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后, 徐宜欢早就猜到北芜不会真的会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走着不寻常路的两人回到衍星宫,一路上都无人知道徐宜欢已经回来。
北芜放徐宜欢放下, 原以为徐宜欢已然没事,刚一落地, 徐宜欢像是软了脚一样差点倒地, 幸亏及时抓住一旁北芜的手臂幸免于难。
“我的腿该不会是废了吧?”
徐宜欢扶着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伸手碰了碰腿, 还有知觉。
“山洞寒气太重,休息一会就好。”北芜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徐宜欢在冰面上待了许久, 接触冰面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冻得麻木。
“没事本君先走了。”北芜送回徐宜欢不再准备待在这里,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还没有走两步,就感觉到袖口又被拉住。
就见徐宜欢紧张兮兮地问:“仙君, 你要去哪里?”
“回去休息。”北芜回道。
若是搁在从前他定然是不会插手这等事, 此番插手就已经预料日后必将扯进其中。
听到北芜仙君说这句的同时, 徐宜欢反而松了一口气, 立即放下手,笑意盈盈地道:“那仙君回去休息吧,认不认识路, 要不要我送你?”
北芜没有回答徐宜欢的话, 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知道北芜仙君恢复了修为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徐宜欢放下心, 就在北芜仙君转身那一刻她心的中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拉住了人, 就好像从心里就不想让这个人离开。
徐宜欢揉了揉额角,今日的事恍如一场闹剧, 尤其是坞尊那句话。
她的魂魄里融合了芙绫的神元,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遇到芙绫,只有那一次在歧州的时候,可遇到是芙绫留在那片地方的一丝残念,怎么会有神元。
若是真的是在那时与她魂魄相融,她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徐宜欢低头看着这一身的脏乱,正想着换身衣裙,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跑到她的身边。
“公主殿下!”
是采薇,徐宜欢差点被吓了一跳,从陈青哪里知道采薇已经平安回到宫中就忘了这件事。
“奴婢本来是想跟着国师大人一起去找殿下的,可国师大人不允许奴婢去,还让奴婢在宫门口等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公主殿下的消息,还是国师派人禀报,说您已经回宫了。”
见采薇抽泣不止,徐宜欢伸出手将人拉起来,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道:“是国师让人送我回来的,没有走大门,你自然没有看见我,幸好你回宫报信,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毕竟她不能将北芜仙君暴露出去,又不愿将郑辛与母妃的是事情说出来,让母妃连死去都要受人指点。
幸好陈青去的正好。
“只要公主殿下没事就好,皇上十分担忧公主,奴婢这就去回禀皇上,好让皇上安心。”
采薇说着就要出门被徐宜欢叫住:“让其他人去吧,你也受到不小的惊吓,这几日你就在宫中好好休息,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来侍候。”
“多谢公主殿下。”
采薇退下后,徐宜欢坐在凳子上动了动腿,尝试扶着桌子边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窗边,将手腕上的白藤取下来放在花盆里的土上。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好一点。”
谢谢你保护我。
徐宜欢想了想,走到床边从头枕下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出来,在食指割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滑落在白藤上,看着白藤全然接受她的血,没有停留多久就缩回手。
