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意能量流转过苏午的左眼——‘阎魔尊口噬生死大轮’咒印绽放若红莲!

红光裹挟着那汹汹意能量,以苏午口吐出的密咒为引,流入他的右眼中!

他的右眼一半血红,一半纯金!

‘九首三十四臂降阎魔尊护法道’修行密要在那金红色中漂浮而过,

紧接着,

一尊生有九颗头颅,演化三十四双手臂,脚踏‘阎魔十六面铁城’的虚像就从苏午背后升腾而起!

正是‘降阎魔尊’的最高演化,

密藏域诸法寺共尊的最上本尊‘大威德金刚’!

伟岸的虚影充塞整个元兴门,莫名的神韵在这道虚影中流转不休!

苏午借助‘鉴真神韵’,触发了‘菩萨恶诡魔念’,在偶然间触感‘九首三十四臂降阎魔尊护法道’,进而显化‘大威德金刚相’,降服‘菩萨恶诡魔念’的同时,

自身进入天人交感的状态里。

这天人交感的神韵将他与‘大威德金刚’真正相连!

他永恒地留住了‘大威德金刚’的真意,将之与自身在天人交感境界中承接的神韵联合,使之变成了独属于自己的一种东西!

此下以‘大威德金刚神韵’,镇压‘元兴门’躁动的欲念,却是正好合适!

黑红的怖畏之火从‘大威德金刚’周身喷薄而出,围绕它形成无边的火焰轮!

三十四条手臂此瞬齐齐砸落!

与此同时,苏午张口吐出雷音:“持戒修行,却不能断灭妄念;

法修真乘,却不能清净本我;

供奉三宝,却不能施善众生!

既然如此,还成什么佛?!

沦为魔类,自该堕入金刚地狱,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苏午双手连动,掐出的‘文殊菩萨根本印’,在此刹转为‘外狮子印’!

大威德金刚三十四条手臂骤然间化作一座座铜山铁城,照着‘元兴门’镇压而下!

元兴门上,无数毛发虬结交织,拖拽着一具具女尸人皮,迎向那一座座铜山铁城,却在铜山铁城蕴含的死亡怖畏神韵覆压下,虬结的发丝纷纷颤抖、瘫软起来,将女尸人皮抖落满地。

一根根发丝缩入元兴门上似虫蛀般的孔洞中,

再没有兴风作浪!

哗!

冷风吹刮而起,卷起满地人皮女尸!

平灵子脸色发白。

方才那个瞬间,她就要以为自己会死在元兴门之下,没想到苏午身上陡然爆发出莫名气息,随着他口吐出赫赫雷音,萦绕元兴门的、炽盛的男女之欲跟着消褪。

变作厉诡的元兴门,此时恢复了平静。

平灵子并没有看到苏午背后浮现的大威德金刚,

先前的斗法,只存在于苏午的意中。

但满地散落的人皮,已然告示在场众人——可以暂时不用顾虑元兴门的威胁了。

元兴门柱下,鉴真的虚影在苏午被鉴真神韵覆盖的‘视线’里,渐渐凝实,不再如先前那般受元兴门炽盛欲念诡韵影响,而时隐时现。

苏午望向对面的鉴真虚影,

鉴真在此时抬头,看着他,面上浮现一抹慈和的笑容:“阁下修为高深,是以能降服元兴门一时,但元兴门乃是厉诡,仅仅凭借佛法修为,将它完全镇压,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午不知元兴门下,这个仅能被自己看到的鉴真,

究竟是鉴真的一个影子,

还是鉴真意识的残留?

亦或是真正的鉴真提前留在此地的一种幻境?只要有人通过考验,就能触发幻境,听到鉴真虚影此般言语?

为了验证一下自身的猜测,苏午闭口未语。

对面的鉴真看着他,脸上笑意更浓:“我虽只是本尊的一道投影,但‘我’与‘我’本就没有区分,他即是我,我亦是他。

阁下将我当作那些人偶玩艺了?

只能说固定的话,做固定的动作?”

“在下不敢。”苏午微微低头。

心中凛然。

眼下的鉴真确实是一道‘影子’。

但这道影子,却具备与本尊一般无二的思维能力!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和某些恐怖厉诡的影子已经较接近了!

譬如‘三清之手’在阴间的一道投影,具备与三清之手本身相差不多的杀人规律,甚为可怕!

而‘鉴真’影子是否具备其本尊的手段,暂时不能确定,不过凭借其具备与常人一般无二的思维能力这一点,其实比厉诡的投影更显诡异!

