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浑身僵住。
直到气血涌上脸蛋，她方才回过神来。
姜黎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刀和鸡脖子，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露出一个笑来：“大人，您来了！”
慕凌川嗯了一声，缓步上前：“刘义我给你带来了。”
被点了名的刘义如梦初醒，他大步上前，眼底满是亮色：“姑娘要见我是为了？”
姜黎一喜，忙将手里的刀和鸡放在一旁，“我想请刘大夫您帮忙看一下大甘的情况。”
走出两步，姜黎想起什么，忙又对慕凌川福了一礼：“劳烦大人稍等片刻，奴婢先领了刘大夫过去。”
慕凌川嗯了一声，像是同意了，却十分不经意的瞥了身旁的曾彪一眼。
曾彪一个激灵，往前一大步，拍着胸口大声道：“哪用得找王姑娘亲自带路啊？我就行，我领刘大夫过去见大甘！”
“对对对，彪子领我过去就行。”
刘义特别有眼色，不仅自己走，还一手一个，将碍眼的乌韭和想要上前许久的秋玉一并勾走。
院子里只剩下了姜黎和慕凌川两人。
姜黎反倒没有了方才的坦然。
她无措的低下头，染了一些鸡血的素手绞着腰间的围裙，明知自己此时应当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很喜欢这里？”
慕凌川上前了一步，就见姜黎有些惊慌的抬头看他。
不过她并不曾退后，这让慕凌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姜黎抿了抿唇，在撒谎和说实话中犹豫了片刻，长睫颤颤的选择了后者：“是，奴婢喜欢这里。”
“为何。”慕凌川脚下微顿。
他想到一路过来时见到过的男子，虽说他们全都远远不如他，但也有几个勉强入眼的。
难不成姜黎在这儿心有所属了？
想到这儿，慕凌川的脸色难看了下去。
可惜姜黎垂着眼眸，没能看见慕凌川脸上几乎控制不住的酸意和嫉妒。
她声音轻轻，这一次选了前者，低声道：“奴婢可以尝试任何菜谱，他们从来不挑……”
“本将军要听的，可不是你这等子骗傻子的话。”
慕凌川的一声冷笑，叫姜黎心口颤了颤。
她头低得更低，声音也越轻了。
“奴婢不敢欺骗将军。”
“你骗本将军的事情还少么？”
慕凌川忽的冷笑一声，在姜黎未曾反应过来之际，欺身而上。
姜黎下意识的后退，碰倒了那一盆鸡血，“哐当”一声，井边被鸡血染红。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但不论是慕凌川还是姜黎，都像是毫无所觉。
后退着的姜黎碰到了井边，身形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慕凌川瞳孔紧缩，大手一伸，搂住姜黎的腰，将人重重的带回了自己的身侧。
只是他病弱许久，至今未能痊愈，明明平日里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之事，在今日变得十分艰难。
最简单一搂、一拉，就将他的身形也有了摇晃，踉跄了好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所幸，他无恙，姜黎亦无碍。
唯有两人的衣衫鞋袜被鸡血弄脏，再也不能看了。
“大人，都是奴婢的错。”
姜黎飞快的抽回了手，避开到了一旁。
慕凌川看了眼空落落的掌心，视线落在姜黎的发顶，扯了扯嘴角：“你的确有错。”
姜黎将头埋得更低。
“这鸡——”
慕凌川忽将放了血的鸡捡了回来：“要如何处理？”
姜黎飞快抬头，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惊讶，但在慕凌川的眼神追问下，她迟疑了一瞬，如实答道：“放了血后，浇上滚水，拔毛……”
在慕凌川的注视下，姜黎的声音小了下去。
他忽然开口：“去吧。”
“啊？”
姜黎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就听慕凌川催促道：“去烧水。”
姜黎这才明白过来，慕凌川是想要亲自拔毛。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开膛、处理整鸡、鸡胗等，都被慕凌川接手了过去。
姜黎在一旁几次想要接手过去，都被慕凌川拒绝。
除了最初拔毛时有些手忙脚乱，后面的每一步，慕凌川都处理得十分完美。
姜黎甚至怀疑这不是他第一次处理一只鸡。
慕凌川将收拾干净的鸡放在了案板上，挑眉看向姜黎：“可行？”
姜黎看不明白慕凌川这么一番行事所图为何，但也不会违心的说慕凌川处理的这只鸡不行。
她点了点头，将手边一个纱布包拿了过来。
慕凌川仍旧站在案板之前，全然没有让开的意思。
姜黎试图将案板拖到自己的面前。
“做什么？”
慕凌川按住了案板，垂眸看向姜黎。
姜黎心口一跳，这才发现两人竟挨得这样近，她整个人都被慕凌川半包在了怀中。
她下意识想要逃开，却被慕凌川勾住了围裙的系带。
“说。”
“奴婢是要将这料包放进鸡肚里。”
“放。”
“……”
察觉到慕凌川坚持要在这样半包着她的状态下，要求她将手中的料包塞进鸡肚子里，姜黎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混乱得厉害。
她面前忍住臊意，将料包塞进鸡肚子里。
下一瞬，她就兔子一般窜了出去，两手捏住鸡，跑到了对面的烤炉跟前。
慕凌川没有跟上来。
但他看向她的目光，犹如实质。
她才将鸡放进烤炉，慕凌川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好了？”
姜黎头皮一麻，下意识摇头：“没有，还有两头鸡……”
慕凌川一言不发，只上前接过了鸡，学着姜黎先前割断鸡脖子的模样，放了鸡血。
姜黎看向两只鸡。
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几分这两只鸡的下场，将会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
这让她很是不安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明明她还在这虎威镖局的厨房里，却全然没有了之前几日的安宁。
第三只烤鸡出炉，姜黎迟迟不曾往前堂送去。
“姜黎。”
慕凌川将双手洗净，看似温和如春风，衣摆沾染上的鸡血却莫名昭示着满满的不祥，还有令人胆寒的森寒。
他向姜黎伸出了手：“随本将军离开此处。”
姜黎身子轻颤，倏然白了脸。
“大人，奴婢……”
“慕将军！”
门外响起一道惊雷一般的声音：“请留步！”
姜黎豁然扭头看去，竟是曾老爷子领着虎威镖局众人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