记得陈青说过她的血含有灵力,应该对精怪是有用的。
**
隔了几日,郑辛一事彻底结束。
当皇上听到由陈青编织的故事后,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相信这位忠臣竟然会背叛他,一夜间苍老不少,好几日都没有上朝。
徐宜欢在一切事情风平浪静就前往城外一处地方,陈青领着路,两人都没有带着其他人过来,亲自动手挖出一个坟墓,将一副棺材葬下。
到了今日,陈青都没有清楚为什么徐宜欢没有选择将其送回皇陵,反而托他隐瞒这件事。
徐宜欢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厚厚一堆书信,在墓前全部点燃。
看着火光吞噬着信纸,徐宜欢这才缓缓开口:“这些都是我母妃曾经写下的信,都是没有送出去的,身为后宫妃嫔根本就没有机会送出信,我母妃知道还是写下没有送出去,一直放在隐秘的地方,后来有一天我无意翻到过,只是当时我识字不多并没有全部看完。”
这几日她没有什么事又将尘封已久的信翻出来,才知道母妃在皇宫中其中一直不曾快乐,帝王的宠爱也没有使她多活几年,反而提前香消玉殒。
“也许在这里她能够得到安宁一些。”
徐宜欢跪在墓碑前俯身磕了三个头,在墓碑上刻着是她母妃完整的名字。
郑凝。
“好了,该走了。”
徐宜欢站起身,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要快点回宫。
“不多待一会?”陈青问。
徐宜欢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记住她的面容了,不会再忘了。”
两人朝着山下走去,陈青边走边道:“风晴楼的事我认为还没有结束,苏涟衣是在回府的路上疯的,刘贤是喝醉后不小心跌入了池塘第二天自己醒过来被发现的,当日还算清醒,可第过了一日整个人如苏涟衣一般疯言疯语。”
“可惜郑辛已死,现在无法询问究竟是不是所为。”
徐宜欢其中已经认定是郑辛做的,现在陈青却没有确认。
“你的意思还有第三人?”
“郑辛是为了你,没有必要多杀那么多人,最近对你我不利的谣言很多,看来幕后操纵的人还在。”
陈青最近都在皇宫住,都没有敢回宫外的住处,若不是在京都有禁军镇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在人间会受万民唾骂,京都都这样,更远的地方恐怕更甚。”
陈青不担心对他有什么影响,要是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可以立即逃脱,可徐宜欢不行。
这时,陈青忽然停下脚不拉住徐宜欢道:“等下!”
“怎么了?”徐宜欢满是疑惑问。
陈青没有回答而是大声道:“既然要跟踪那就离得远一点,离得如此近是要我请阁下出来吗?”
被人跟踪了?
徐宜欢朝着四周望去,很快就看到一个人踉跄地从灌木中走出来,看清面容徐宜欢喊出他的名字。
“萧怀?”
陈青惊讶道:“你认识?”
他都要准备动手了,结果还是一个熟人。
“公主殿下,国师大人。”萧怀没有想到第一次跟踪这么快就被发现,很是慌忙走出来,生怕迟了一步。
“这位是方得大师的弟子,萧怀,还是五皇兄的表弟。”
陈青倒是知道方得,语气不减问:“为何要跟踪我们?”
“我是为了调查风晴楼的事,毕竟我是出山历练的,总要做一些事来给师父看,最近有关于公主和国师……我是绝对相信公主殿下不会做这些事的,我见过师父后就走到这里,就遇到了公主和国师,就……”
“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就跟着我们?”陈青将他剩下的话接了下来,面色更加不善道,“还编理由也要编个像一点的。”
萧怀慌张解释道:“不是,真的,我真是见过师父想走近路就走到这里,我想着国师是不是也是调查风晴楼的事,我就想着跟着看一看,绝不是不怀好意。”
陈青其实已经信了大半,这人眼睛甚是干净,不像是经常说假话的人。
凡人多留一个心眼还是好的。
“你师父来京都了?”
“没有,他是路过想要见见我,很快就走了。”萧怀很是诚实回答。
徐宜欢听完后于是邀请道:“既然误会解除那就一起回去吧!”
面对徐宜欢的邀请,萧怀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倒是陈青目光怀疑看向徐宜欢,心想着萧怀的确长得有些好看,难道是要抛弃北芜仙君换一个?
三个人一路走回城内,在路上徐宜欢问了许多关于方得大师的事,对于这位大师有了不少了解。
“你既然在调查风晴楼的事,可有什么发现?”徐宜欢问。
萧怀惭愧道:“没有,主要是皇上封锁了消息,我根本就探查不到。”
“在下遇到公主,正想有一件事想要问公主殿下,可否方便回答?”
徐宜欢点点头:“你问吧!”
