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重重的闭了闭眼，才稳住心神。
担心一开口就让橘汁她们察觉她对慕家祭祖这一天的在意，姜黎故意提起橘汁口中的“三个叶子”。
橘汁不疑有他，“她们是橘叶甜叶桃叶，打小就是一个院子里的，又因着名字差不多，就什么都爱比一下。”
说到这儿，橘汁红了红脸：“上回约定了这次见面就要比赛踢毽子的，我都忘了，还是今早甜汁想起来的。”
要不是这样，她们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开始踢毽子。
就是没想到闹出这样一个笑话来。
姜黎恍然，这才看似随意的提起祭祖一事：“慕家祭祖，你们也都要回去？”
“依照往年的情况，我们是要回去的。”
桃汁取代橘汁回答道：“我们都是慕家养大的，身体里除了亲生父母留给我们的血脉，血肉都是慕家给的。”
“慕家老将军说，我们也都是慕家的孩子。”
“所以，只要不是必然赶不回去的，都是要回去祭祖的。”
甜汁橘汁在一旁连连点头。
姜黎不动声色的问道：“那敏姐儿要一起回去么？”
这可就难住了橘汁三人。
去年祭祖的时候，她们都还在将军府，更重要的是，敏姐儿还没有出生……
“应当也是要回去的吧？”甜汁迟疑的说道。
毕竟敏姐儿是主子的第一个孩子，就算将军不想领回去，老夫人也一定会派人来接敏姐儿回去的。
橘汁却摇头：“不好说。如若主子不愿意的话，就算老夫人亲至，也不能带着敏姐儿回了将军府。”
“确实。”
桃汁认同的点头：“我们这些府上的老人，哪个不知道将军最是说一不二？就算是老夫人，也改变不了分毫他的意志。”
“那这一次……”
甜汁脸上的迟疑之色更甚，尤其是在看向鸡毛毽子的时候，神色越发郁郁：“咱们还能回去么？”
橘汁桃汁怔了怔，明白过来甜汁话中的意思，一个两个，也都黯然了神色。
姜黎不想看见一向明媚热烈的三个汁儿露出这样的神情，也怪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忙安慰道：“你们也说你们往年都是要去的，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
许是老天爷都舍不得三个汁儿失望。
傍晚时分，秋玉来了一趟。
“明早寅时末就要出发回京，你们三个记得收拾行李。”
秋玉的话音才刚落下，三个汁儿就高兴得一蹦三丈高。
甜汁紧紧攥着桃汁的手，神色激动：“真被姜姐姐说中了！我们真的可以回去！”
“你们在说什么？”
秋玉满头雾水，但见橘汁三个人高兴得一直蹦，也没忍住勾了唇角。
姜黎也在一旁笑着。
忽的想到什么，提醒道：“你们还不快些收拾行李去？明儿可是寅时末就要出发的。”
“姜姐姐说的是！”
橘汁第一个冷静下来，拉着甜汁桃汁就往房间跑，“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去！”
“我前些日子编了好些络子，叶子她们肯定喜欢！”
“我是做了荷花酒，到时候再和她们比比酒量！”
“我……我给她们绑个鸡毛毽子吧……”
三人的声音很快远去。
廊下就剩下姜黎和秋玉两人。
秋玉收回视线，看向姜黎：“明日开始，又要辛苦姑娘下厨了。”
姜黎不觉意外。
甚至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更何况她本就是以厨娘的身份踏进这荣华富贵的世界里，如今重拾厨娘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
“怎会辛苦？”
姜黎眼睛弯弯的笑着，“都是我以往做惯了的事情，这一个月不曾碰到菜刀案板，都有些手痒了。”
顿了顿，她神色不变的说道：“只是流萤院里并没有什么食材，以往又都是橘汁外出带回……”
“姑娘放心，每日卯时三刻、未时末都会有人过来送东西。”
秋玉丝毫不曾察觉到姜黎这话中的试探，直言道：“姑娘若有什么需要，提前与那人说就是了。”
“今儿与奴婢说就是了，奴婢回去准备上，明早就让那人给姑娘送来。”
怕姜黎不知道，秋玉最后还补了一句道：“姑娘，这可都是主子的安排，是不是很细致？”
秋玉本是想要替慕凌川在姜黎面前刷一波好感。
不是她多此一举。
实在是她莫名觉得最近的形势十分不妙。
哪怕最近什么不对劲的苗头都没有，哪怕乌韭他们不止一次劝她说“你的直觉就没准过，不要在这方面逞强”。
所以她才会在今日见了姜姑娘，替主子说上这么一句好话。
说完这话，秋玉目光灼灼的盯着姜黎，从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第一次具现化了期待。
姜黎怔了怔。
她迎上秋玉的视线，眨眼的瞬间就已经掩去了全部的真实。
“是啊，很细致。”
细致的让她毛骨悚然。
让她更加迫切的，想要逃离。
秋玉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脸上不由浮出了笑来。
“姑娘喜欢就好。”
……
入了夜，慕凌川便来到了姜黎的房中。
叫他意外的是，姜黎竟仔细打扮过，一副专程在等他的模样。
慕凌川脚下不由顿了一瞬。
但很快，他便重新大步走了过去，将人紧紧圈在怀中，鼻尖在她的颈窝深深嗅了一口。
“若你想要借此求本将军带你一同回了将军府。”
慕凌川声音嘶哑，“趁早死了心。”
若是姜黎此时能够抬头望入他的眼中，便会发现他藏在眼底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期待。
可惜姜黎只从慕凌川的声音听到了冷酷无情。
若是以往，姜黎或许还会有几分的失落。
此时却要按耐住惊喜和激动。
花了好些力气，姜黎才让自己露出黯然失色又故作振作的神情，
她这才看向慕凌川，扯了扯嘴角，明明是在笑，却显得十分苦涩。
慕凌川不知道这一刻，他的眸色骤然暗了下去。
他正欲开口，就听姜黎勉强笑着说道：“奴婢从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她双手环住了慕凌川的腰，侧脸贴在了他坚硬的胸口，声音很轻的说道：“如今奴婢只想往后都能像此时这般，可以陪在大人的左右便可。”
说完这话，姜黎一直不曾等到慕凌川的回应。
她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慕凌川在这时，大手扣在了她的后颈，不曾用什么力气，便叫她仰起了头。
才刚对上他的眼睛，她便听到他声音沉沉的说道：
“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