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大肆鼓动经商,还要钓鱼!你这太子怎么就如此不称职?

听到夏临的话,杜远心里一口闷气差点呼不出来。

整个县城都要沸腾了,太子竟然还有心思钓鱼,他肺都要气炸了!

从就没有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太子!

如此不靠谱的钦差!

这真是一点都不管百姓死活的啊1

见夏临真是稳坐钓鱼台,都不带看他一眼的,杜远一甩衣袖,眼中愤愤却又不敢太过得罪夏临。

“太子,你既然如此胡来,那就不要怪下官对你不敬了!

如今阳武县都要暴乱了,本官就不信皇上还能由着你胡来!”

杜远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就必须要再狠狠参夏临一本,他不信他把情况全部上告上去,皇帝和群臣们还坐得住!

还能由着夏临胡来!

一旁,花凌霜神色复杂地看向夏临,有些担忧道:“城中百姓集体堵在县衙门口请愿,这是要暴乱的节奏,要是真乱了,那可就是大错,你到底要干什么?”

花凌霜神情严肃,一双眸子中带着无尽的凝重。

她也觉得事情已经有些不可控了。

最主要的是,她也看不透夏临的意图了,她觉得有必要好好提醒一下夏临。

否则这边的事情搞砸了,对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会有很大影响的。

“殿下,要不你还是出手吧,否则一旦百姓哗变,将酿成难以挽回的大祸!”明顺也劝道。

杜远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夏临,希望夏临能回心转意,收加乱搞的心思:“殿下,下官出城来的时候,还差点就被百姓们给围堵了,今日再不给他们一个说法,怕是真要出大乱子啊!”

“呼!”

夏临吸了口烟,目光还是盯着浮漂。

“唉,你们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啊。”

“行吧,那我就先给你们透个底吧。”

夏临耸了耸肩,突然问道:“杜大人,还记得前几天本宫对你说的一句话吗?”

杜远皱起眉,下意识的答道:

“可是那句想要降粮价,不一定要拼命压低粮价?”

“但粮价暴涨,商贾贪婪,他们不狠狠的收割一波,如何会收手?”

夏临淡淡的道:“杜大人,我想问你一句,四大粮商联合,纵然是强压,他们能降多少文?”

“八文,还是十八文?纵然是八十文一斗的粮价,又有多少百姓买得起?”

杜远语气一怔,花凌霜也是一脸哑然。

“除非高举屠刀,将他们全部杀光,但一旦诛杀,满城商贾都会提心吊胆,怕是本宫走后,很难再有人会真心配合杜大人你的工作。”

“并且对普通百姓而言,不管是一百文一斗,还是一百五十文一斗,亦或者两百文一斗,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他们都买不起。”

“但阳武县粮价暴涨,甚至官府下令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卖粮,这会吸引什么前来?”

呼!

夏临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心神一震。

随即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很快,他们就似乎想明白了。

阳武县粮价是外地的数倍,外地粮商们得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想?

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将大量的粮食运来阳武县,也准备分一杯羹啊!

在他们看来,阳武县肯定是急缺粮食,所以粮价才会如此之高,他们远来的粮肯定会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想到这里,杜远再看向夏临,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

花凌霜内心也掀起滔天骇浪!

想到什么可能,饱满的酥胸也不住的起伏!

又听夏临满冷声道:“顾赵韩林四大粮商贪婪地扫**本地粮食,抬高粮价,本地小粮商也跟着屯粮,妄想卖出天价。”

“贪婪,是人的本性,整个天下商人,无人不贪。但同样,阳武县粮价暴涨的消息,也会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传遍周围各地!”

“这几日,城门口,码头边,每日运粮的马车和货船都在增加!”

“就本宫收到的确凿消息,这几日运到阳武县的粮食就不下五十万石。”

“这阳武县,外地粮商的人数每日都在上涨,如今更是早就不缺粮了。”

“现在整个阳武县的粮价就将是一个巨大的气球,看着大,但一戳就破!”