“公主当晚去风晴楼可有其他异样或者不对的地方?”
萧怀这几日调查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两个还活着已经疯掉的人,如今遇到还幸存的徐宜欢不想错过机会。
“有啊,就是风晴楼里面有一股很好闻的香,让人感觉飘飘欲仙,更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徐宜欢回忆到那股香气,到现在还未忘记,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不快乐和痛苦的香味。
想到此处,徐宜欢突然思绪顿住。
望向萧怀问:“方得大师是不是会制香?”
萧怀不知为何提起他师父,还是回话道:“我师父是将草药融入香中,让一些病人能够不喝药就能治愈体内的疾病,可惜这么多年效果平平……”
还未说完,萧怀立即联想到徐宜欢话里的意思,瞪大了眼睛问:“公主莫不是在怀疑我师父,绝对不可能!”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在想着可能与那晚的香有关。”徐宜欢安抚住他,就算有怀疑她都没有证据,口说无凭。
陈青对于徐宜欢说的香已经调查过,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普通的香料。
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
回到皇宫,萧怀在半路已经回去,徐宜欢就将那晚在七皇兄房间遇到的事说出来。
“我没有见过这位方得大师,既然他出现在京都城外肯定有什么原因,要是看望自己的徒弟直接进城就好了,何必费如此功夫特意将萧怀叫出去”
“此人在百姓口中声誉不错,得道高僧,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再做确定。”陈青顿了顿,想到另一件事,“这几日太过忙碌,我都要忘记了,再过半个月是不是你十七岁生辰了。”
徐宜欢对于过生辰没有太多的期待,从离开皇宫后每年的生辰父皇都会送来许多东西,这次回来她都没有带回来,全都留在了浮岚山。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不过陈青倒是有心记挂这件事。
面对徐宜欢的询问,陈青随意道:“我当然记得,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那一日,我在等着你出生,希望有一天可以改变未知的结局。
“这有什么!”徐宜欢轻轻哼了一声,抬脚朝前走去。
两人路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大皇子徐双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人。
嘴里喊着大皇子,几个老嬷嬷都哪有正值年轻的大皇子跑得快。
“漂亮姐姐!”
徐双霖一看到徐宜欢就跑过来,显然还认得出一旁的陈青。
“国师大人!”
陈青颔首:“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您跑慢点,老奴都追不上了。”侍奉的宫人追上,看见徐宜欢和陈青两人,立即跪地行礼。
徐宜欢道:“起来吧,就让大皇兄跟着我们先逛一逛吧,等会国师大人会送大皇兄回去的。”
陈青:“???”
“是,老奴先行退下。”
待他们离开,陈青语气无奈道:“是你答应的可不是我答应的,等会可别找我。”
“是我代替你答应的!”徐宜欢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人,“大皇兄,你去不去我哪里,有好吃!”
徐双霖很是开心道:“好啊,我跟着漂亮姐姐走!”
宫里面的皇子公主都是陈青看着长大,都有接触过,徐双霖自小聪颖,若不是变成这个模样,估计早就被立为太子。
“如此富贵一生,倒也还好。”陈青感叹道。
徐宜欢走了一节路发现身边没了人,于是回身看去,就见陈青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赶紧催促道:“你还在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走啦!”
“来了。”陈青忙答应,立即跟上去。
**
宫外的谣言很快就被压下来,整个人京都无人再敢提起这件事与徐宜欢有关。
过了许久徐宜欢才知道能如此迅速压制那些谣言,其中少不了禁卫军武力镇压。
此刻皇宫又恢复曾经的模样,没过几日一道圣旨颁下,整个皇宫都开始为了庆祝徐宜欢十七岁的生辰做准备。
这几日徐宜欢夜里常常惊醒,梦里总会出现一些奇怪陌生的片段,是她不曾经历的事情。
第一日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梦,可接连几日如此,徐宜欢甚至怀疑是不是撞邪了。
今日皇上召见,徐宜欢一路上打着哈欠走到承阳殿。
“这么,昨夜没有睡好?”皇上看着徐宜欢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以为她为了前阵子的事,“这段时日让你受惊了。”
“没事,就是最近老是做噩梦。”
徐宜欢不想在回想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于是立即问:“父皇,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月朕答应许你一件事,到现在可有想好了?”
