天地中的蝼蚁！”

她抬头打量着这一方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天地，脸色不断变化，不知在想什么。

“唰！”

带着云芷岚远去千万里后，莫缺又以神图之力，隔绝自身和云芷岚所在。

而后，他对云芷岚道：“芷岚，你可有办法，使自己的意念和她脱离？”

他并不太想答应玉霄之主的条件，但云芷岚和玉霄之主同身同源，如今虽在图中被分离，但若出此图，云芷岚的意念还是和玉霄之主密不可分，形同一体。

所以在找到让云芷岚和玉霄之主彻底脱离之前，他既未答应，但也无法直接拒绝。

“我与她意念相通，本为一体，此前她慢慢忆起前世之事，那些记忆我也曾看过部分。”

云芷岚眼中，透出几分复杂，道：“想不到，我竟只是别人亿万道意念的其中之一，转世而成。”

“芷岚！”莫缺双手搭住她的肩膀，双眼直视着云芷岚的目光，坚定道：“我不管你前身是什么人，是谁的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对我而言，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取代！”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云芷岚微微一呆。

从盘古天地到这片天地，两世苦等，所有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是值得的。

“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你与玉霄之主分离！”莫缺道：“你看过她过往的记忆，可能从中找到什么办法？”

回过神来，云芷岚摇头道：“她知我对你执念太深，我虽看过她部分记忆，但之后她将我的意念压制体内，试图抹杀，她后来恢复的记忆，我亦不知。”

莫缺不禁大为焦急，若不能将云芷岚和玉霄之主分离，难不成要将他们永远困于图中世界？

“我只知，她修的是一种名为万世玉玄经的功法，可将自身意念与元神一化万千，而后让亿万化身转世重生，经万世，渡万劫！”

云芷岚道：“而我此身，与她本是同源，虽与她真身在不同天地，但她若愿意，可随时收回这道意念，回归本体。”

这番话让莫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以亿万化身转世，修亿万身，经万世，历万劫，这种修炼功法一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一世的云芷岚本就是源于玉霄之主分出的意念之一，想要云芷岚与之脱离，难上加难。

因为二者本是同源，就像当年虽过了十万年，但莫缺体内流的，始终仍是莫家始祖之血。

这是一种无可斩断的联系。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莫缺冥思苦想，突然间想到了太虚灵主的太虚之法。

太虚灵主所修，乃是元神之道，其意念与元神都比每一代至尊都要强。

其法中也有将元神分散，一神多化的法门，但分散出去的元神，皆受主元神掌控。

如果说玉霄之主是一棵树，那么她分出的亿万身便是树上的叶子，云芷岚便是其中之一。

叶子若是强行与树脱离，唯一的结果，便是枯死。

“没用的。”云芷岚道：“我虽没有看过前世所有的记忆，但也知道此法无解。我能在失去自己的意识之前，等到你来寻我，我已经心满意足。”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结果，这一世短暂的经历，若与玉霄之主漫长的记忆相结合，就如水滴入海，她会被完全淹没。

到时，云芷岚再不存在，而是会成为玉霄之主一部分短暂的记忆。

“不，一定有办法！”莫缺摇头，道：“世间万道，相生相克，没有什么法是不可破解的，我一定能让你与她完全脱离，独立存在！”

“你不是谁的千分之一或万分之一，我要让你完完整整，当一个独立的个体！”

看着莫缺执着的模样，云芷岚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直令百花失色，天地暗淡。

她望向远空，道：“我突然有点想看日出。”

莫缺一怔，但还是大手一挥，将这方天地中的时间，加速到日出之时。

在图中世界，他便是主宰，况且这是相隔多年以后，云芷岚对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自然要满足。

“你能陪我看吗？”云芷岚挽住莫缺的手臂，在云端之上，坐了下来。

二人坐于云端，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红日，各自无言，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莫缺的心也难得静了下来。

从盘古天地，一路走到今日，近万年岁月，太阳每日都会升起，至今何止百万次？

但此刻再看这平淡无奇的日出，他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变得无比宁静。

“还记得当年，你修太阳武体，大闹百州，横扫诸敌。”

云芷岚轻轻开口，道：“后来你让我等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只要看到日出，就好像看到了你。”

莫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从盘古天地被玉无尘带走，再到于这片天地重逢，他和云芷岚中间不知隔了多少年，更不要说当中曾有过多少次日出。

在那段岁月，云芷岚便是看着每天的日出，等着他到来，履行曾经的诺言。

他强装镇定，柔声道：“为何是日出，而不是日落？”

云芷岚浅浅一笑，道：“因为日出之时充满朝气，太阳上行，就如当年的你，一往无前，无所畏惧，而日落时分，太阳下落，暮气沉沉，那不是我认识的你。”

“我此生，也不愿看到那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