“我留在元兴门下,借助此间的诡韵存留。

其实正是为了等待今时。

等候‘怨力大劫’开启的这个时机。”

“怨力大劫?”苏午皱紧眉头。

意识到自己终于开始接近东流岛最深层次的一些真相。

“怨力,愿力也。

众生的心愿得不到满足,被诡扭曲,终究变成怨力。

你腰间的两把刀剑,即是用与怨力结合的铁矿石铸造而成。”鉴真平静开口,“大明寺鬼佛出世,集聚了众生的愿力,却反过来杀戮众生,引致愿力变为怨力。

我背负怨力集聚的众生石,远渡重洋而来。

寻求化解这怨力的方法,

怨力却早已孕育出了一个厉诡——东流岛人称它作玉藻前。

玉藻前本身无害,乃是一倾国倾城的女子——我曾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面貌时,即被凡心所困,闭关修行数载,头顶烦恼丝始终无法斩断。

终有一日斩断了这烦恼丝,

它却化作了如今的元兴门。”

苏午盯着鉴真影子的眼睛。

心中的惊骇更超过从前——斩断的发丝就此化作了厉诡,鉴真本尊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鉴真本来就是个厉诡?!

还有,

‘玉藻前’本身无害?

既是厉诡,本身怎可能无害?

“大凡厉诡,皆具备某种规律。

一旦触碰到它的规律,轻者一人身死,稍重则一家身死,再重即是一乡一镇一城一池的人尽数死绝!

但玉藻前并没有这种规律。”鉴真继续开口讲述着,谈及他自己割断下来的头发,演化为厉诡,不知夺去多少人性命这件事,面上未见有丝毫悔意,不像是修行有成、慈悲为怀的高僧大德。

“玉藻前虽没有杀人规律,却其恐怖程度,却绝不亚于被东流岛人封为至高三神的‘素盏鸣尊’、‘月读’、‘天照’!

玉藻前的恐怖之处,正在于它能挑引起一切祸端。

小到兄弟同室操戈,大到国与国之间征伐混战!

自它被我带来东流岛前几年之内,我虽尽力消减关于它的痕迹,不令人发现它的存在,尝试以种种方法将之关押——但每一次的最后,结局必然是在某次偶然之下,它被人发现踪影。

关于它的传说进而流传开来,

因为看见它的容貌,丈夫茶饭不思,对结发之妻生出厌恶心,进而烹食发妻;

兄弟二人同室操戈;

两国之间纷争不断!

长此以往下去,纷乱波及全东流岛不说,更会威胁到大唐!

为此,我进行种种研修,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可以暂时的、真正地镇压它一段时间。

即是在世人的见证下,‘杀死’玉藻前。

玉藻前乃是厉诡,不可被杀死。

但在人的心中,它并非厉诡,而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鼓动群僧、诸神社,更改关于玉藻前的种种美妙传说,将之变成口口相传的、蛊惑人心的九尾狐,之后以退治妖物的名义,聚结东流岛各地的兵勇,

在‘黑天原’杀死了它。

它并未真正死去。

但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它已经死了。”

打破众人心中的神像,让‘神灵’不复存在,改变所有人的认知——这就是鉴真用到的方法,这个方法应对玉藻前那种‘非有非无’的杀人规律,在苏午看来,确实是最契合的、最恰当的。

这个方法应该成功率很高才是。

为何玉藻前后来又变成了九大杀生石矿脉?

鉴真顿了顿,

看着苏午,枯槁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玉藻前死的时候,它真的长出了九条尾巴。

真的在诸多箭簇之下,出现了累累伤痕。

死在了我的眼前。”

什么?!

苏午闻言毛骨悚然,后背一阵阵发寒!

鉴真只是将玉藻前说成了生有九条尾巴的妖狐,其实她本身还是人类的样子,形貌极美,鉴真只是在众人的认知里消灭了它!

但它却真正呈现了‘死亡’的迹象!

它真正长出了九条尾巴!

“不论如何,随着它‘死’去,东流岛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采矿人在距‘黑天原’不远的‘玉色山’中,开采出了‘杀生石’……

此种石头,能够将人与‘天人交感’状态取得的、关于天地运转的某种神韵留存下来,使得石头打造出的兵器,具备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我在得到‘杀生石’的消息后,

亲自去了玉色山,在那里呆了良久。

因这种杀生石具备‘斩切、囚禁厉诡’的特性,我内心的某个想法,就此终于能得到实践。

玉色山原本有座铁矿矿脉,这铁矿脉里,本来隐藏着一个厉诡。

后来铁矿演变成了杀生石矿。

我未知原因,还以为那厉诡就是此间铁矿发生变化,具备斩切厉诡、留存神韵之能的原因所在。

未想到,其实是我倒果为因了。

那个厉诡,至今还留在玉色山矿脉中——”鉴真看了眼苏午,又道,“或许该说它的大部分,至今还留在玉色山矿脉中较为合适。

当时我未曾想过,

这种石头,与‘玉藻前’有关。

直到东流岛诸地都出现了杀生石矿脉,国与国、贵族与贵族、公家与公家之间的一场场战争就此掀起——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杀生石就是玉藻前。

玉藻前则是众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