徐宜欢对于这件事早就抛之脑后,本身她就不缺什么东西。
正要开口说等下一次,就听到皇帝继续道:“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再想要的?”
“那,那就栽一些琼花吧!”徐宜欢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来那日见到的琼花。
宫中名花众多,可她还没有见过琼花呢!
“琼花?那就依你,等你生辰那日,定然给你栽种满宫的琼花。”
“谢谢父皇。”徐宜欢道谢。
“父皇年龄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宜欢,你觉得在你几个兄长中谁有治国之才?”
本以为就此结束的徐宜欢没想到皇上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曾经不过故意之说竟然灵验了。
徐宜欢对于几位皇兄算不上熟悉,至于谁是治国之才更是不知道了。
“我觉得只要是父皇认定的肯定是治国之才。”
这个答案应该不会错了吧!
皇上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今日你在这里所说不会有人知晓,大胆地说!”
徐宜欢想了一会,将本来想说的三皇姐换成了另一个人。
“三皇兄。”
皇上点点头:“远铭的确不错。”
“不过还是父皇决定,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去吧!”
徐宜欢可不想再被问下去,皇上话一出口,她就着急地跑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让皇帝愣了好一会。
走出大门,徐宜欢就差点撞到一个小太监。
“公主殿下恕罪。”小太监神色慌乱跪倒在地,垂着头颤着身子。
“没事!”
徐宜欢没有多想就摆摆手离开,根本就没有在意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小太监。
**
在皇宫准备生辰宴这段时日,徐宜欢习惯性将春日开放正好的花剪下来插在北芜仙君房间内。
“过几日就是我十七岁生辰了,这几日宫里其他的花都被移走了,今日我带来的是琼花,不知道是不是和仙界的花一样?”
徐宜欢将花枝插在花瓶中,视线落在盛开正好的花朵上,和那日所看到的一样。
琼花的样子。
“仙界之花和人间没有两样,不过其中一种沾染上了仙气,久而久之,便有了灵。”北芜对于花没有兴趣,今日见到是琼花于是多看了几眼。
对于仙界的琼花他从未见过,倒是有看过书上记载。
仙界的琼花只生长在琼林一族的秘境中,无人可探访。
“那人间的花是没有灵,要是也有了灵,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徐宜欢大胆猜测,想着那样是一个这么样的人间。
北芜道:“若是人间有了大量了灵气,万物皆有灵,凡人更容修炼。”
他看向徐宜欢,明显感觉到徐宜欢体内灵气涌动,仅仅是依靠神元就已经踏入修炼,若是有可能,徐宜欢必将能渡劫成仙。
“仙君,你盯着看我许久了!”徐宜欢猛然回首,抓到北芜仙君的目光,眼中含有笑意问,“仙君,等我生辰那日你能对我说一句生辰快乐吗?”
“就一句话的事,不会这么样的!”徐宜话哀求道。
北芜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就在徐宜欢耐心等待时,门外响起采薇的叫喊声。
“公主殿下,殿下!”
“怎么了?”