“这帮商贾想大发国难财,这次,本宫叫他们赔的底朝天,底裤都要让他们赔出来!”

夏临眸子中浮现出一股冰冷,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杜远和花凌霜等人听的很清楚。

此时他们看着夏临,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此计够狠!

够毒!

“果然还是那个奇策迭出的太子!”

花凌霜芳心大震,她一向瞧不起的废太子,又一次震颤了她的芳心。

悄然间,她对即将到来的婚期,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明顺也是一脸的崇拜。

服侍夏临近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知道了夏临的可怕。

杜远也是一脸的震撼,但想到什么,他还是不解道:

“那殿下这个时间节点还要大肆发展商业,又是何意?”

夏临没有回答杜远,而是此时有鱼儿上钩了,他眼睛一亮,猛的一扯鱼杆。

一条两斤多的草鱼被带出水面,滑钩了!

“草,”

夏临有些郁闷。

不是他钓术不精,而是这个时代的鱼杆,是真的粗糙,远不如后世的好用。

“呀,可惜了!”

明顺有些遗憾的说道。

杜远虽然有些不悦,但看着那么大一条鱼滑勾了,心里也有些替夏临感到可惜。

他能有这个心态,主要还是夏临的奇策让他臣服了。

否则就刚刚这一下,他估计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骂夏临。

明顺快速给夏临装好鱼饵,夏临重新将渔线甩进河里,才回头看向杜远问道:“杜大人刚刚说什么来着?”

杜远急忙道:“下官有些不解殿下要在这个时间节点鼓励经商的事情,还请殿下解惑。”

“这个啊。”

夏临笑了笑,道:“百姓买粮,修房,都需要不少的银子,而且现在正是闲时,秋收也没有粮可收了,百姓们无事可做,总要想办法让他们赚点银子是吧,否则就算五十文一斗米,他又岂能买得起?”

杜远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佩服。

花凌霜也是凤眸一亮,没想到夏临竟然还想得如此周全,这真的是那个玩物丧志不学无术的废太子能有的表现?

杜远直接跪了下来,满脸惭愧地说道:“殿下,下官非但愚笨,竟还想要弹劾殿下,下官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夏临一摆手,淡淡道:“这不怪你,本宫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们,那是怕隔壁有耳,让四大粮商知道了本宫的策略。”

“几日前的弹劾,不足挂齿,你不必放在心上。”

杜远心里满是敬佩。

为官十多载,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佩服过一个人!

这太子殿下的手段和眼光,都深深让他震撼!

大夏有如此储君,必定能再临巅峰!

夏临看向花凌霜说道:“凌霜,今晚你就有事要做了,你安排人从城外用土和沙子装满沙袋,消息切记不要走漏,我有大用。”

花凌霜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好。”

夏临目光又看向浮漂,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

“今日,便让他们再狂欢一次吧,明日,他们就会知道与本宫作对的下场,是那么的绝望!”

……

次日。

汴京城。

太极殿。

传讯兵快马加鞭到达殿下。

“报!”

“中牟县急报,二皇子已将粮价压制八十二文一斗,二皇子找本地粮商,好言相劝,恩威并施,粮商们纷纷答应,粮价还能再降七文!”

太监从传讯兵手中接过奏报,上递给夏佶。

群臣百官却是一阵诧异,短短几日就将粮价从一百文一斗压到了七十多文一斗,二皇子果然大才。

一瞬间,刘维等大臣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全是夸赞之色。

夏佶看了看奏报,心里也很欣慰。

老二一直表现不错,这次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感觉到夏临也很配太子之位后,还要给夏桓机会的原因。

他心里自然也是很看好夏桓的。

“陛下,二皇子真乃国之栋梁,一出手就解决了中牟县粮价飙升的问题,给了百姓们活下去的希望,令人佩服,应该大赏!”

