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看清时,男人已经率先开口,“焰焰。”
“谢宇,又是你。”我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他腿上放着一沓纸,一点一点靠近我。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他眼神暗淡,没有了曾经的光芒。
“救我?怎么救?”我看向他一动不动的腿。
谢宇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低下头,自嘲地笑笑,“焰焰,你知道你爱的那个恶魔,他对我做了什么吗?从今以后我都不能再站起来了。他如此心狠手辣,你不怕吗?他想抛弃你,比碾死一只虫子还简单。”
我倏地想起,谢宇之前说江城慎心里只有报仇,难道他知道江城慎父母的事?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的视线从他的腿慢慢转移向上。
“我知道他在找那个药,因为上次我给你下药,所以他一直想报复我!”谢宇笑得非常得意。
他的蠢样把我逗笑了。
他依旧是那个只会靠拳头说话的人。
只是恰好,他运气好,救了安盛的老董事,现在居然也带着安盛在京市混得风生水起。
我想到了一句话,形容他正好:猪站风口都能起飞。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别做傻事。”我看着他,警惕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傻事?”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捶向自己的腿,“现在我想做的,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
他的眼神变得阴冷无情,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支笔,连带着腿上的一沓纸,一起推到我面前。
“签了它。”他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回**在小小的茅草房里。
我低下头,看到纸上内容的瞬间,破碎的记忆拼合蔓延,我再次落入痛苦的漩涡中。
——《离婚协议书》。
上面的内容只要一眼,我就能记起全部。
上一世,我偶然在江城慎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份离婚协议,上面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刻在我脑子里。
每一条,每一款,我都几乎倒背如流。
上一世的我窝囊地在上面签下我的名字后,又悄悄放回抽屉,我甚至不敢拿着协议去当面质问江城慎。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江城慎准备给我的。
“签了又能怎样?事已至此,你以为我会和你在一起?”我把协议丢在一边,冷眼瞧着他。
“签了它,以后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我就带你走,不然……”谢宇拿起笔,塞进我手里。
“你在做梦吗?谢宇?”我索性把笔丢出门外。
“这份协议,就是江城慎让我给你的。”
我感觉谢宇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怎么不说是我命令你带我到这来的呢?
你怎么不说你是秦始皇呢?
他见我眼神中透露着嘲讽,笑着摇摇头,伸手翻开到最后一页。
上面赫然签着江城慎的名字。
他的字我断然不会认错。
可我坚决不信。他们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不签,滚。”我闭上眼,一副爱谁谁的态度。
“既然如此,焰焰,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祝你好运。”他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宛如一潭死水。
他推着轮椅的轱辘,慢慢退回到光明中。
门关上,所有的阳光再次被隔绝在外,就好像切断了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听到了门口有几个人在谈话。
“大哥,您先来,我们小的后上,上完就卖给这村的村霸,我打听过了,绝对没有能活着回去的。”
“办得不错,让你先来。”
“别!大哥!这点规矩我还是有的!”
几分钟后,外面再次陷入寂静。
“砰!”
门被踹开,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口,周围的阳光四射而去,好似佛祖背后的圆光。
真是讽刺。
男人走了进来,用脚一勾,门就被关上。
他的身型看起来很年轻,高大挺拔,大概不到30岁。
他的手缓缓抬起,覆盖在面具上。
面具摘下,下面隐藏着一张俊俏的脸,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扬,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在看见他面容的一瞬间,记忆在我身子上撕开一道口子,将我顺着那道缝隙,拉回到上学时。
傅天……这个离我已经很遥远的名字,浮现在我脑海里。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我。
我缩在角落里,已经是退无可退。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的声音嘶哑,我听出来了,他就是在车祸现场砸碎我手机的那个人。
我没动,小声地哀求他,“傅天,当年的事我们已经解释了很多次,禧禧的死,和我,和江城慎都没有关系!”
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勾起唇角,摆弄着手里的面具,“有没有关,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说得准的吗?”
……
傅天,是当年江家资助的孩子中的一个,只是他和我不在同一个孤儿院,我对他的印象,是在上学期间去找江城慎,他在江城慎的身边,笑容开朗大方。
他和江城慎是同学,曾经我叫他天哥,每次见到他时,他都会宠溺地摸摸我的头,然后笑着看向江城慎,问我怎么又来找江城慎,还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我会害羞地说让他不要开玩笑,我们还小。
这一切和谐都在一次集体爬山活动后被打破。
傅禧禧,是傅天的妹妹,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江城慎,她对我的态度也一直很友善,她知道我们都只是江城慎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而已。
直到有一次,傅禧禧周末去了江家一次,周一回来她就气愤地把我的书桌掀翻,还说,“为什么是你!”
我对她突然的爆发感到莫名其妙,被老师和同学拦下后,她就回了自己的班级,我默默收拾好书桌,继续上课。
自那之后,傅禧禧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再后来,偶然间一次,江城慎约我出去爬山,我乐得不行。
结果到山脚下汇合的时候,傅禧禧也来了,江城慎也很疑惑,问她来干什么,傅禧禧只说就是想陪着他一起。
江城慎劝她回家去,她不听。
中途她就说自己难受,我们连忙将她送到下山的观光车上。坐上车,她说自己很好,没事。
我们看她精神状态尚可,便让她自己下山去,我们继续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