徐宜欢打开门,就见采薇脸色苍白,双眼透露着害怕,慌忙地说:“公主殿下,齐国大军在昨夜一连攻破数城,要是再过三城就要到京都城下了。”
此时,徐宜欢猛然想到陈青在她回来那句话。
国运衰退。
你救不了燕朝,我也救不了。
徐宜欢想都没有想就朝着外面走去,还未走出大门就遇到赶来的陈青,这人神色如常,可走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在徐宜欢面前停下。
“老妖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燕朝几百年的盛世终极结束的一天,你我都改变不了。”陈青语气中透着无奈,这一切都不是他能左右。
“不过,若是有可能,还有一丝生机。”
“什么可能?”徐宜欢问。
陈青看着她没有回答,思考着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
话到嘴边又咽下,道:“不知晓,可能上天会给人一次选择。”
徐宜欢没有听懂陈青的话,正要继续问就有宫人来报。
“陛下突然晕厥,太医束手无策,还请国师前去一趟。”
等徐宜欢和陈青赶到皇上的寝宫,通过江福来的口述才知道前因后果。
齐朝突然起兵不但预谋已久,竟然还和五皇子徐昌析有关。
现如今徐昌析和萧贵妃在前两日借口出宫,今日突然出现在敌国阵营中,最开始凭借着皇子的身份,才让守城的将领轻信,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三城。
“现下三皇子已经带着兵前往前线,三公主驻守京都。”江福来道。
陈青朝着已经晕倒的皇帝床边走去,只看一眼就知道原因。
时日无多,救与不救都无法改变,最多再续一段时间的寿命。
将寝殿内的人全部赶出后,陈青走到徐宜欢身边还未开口,徐宜欢就已经明白。
“你是想要拿我的血续命是吗?”
“是,你愿意吗?”陈青问。
“当然,他可是我的父皇,当然要救!”徐宜欢主动拿了一个干净的茶杯,接过陈青递来的匕首。
动作一顿,突然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你体内的灵力可以为陛下续命。”
“那这么说不一定非是我?”徐宜欢说完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在手指上割开一个伤口。
陈青顿了顿道:“日后你会知道的。”
等结束后,徐宜欢正要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三皇姐。
这一幕莫名似曾相识。
“你们又在里面做什么?”徐宜清问。
徐宜欢熟练道:“是国师要替父皇治病,我在一旁协助。”
反正都是差不多。
显然,徐宜清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直接道:“九皇妹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
徐宜清担忧开口:“三皇兄一人前去太过危险,我不放心,京都有国师在,我不在有劳国师安排,宜欢,麻烦您替我照顾好大皇兄。”
陈青没有什么意见,立即答应下来。
“三皇姐放心,照顾大皇兄的事就交给我吧!”徐宜欢拍着胸脯保证道。
徐宜清笑着拱手:“多谢国师和皇妹了,我定要手刃叛国之人。”
突起的战事打乱了即将举办的生辰宴,徐宜欢独自一人回去的路上,看到随处可见的琼花已经没了观赏的心思。
皇帝的病倒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惶恐中,答应了三皇姐要去照顾大皇兄,徐宜欢自然不会偷懒,每日都会去两次,每每都会撞见七皇子。
这几日,七皇子来得太过频繁了一些。
徐宜欢走过去道:“七皇兄,今日又来看望大皇兄。”
“日日都能见到九皇妹,不止我一人记挂着大皇兄。“徐柏林笑着道,“如今战事纷乱,只有皇宫这里还能有一片安宁之地。”
皇上病倒,朝政大事都落在了陈青身上,本来不该归陈青这个国师管,皇上在有一日清醒过来,将这个重任交付在他身上,以至于徐宜欢好几日都没有见过陈青的身影。
就如徐柏林所说,现在整个燕朝能找到安宁的地方,恐怕只有被保护在中心的皇宫。
这场战事会持续多久,何时结束,无人能知。
“我受三皇姐之托要照顾好大皇兄,皇后娘娘在病中的父皇,能有空闲不过是我们这些闲散的人。”徐宜欢目光投向还在跟宫人在池边喂鱼的徐双霖,继续道,“若是这片安宁不在,七皇兄会做什么?”
“至少不让自己成为敌国的俘虏。”徐柏林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眸光暗沉,道,“可惜我的腿……不然我也会像三皇兄和三皇姐那般奔赴战场。”
“那日你和国师去看过父皇后,父皇身体竟然好了不少,这其中一定有皇妹的原因对吗?”
