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见到李天高兴之下什么礼物都忘了,此刻听得李天开口,方才记起,笑靥如花,说道:“多谢李大哥,还有有劳各位伯伯叔叔了,那是甚么好玩的物事?

何道足微微一笑,走到布袋身边,喀喇一声响,布袋裂成两块,袋中滚出一个光头和尚来。

那和尚肩头在地下一靠,立即纵起,身手竟是十分矫捷,但见他怒容满脸,叽哩咕噜的大声说话,却是谁也不懂。

郭靖与黄蓉识得这和尚是金轮法王的二弟子达尔巴,不知他怎生给李天擒住。

郭襄本来猜想袋中装的定是甚么好玩的物事,却见是个形貌粗鲁的藏僧,微感失望,说道:“李大哥送这和尚给我,我可不喜欢。”

李天向郭襄笑道:“小妹子,这和尚会变戏法,我叫他上台变戏法给你看。”

郭襄大喜,拍手道:“原来如此,我正奇怪,李大哥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找了这和尚来有甚么用呢。”

青灵子久居藏边,会说藏语,他在达尔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达尔巴脸色一变,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的何师我。

青灵子又用藏语大声说了两句话,将背上负着的一根黄金杵交给了达尔巴,那本是达尔巴的兵刃,他受八大高手围攻而被擒,这兵刃也给夺了去。

达尔巴倒提金杵,大叫一声,纵身跃到台上。

达尔巴对何师我叽哩咕噜的大声说话。

何师我喝道:“兀的,你说些甚么,我一句不懂。”达尔巴猛地踏步上前,呼的一声,挥金杵往他头顶砸了下去。

何师我侧身避过,达尔巴舞动金杵,招招进逼,何师我赤手空拳,在这沉重的兵刃猛攻之下只有不住倒退。

丐帮帮众见这藏如此凶猛,都起了敌忾同仇之心,纷纷鼓噪起来。

梁长老喝道:“大和尚休得莽撞,这一位是本帮未来的帮主。”

但达尔巴那里理睬,将金杵舞成一片黄光,风声呼呼,越来越响。

丐帮中早有六七名弟子忍耐不住,跃上台边,欲待上台应援。

但青灵子等八大高手、史氏五兄弟、西山一窟鬼,一共二十三人团团围在台边,阻住旁人上台。丐帮虽然人众,一时却抢不上去。

正纷乱间,青灵子晚晃身上了高台。拔起何师我插在台边的铁棒。

何师我大惊,纵身来抢,但给达尔巴的金杵逼住了,竟无法上前一步。

郭靖和黄蓉不明其中之理,猜不透李天派这些人前来捣乱,到底是何用意?但想他送给郭襄的第一件和第二件礼物于襄阳大大有利,这第三件礼物不该反有敌意,因此夫妇俩袖手不动,静观其变。

耶律齐虽给何师我使诈击下高台,但他已立志承继岳母的大业,决为丐帮出力,眼见何师我给达尔巴逼得手忙脚乱,大声喝道:“何兄勿慌,我来助你

!”纵身蹿向台边。

猛听得左首一人叫道:“谁都不得上台。”

横臂阻住了他的去路。耶律齐伸手一拨,那人反抓擒拿,招数精妙,而内力雄浑,更是别具一功。

耶律齐吃了一惊,看那人时,正是史氏兄弟中的老三史叔刚。

耶律齐连变数招,始终不能将他击退,心下暗暗骇异:“这人只是那个李天手下的一名走卒,已然如此了得,那李天和神雕侠叱咤号令,驱使得动这许多高手,他自己更不知是何等人物?”

“李先生,铁棒到手了。”青灵子高举铁棒,扔给了李天。

“各位英雄请了,请瞧瞧这是甚么物事。”李天随手一抓,便将铁棒牢牢握住,突伸右掌,向铁棒拦腰一劈,喀的一响,铁棒登时碎裂,这棒原来中空,并非实心。李天拉开两截断了的铁棒,露出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棒来。

“这是?……打狗棒!”黄蓉一下子发出一声惊叫。

丐帮帮众一见,刹那间寂静无声,跟随齐声呼叫:“帮主的打狗棒!”正上史氏兄弟、西山一窟鬼等动手的帮众纷纷退开,人人都大为奇怪:“打狗棒怎么会藏在这铁棒之内?如何会落入何师我手中?他又干么隐瞒不说?”