群臣中,御史大夫魏贤第一个站出来,求请道:“臣魏贤恳请陛下大赏二殿下!”

在他心中,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剩下的则是看夏桓在中牟县的手段。

但夏桓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仅仅几日时间,便遏制了中牟县无限上涨的粮价,还令其降低十八文。

这等手段,注定他的通天之路!

待他回京,必定要再次掀起另立新储君的争端。

魏贤自然也很看好夏桓,所以在夏魏向他示好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夏桓这一边。

只是他觉得没有一定的把握击败夏临时,都懒得暴露了。

群众中,有不愿站队保持中立的,有逐渐看好太子夏临的,也有夏桓暗中拉拢的大臣。

此时看着魏贤,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想到太子那边的骚操作,就算那些中立派,这一次也不看好夏临了。

在他们看来,此次回京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怕是要分出个高下,分出个结局出来了。

只有姚泽等一直站在夏临那一边的太子党,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周彪也站出来道:“自古商贾重利,灾祸时发国难财,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二皇子短短几日时间便稳定了中牟县粮价,此等手段应该立为典范,令各地官员学习!”

一时间,一个接一个大臣们站出来表示支持。

夏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

不过群臣的提议,虽然有着拍马屁吹虚老二的嫌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这时,顾成突然好奇道:“中牟县距离阳武县不过几十里地,中牟县粮价低至八十二文,不知阳武县粮价如何了?”

他这就是故意将夏临拉出来对比,再次将夏桓的功绩抬高一节。

刘维看了下众人说道:“中牟县的消息到了,想来,阳武县的粮价消息也快到了。”

姚泽面色凝重。

他看了刘维和顾成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思,心里有些恼火。

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按理说,夏临五到七日的日期也差不多到了。

若是他没能令阳武县粮价跌至稳定水平,那今日就危险了。

那些这段时间被姚泽拉拢,暗中站队夏临的大臣们,此时也有些担忧。

他们也是看到夏临一次次展现出不世才华,也觉得夏临应该完全转性了。

或者说,他们也相信夏临是真有仙人在梦中指点过,开窃了。

但夏桓一日不去封地就蕃,夏临的太子之位就不稳。

而这次的平定粮价之行,很可能就会将储君之争带到决胜点。

而从之前阳武县令的奏折来看,夏临在阳武县可谓是走了一步臭棋,怕是要输给二皇子了。

“报!”

“阳武县粮价最新消息,阳武县粮价已突破两百文一斗,百姓怨声载道!”

便在这时,又一个传讯兵的声音跑了进来。

而殿中,听到这消息,群臣无不哗然。

夏佶也是脸色一变,吃了一惊。

“阳武县粮价已经突破了两百文一斗?”

“消息确认无误?!”

“回陛下,消息绝不会有误,这几天,阳武县粮价一直都在暴涨!”

“并且,这是昨日的消息,现在阳武县内的粮价可能更高……”

此话一出。

夏佶脸色更难看了。

两百文一斗的粮价,阳武县内百姓的民愤,他都能够预想到!

那绝对是滔天的愤怒!

群臣也是惊讶无比,太子在阳武县都干了什么?

不但没有让粮价降下来,竟然还让粮价飙升到了两百文一斗?

这怕是官商勾结,欲将百姓逼上绝路吧!

此时此刻,就算是那些中立派大臣,也是一个个眼带悲愤,对夏临都是无语至极。

这时,传讯兵又说道:“陛下,有件事小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朕不治你罪!”夏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顿时就猜到了肯定是与太子有关的事了。

“陛下,太子殿下让杜县令带人去清理洪水,他自己却整天游山玩水,或者在阳武河边钓鱼,根本不管百姓们的死活,就算百姓们已经聚众在府衙外请愿,他也不闻不问!”传讯兵鼓足勇气说道。

随着他声音响起,整个太极殿,全是粗壮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