以自身灵血为父皇续命的办法是陈青提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面对徐柏林的询问徐宜欢没有否认,却也不想回答。
却不想徐柏林接着道:“皇妹生来天命不凡,身上流着仙灵之血……”
徐宜欢打断他的话:“七皇兄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不过是一个人普通的人,和皇兄根本没有区别,不能因为国师的话,所以就将我捧到这个程度吧!”
“与其将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还不如相信自己。”
徐宜欢的意思是让徐柏林不要认为一定能做够治好他的腿,就连陈青都没有办法,不要太过将希望放在她身上。
“皇妹说的对,我记住了。”徐柏林似笑非笑看着徐宜欢道,“多谢皇妹提醒。”
这句相谢来的莫名其妙,徐宜欢未来得及多想,在池边喂鱼的徐双霖就看到了她,叫她一起去喂鱼。
徐宜欢立即应了声,抬脚就朝着池边走去。
“漂亮姐姐,快点过来!”
对于徐双霖这个称呼她已经习惯了,原以为这是对她一个的称呼,前不久才知道三皇姐在徐双霖也是这么叫。
当年徐双霖醒来就完全忘记了所有的人,就连亲生母亲都不记得,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就连原本还抱有希望能够治好自己的儿子,到最后不得不放弃,改换养育了三皇子。
刚一靠近,徐宜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花香。
“你身上戴了什么?”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徐双霖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害怕地道,“是不是有虫子?”
徐宜欢摆摆手:“不是不是,没有虫子的,是不是早上有侍从给你戴了香囊?”
“香囊?什么香囊?”
对于徐宜欢的询问,徐双霖一脸懵懂,“能吃吗?”
一旁的宫人这时开口:“公主殿下,大皇子没有佩戴任何香囊,这等带有香味的东西奴婢可是半点不敢让大皇子碰,以免吃下肚子。”
“这样啊,大概是我闻错了,可能是从远处飘来的花香味。”徐宜欢没有继续问下去,徐双霖离着她不过两步的距离,是不是从徐双霖身上传来的香味她还是分得清。
“这几日大皇子可有去什么地方?”徐宜欢唤来一直照顾的徐双霖的宫女,“或者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这几日都是您与七皇子殿下来过,要说不寻常处,就是大皇子殿下夜里常常惊醒,白日醒来就不记得夜里做了什么梦,也只有这个了。”
听了宫女的话,徐宜欢点点头表示知道,嘱咐夜里多一点守着,以免出现意外。
徐宜欢皱着眉想,不知为何,总是放心不下。
**
夜深后,徐宜欢突然被惊醒,睡梦中那些古怪的梦又出现了,醒来后脑袋空空,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摸着黑徐宜欢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冰凉的茶水入肚,脑海得到了一丝清明。
那些梦到底是什么?
徐宜欢没了睡意索性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部推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伴随着淡淡香味,整座皇宫都在这个深夜格外的静谧。
花香?
徐宜欢倚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皇宫内还有什么花能这么香?”
白日里倒是没有闻到,徐宜欢思绪突然停顿,不对,白日里好像也有一种类似于花香。
加上她刚才打的喷嚏动静挺大的,屋外守夜的宫人这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宜欢随意穿了一件外衣,直接打开门。
守夜的宫人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依旧靠在墙边睡觉,徐宜欢喊了一声,宫人一丝未动,若不是胸膛呼吸还有些起伏,都要以为是个死人。
徐宜欢继续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昏睡的宫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到底是谁做的?
就在走出衍星宫那一刻,原本还亮着宫殿突然像是陷入了黑暗中,没有一点、亮光。
徐宜欢回身看向衍星宫内,黑暗幽深的宫殿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长长的宫道延伸进黑暗深处。
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充斥着危险,徐宜欢决定往回退去,还未走到门口,眼前的大门啪的一声关紧。
“看来是要我二选一了。”
徐宜欢看着左右两条宫道,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若是为了我,那么选哪条路都没有区别吧!”
