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祁,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呼斯乐似乎难以接受萧玉祁的转变。

从前的萧玉祁总喜欢跟在段恒之的身后,听取他的意见,与他商量决策。

可他也懂分寸,与他之间,依旧保持着正常的距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不是摸脸就是拥抱!

这都是……跟谁学的?

呼斯乐嫌恶地推开他。

“你莫非真如那位姑娘所说,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光是这么想着,呼斯乐都是一阵恶寒。

“虽然我并未娶妻,也没有意中人,但我可以完全确定,我……不喜欢男人!”

他越说越艰难。

看向萧玉祁时候的眼神,也愈发的复杂。

萧玉祁一把将他推开。

“我已有家室,懂?”

萧玉祁理了理衣衫,席地而坐。

岸边的柴堆噼里啪啦地爆着火花。

他将手边的柴火,一根一根地往火堆里丢,火光跳跃,将他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那一刻,呼斯乐仿佛察觉到了萧玉祁的孤独。

怎么能不孤独呢?

没有人比他更懂天虞的积弊有多严重。

他会毫不留恋地从天虞假死离开,何尝没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恒之,你真的没有想过再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吗?”

萧玉祁仰着头,透过明明灭灭的烛火,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呼斯乐低头,自嘲一笑。

他的身上,穿着北胡的服饰,梳着北胡的发髻,脚上穿着的胡靴,嵌着北胡特有的绿松石。

身上带着青草的味道,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哪里还有半分天虞人的样子?

“定坤,我回不去了。”

他幽幽一叹,盘腿,坐在了萧玉祁的身边。

夜沉如水,微凉的温度让人犹如置身水潭之中,不带半分温度。

意料之中的答案。

萧玉祁倒也理解。

“那么,告诉我,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不论是那张脸,还是声音,都与他还是段恒之时,大相径庭。

呼斯乐有些纠结。

他已经给萧玉祁,放了一陨江的水。

再说下去……

呼斯乐真的很害怕,自己会看不见明早的太阳。

“那些事情,我根本不愿意想起,你又何必逼着我,再次回想一遍呢?”

他看着眺望着前方的群山,穿过那里,便能到达建安。

“定坤,进入建安城以后,我们便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

他们在火光中对视。

那一眼,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有很多事情,是时候做一个了解了。

萧玉祁淡声答:“好。”

方便面浓郁的味道传来,陈刚端来了两碗热乎乎的面条。

“陛下,吃面。”

他对着萧玉祁时,笑容可掬。

在面对呼斯乐的时候,压根儿没有什么好脸色。

“吃。”

呼斯乐:“……”

这只碗,再怼怼,都要怼到他的脸上去了。

过分!

萧玉祁低头,掩住笑意。

就连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似乎都在笑话他们幼稚。

该放松的时候,便放松些吧,进了前方隐于崇山峻岭中的那一扇厚重的城门,应该有很久的时间,都不能放松了!

时间是最不通人情的家伙。

人们越是想要它慢些跑,它便调皮的,奔跑的速度愈发的快,让人连它的尾巴都抓不住半分。

浩浩****的人马入了建安城。

萧玉祁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了,如今的建安城,与他离去之前,有所不同。

千家万户门庭紧闭。

原本热闹的市集,做着各种营生的贩夫走卒,茶楼酒馆,粮商布行,所有的地方,都空空如也。

乍一看,在毫无人气的街头,建安城则像是一座空城。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陈刚奇怪,就连呼斯乐,也有些摸不清楚头脑。

“陈刚,你派一队人马去看看皇宫如今是什么情况?”

“是。”

陈刚领命,还没来得及离开,他们的前方,便浩浩****的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人,是汝国公府的小公爷,董十安。

他穿着一身赤色蟒袍,金冠束发,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

带着一大队私兵,堂而皇之的,拦住了萧玉祁的去路。

“陛下回宫,臣等奉太后之命,亲自前来相迎,陛下请吧!”

他连马都没下。

轻蔑之意尽显。

陈刚怒了。

“放肆,见到陛下敢不行礼?”

“陈统领这话说的,你见了本世子,不也没有行礼吗?”

因着昭阳的那件事情,程十安本就对萧玉祁心生不满。

汝国公府的背后靠着谁,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萧玉祁冷哼一声。

“区区一个汝国公府,还轮不到寡人亲自动手。”

萧玉祁冷笑一声。

“来人,上家伙。”

这般仓促的回到建安城,萧玉祁怎么可能没有做一丁点儿的准备?

他就是想要看见那些逆贼,在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从山顶一瞬跌至谷底时,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看着他们痛苦,挣扎,萧玉祁的心里,只会觉得畅快。

国之蠹虫,留着一日,便是危害社稷,危害百姓的大害。

空旷的街道,忽然冒出来许多穿着统一灰色劲装的人。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同样的面具。

乌泱泱的一群,将这一片地方,所有的出口,全部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天机楼明面上的掌柜,玉满堂,玉掌柜。

代号:玉衡。

他看起来分外富态,穿着上等锦缎裁成的衣裳,像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有有钱似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冠,双下巴涌着,乐呵呵的,看起来温和无害,像是一尊弥勒佛。

以程十安为首的一众世家子弟在见到玉满堂的时候,脸色不由得一白。

勒着缰绳的手下意识地攥紧,嗓子忽然变得有些干涩。

“玉掌柜,民不与官斗,您以后,可还是要在建安城内混的,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的不痛快?”

玉满堂乐呵呵地上前一步。

远远看去,颇有一种以一人抵千钧的气势。

“世子爷,虽说民不与官斗,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欠了我的银子,这件事儿,就算是当着您爹的面儿,当着摄政王的面儿,我来找您的麻烦,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都说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咱们今天刚好碰上了,那么世子爷,您欠我的银两,不如就今日一并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