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没有隐瞒秋玉，将她知道的、猜测的以及曾婉芝所说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秋玉。
“别的不说，曾婉芝的出现就很奇怪。”
秋玉给出了判断，“这事儿给禀告主子。”
她看向姜黎，“是姑娘亲自与主子说，还是我去说？”
姜黎迟疑了片刻，轻声道：“姐姐去吧？我……想先回小院了。”
突然的昏迷和曾婉芝的出现，打破了姜黎先前在城墙上对慕凌川生出的所有旖旎。
秋玉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那行，我这就送姑娘回去。”
秋玉说送就送，拿来薄被将姜黎一卷，往身后一背就往外走。
姜黎：“……”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但说要离开的是她，再加上她并不觉得这样难以忍受，便干脆趴在了秋玉的肩头。
起初姜黎只是趴着，但没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
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慕凌川的声音。
她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却被沉重的眼皮拖入到更深的睡意之中彻底睡了过去。
察觉到姜黎熟睡过去，秋玉小心的将她往上抬了抬，这才重新看向慕凌川：“主子你有什么话等属下回来再说。姑娘已经睡着了，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因为主子害得姑娘受了风寒，主子也心疼不是？”
“对了，正房桌子上的食盒里，都是姑娘特地为主子准备的饭菜，要不是属下为了去给主子热菜，也不至于害得姑娘被人算计了。那可是姑娘的一番心意，主子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慕凌川沉默了片刻，点头说了一声“好”，便让开了道路。
他看着秋玉带着姜黎离开的背影，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笼在袖子的一双手却悄然攥紧。
站在他身后的乌韭忽的一阵头皮发麻。
他飞快的抬头看了主子的背影一眼，惊疑不定的心道：主子这是怎的了？怎么像是在吃秋玉的醋啊？不能吧？虽然秋玉刚才说的话稍微有些冒犯主子……
“去问一问，方才都有谁来过。”
慕凌川的声音传来，乌韭浑身的皮子就是一个紧绷：“是！属下这就去查！”
乌韭快步离开，忍不住腹诽：以秋玉刚才的架势，显然是有人冒犯了姜姑娘啊？但也不对啊，现在主子身边还有谁不知道主子对姜姑娘的看重和在意啊？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连姜姑娘也敢冒犯了？
乌韭很快得到了答案。
“曾婉芝？”
慕凌川将这名字念了一遍，乍听之下，平平无奇，好似没有半点情绪。
但常伴慕凌川左右的乌韭知道，他们主子动了怒了。
“她来做什么？”
“她只说来见主子，未曾说明来意，那门房是城主府的人，自然不敢阻拦城主府的嫡出三小姐，这才直接放了她进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
“门房说，三小姐进去之后没多久就神色匆匆的跑了出来，让她在院外等待的丫鬟去请了大夫过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大夫才被三小姐送离了正院。”
慕凌川闻言脸色冷了下去，他正欲开口，秋玉回来了。
她先看到的就是桌子上还没打开的食盒，她立即上前拎了过来：“看来主子不饿，那属下拎出去给兄弟们分了。”
话音未落，秋玉扭头就走。
眼看着慕凌川的脸色黑如锅底，乌韭眼疾手快的抢回了食盒：“这可是姜姑娘的心意，怎么能让昆布那些个夯货糟蹋了？还是主子用了最好。”
秋玉没再抢过来，只是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
乌韭忙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放出来：“主子，快尝尝吧？”
慕凌川黑着脸，但在桌边坐了下来。
才刚拿起筷子，他就停了下来。
秋玉立即就道：“看来主子还是不想吃，要不还是让属下带走吧？”
慕凌川却置若罔闻，只一味的看着桌面。
秋玉和乌韭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乌韭甚至蹲了下去，视线与目光齐平：“这儿是手印么？姜姑娘的？”
“是姑娘的。”
秋玉甚为笃定的说道：“当时姑娘进屋后，就在桌边坐下了，我记得姑娘当时扶了一下桌面，就是此处！”
“城主府上下明知主子今日就会入住，会在桌子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灰尘？”
秋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个羊肠指套戴上，将桌子上本不该存在的“灰尘”一点一点的刮在一起，而后装进了一个瓷瓶之中。
慕凌川眸色冷了下去：“尽快查清此物是什么。”
“是！”
秋玉应了一声，将瓷瓶交给了乌韭。
乌韭踏出门前听到主子问道：“详细描述你今日陪同姜黎过来发生的一切。”
……
姜黎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透。
她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秋玉扶着坐了起来：“姑娘醒了？饿不饿？我买了一些牛肉馅饼，还有一些八宝粥。”
姜黎没有半点食欲，哪怕听到牛肉馅饼时，口中分泌了津液，但她仍是不想吃。
“那就喝点水？”
秋玉端来了一杯冷热正好的温水，姜黎小口小口的抿着，直到一整杯都喝完，才觉得精神了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姜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秋玉将杯子放了回去：“姑娘这是因着漫谷香生了风疹。”
“漫谷香是在边城的一种香料，尤其是边城里的一些富商和世家公子小姐，很是喜欢用这漫谷香作为香薰，对衣物、被褥进行熏制。”
“但是有些人天生用不了这漫谷香，碰到了或是嗅到了气味，都会引发严重的风疹、精神萎靡甚至昏睡的情况，更有甚者，他们的风疹会长到喉中，堵塞了喉管造成窒息死亡的情况。”
“先前曾三小姐给姑娘用的护心丸并不对症，只能护住姑娘的心脉，她找来的大夫也是一般，也就看出姑娘是风疹，但因他看不出姑娘是因何生了风疹，故不敢开药，才害得姑娘多昏睡了这一日。”
说起这个，秋玉就有些生气。
是生她自个儿的气。
她都已经知道姑娘有了风疹，还将姑娘一个人丢在小院了，得亏主子另外安排了两个女护卫在暗处守着姑娘，这才能及时察觉不对，请来了城中名医替姑娘救治。
姜黎不由后怕。
这什么漫谷香，竟能在无知无觉中要了人的性命，好可怕。
忽的，她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握紧了秋玉的手。
“姐姐，有人想对大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