于是徐宜欢打破纠结,朝着右手的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路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陌生起来,高高的宫墙一路向前延伸,没有任何岔路。
这里绝对不是皇宫,或许她还在皇宫内,只是她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算了算这么长的距离都应该可以走出皇宫了,这可这条路依然没有尽头。
要不要回去?
徐宜欢冒出这个想法,只身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上一次要是不是北芜仙君,她就没了命。
徐宜欢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
思考着此时退回会不会被阻拦。
这么想着,徐宜欢已经开始转过身准备往回走,这时身后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公主殿下既然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为何不继续往前?”
徐宜欢就是为了等这句话,没想到一个试探的转身就让背后的人耐不住出现,看来这个人很担心她真的走回去。
她转过身就见前方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人手持佛珠的和尚,是她不曾见过的人。
“这位大师竟然能在皇宫出入无阻,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能布下整个皇宫的局,还不被陈青发现,可见废了不少功夫。
背后之人的身份终于要揭开了。
“贫僧法号方得,公主殿下定然听闻过。”
“我知道,你就是萧怀的师父吧,看来你们师徒各有不同的选择。”徐宜欢知道萧怀跟着五皇子离开,跟萧家有关的人早就远离了京都。
“既然是为了我,那幕后的人也该现身了吧!”
到底要看看还有谁如此想要她的命!
方得眯了眯眼睛,看着徐宜欢的目光带着探究,在这个时候竟然如此冷静,当真有点意思。
“公主想要知道,便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宫墙迷障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幽暗的树林。
徐宜欢打量着周围,并不是皇宫内的范围。
“奉陪到底!”
徐宜欢跟着方得的后面,一边想着这里是什么地方,直到出了这片林子,一股腐烂恶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时她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竟然是个乱葬岗。
徐宜欢捂住口鼻,皱紧眉语气嫌弃道:“就不能选个干净的地方,大师背后的人口味太奇怪了吧!”
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不曾踏过肮脏的路,可这样的路贫僧走过无数次。”方得在前方说着,面无改色穿过一个个小土堆,有些可见森森白骨。
徐宜欢没有说话,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难以呼吸,忍住难受跟上去。
快要穿过乱葬岗时,徐宜欢看到前方有一道火光,随着走近,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在夜幕下,一个背影闯进了视线中。
“七皇兄!”
徐宜欢单单看到那人的侧脸就认出了人,本在心中存疑的人此刻暴露在面前,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七皇兄如此到真是让人心寒。”
徐柏林淡淡一笑:“九皇妹有心怀疑我,何来心寒。”
“怀疑是一回事,可真相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徐宜欢环顾四周,然后问,“不会大晚上七皇兄就是找我来这个乱葬岗说话聊天的吧?”
“当然不是,是请皇妹来助我一臂之力的,当初皇妹不是答应要我治腿吗?”徐柏林推着手下的轮椅往旁边移去,原本被遮掩的另一个人露出。
“大皇兄?”
徐宜欢眼中一片震惊之色,随即质问道:“你将大皇兄带来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是好问题,很快你就会知道。”徐柏林看向方得的方向,“大师,还不出手吗?”
徐宜欢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浓郁的香味钻入鼻子里,身体开始变得没了力气。
这种香……
随着咔擦一声,一条沉重的锁链锁在徐宜欢的手腕上。
短短数息的时间,徐宜欢脑海出现大片的空白,等再有知觉的时候就发现身体靠在一块墓碑旁。
下意识想要抬起手,手腕的沉重让她不由得低头看去。
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连脚腕都锁着黑沉的锁链,这般重量,根本就无法走路。
“醒来真快,还以为皇妹还能多睡一会,不然等会太过血腥不合适皇妹看。”身边响起徐柏林的声音,显然一直在这里等着徐宜欢醒来。
徐宜欢第一时间就去找大皇兄的身影,就看到不知生死的大皇兄躺在一块堆起的石板上。
“你对大皇兄做了什么?”
“只是让他做个好梦罢了,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醒来。”徐柏林语气淡然,好似说着不关紧要的事。
“总归是一个傻子,这样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