众人静待李天解释这许多疑团,李天却不再说话,跃下台来,双手横持打狗棒,交给了郭襄。

郭襄睹物思人,想起鲁有脚的声音笑貌,不禁心下黯然,接过棒来,递给了母亲。

这时达尔巴的金杵招数更紧,何师我全仗小巧身法东闪西避,险象环生。

丐帮帮众见了打狗棒后,都知李天等擒了达尔巴来对付何师我,中间必有重大缘故,当下不再有人意图上台应援。

眼见不出十招,何师我便要丧身在金杵之下,黄蓉猛想起一事:“何师我用兵刃打伤齐儿,他袖中明明藏有兵刃,何以到此危急关头,仍不取出御敌?”

只见达尔巴的金杵掠地扫去,何师我跃起闪避。达尔巴金杵倒翻,自下而上。何师我双脚离地,身在半空,这一招无论如何没法闪躲

。忽听得铮的一响,兵刃相交,何师我借势跃开,手中已多了一件短短的兵器。

达尔巴怒容满脸,大声咒骂,黄金杵舞得更加急了。

但何师我兵刃在手,劣势登时扭转,但见他点、戳、刺、打,兵刃虽短,招数却极奥妙,与达尔巴打了个旗鼓相当。

朱子柳看了片刻,忽是省悟,叫道:“郭夫人,我知道他是谁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黄蓉微微一笑,道:“那是用胶水、蜂蜜,调了面粉、石膏之类涂上去的。”

耶律齐和郭芙、郭襄姊妹这时都站在黄蓉身边,听了他二人的对答,都摸不着头脑。

郭芙问道:“朱伯伯,你说谁是谁了?”

朱子柳道:“我说的是打伤你丈夫的这个何师我。”

郭芙道:“怎么?他不是何师我么?那么他是谁了?”

朱子柳道:“你仔细瞧瞧,他使的是甚么兵刃?”

郭芙凝神瞧了一会,道:“这短兵刃长不过数尺,却又不是峨嵋刺、判官笔,也不是点穴撅。”

黄蓉道:“你得用心想想啊!他何以一直不用兵刃,宁可干冒大险,东躲西闪,直到给那和尚逼得性命交关,才不得不取兵刃出来?他用兵刃打伤齐儿,以要先灭烛火?”

郭芙皱眉道:“这人奸诈狡猾,那又有甚么道理了?”

郭襄道:“想是他怕场中有人认得他的兵刃身法,因此不愿显示真相。”

朱子柳赞道:“着啊,郭二小姐聪明得紧。”

郭芙听他称赞妹子,心中不服,道:“甚么不愿意显示真相?他不是清清楚楚的站在台上吗?谁都瞧得见。”

郭襄想起母亲适才的话,说道:“啊,他脸上这些凹凹凸凸的疮疤,原来是用胶水面粉假扮的。这张脸啊,真是吓人,我只瞧了一眼就不想再瞧第二眼

。”

黄蓉道:“他越装得可怖,便越不易露出破绽,因为人人觉得丑恶,不敢多看,那么他乔装的假脸上日久如有甚么变形,别人便不会发觉。唉!乔装这么多年,可真不容易呢。”

朱子柳道:“脸形可以假装,武功和身法假装不来练了数十年的功夫,那里变得了?”

郭芙道:“你们说这何师我是假的,那么他是谁啊?妹子,你聪明得紧,你倒说说看。”

郭襄摇摇头道:“我一点也不聪明,因此我一点也不知道。”

朱子柳微微笑道:“大小姐是见过他的,那时候二小姐可还没出世,十七年前,大胜关英雄大会上,有一人曾与我斗了数百合,那是谁啊?”

郭芙道:“是霍都?不,不会是他。嗯,他用的是一把折扇,和这兵刃倒有点相像,是了,现下手中这把扇子只余扇骨,没有扇面。”

朱子柳道:“我跟他这场激斗,是我生平的大险事之一,他的身法招数我怎能不记得?这人若不是霍都,朱子柳是瞎了眼睛啦。”

郭芙再瞧台上那何师我,见他步伐轻捷,出手狠辣,果然依稀便是当年英雄大会上那个霍都,但心中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又问:“倘若他真是霍都,这**和尚是他师兄啊,难道便认他不出,却跟他这般狠打?”

黄蓉道:“只因达尔巴认得出他是师弟,才跟他拼命。当时在南山重阳宫大战,杨过以一柄玄铁剑压住了达尔巴、霍都二人,霍都见性命危殆,突使奸计,叛师脱逃。这事全真教上下人人得见,你总也听人说过的罢?”

郭芙道:“嗯,原来达尔巴因此才这般恨他。”

“不错,当初金轮法王先后被李天、杨过打败,这才退出关中,要说到金轮法王最恨的,除了李天和过儿之外,就数这霍都了,达尔巴见到霍都还不拼命。”黄蓉在一边笑道。

此时达尔巴的短杖,轰在霍都的胸口,而且这一次直接达尔巴随后就是几掌直接击在霍都的胸口,霍都被这几掌打得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便直接倒在地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