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啊哞!

喀啦喀,恰哈啦!

哞啊哞哈恰萨埵哞!”

莲瓣不断收拢,使整个独院摇摇欲坠,即将脱离现实的空间。

这时,苏午盘坐于血光莲台上,

口诵出‘时轮金刚忿怒密咒’!

他同时观想五大轮脉,

诸气周流,沿轮脉纹络不断上涌,灌注入眉心轮脉中,

如是,

眉心轮脉光焰灿灿,勾留自身之‘意’,蓬发熊熊大火——燃烧大日便升至头顶!

诸系缚器加持下,

这轮燃烧大日光焰更加凶猛,

其光明照彻独院内外所有角落,笼罩了四周近五十丈方圆!

‘时轮金刚忿怒密咒’勾动了密藏域的诡异力量,使之参合入这遍照独院内外的光明中,

于是,

莲瓣收拢的速度,肉眼可见地下降,减缓!

任凭半空中的脐带人形如何鼓发诡韵,

它都未再加快半分!

——这并非是诡母能力不足,

而是密藏域更深层次的力量,被苏午所勾动、利用,其施加于诡母真形上,便让诡母真形的时间流速变慢了,

它的所有举动,

也就相对放缓!

‘时轮金刚忿怒密咒’比之‘时轮金刚寂静密咒’更为精妙,但相应的,施展这道密咒,就会越发加重苏午的负荷,

亦幸好他有八大系缚之器加持,

让这种负担被减弱到最低,

即便如此,

仍然让他心脏狂跳,

像是进行了一场山地越野马拉松,

周身肌肉酸疼,双腿颤抖,疲乏无力地感觉不断侵袭着自身!

半空中,

无数脐带交织索道的动作,像是慢放了十倍的视频画面。

脐带人形浑身颤抖着,缓缓迈步,

动作宛如蹒跚老人。

密藏域本身的诡异力量流转于此间,影响了诡母的行动,而这股由苏午引动‘时轮金刚忿怒密咒’,招摄而来的力量,

在持续了一分多钟后,

亦在缓缓消散。

苏午凝望着索道那头的脐带人形,

以及脐带人形后的诡母真形。

他并非没有动过以八大系缚之器,系缚诡母的念头,但每当他尝试以八大系缚之器,接连诡母诡韵,进而展开对这只厉诡的系缚之时,

那八件系缚器就会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交织于苏午之身的加持力都因此衰减!

八大系缚器、大明神系缚法,无力系缚诡母这个层次的厉诡!

脐带交织而成的莲瓣,簇拥在独院周围,微微摇曳。

独院即将脱离现实世界,

但又有部分尚未脱离,

苏午凝视着现实世界与独院之间联结的、那条越来越狭窄的道路,看到一个裹着暗红僧袍的枯瘦身影,亦步亦趋地沿着这条窄路走了过来。

越过莲瓣的阻隔,

走进独院内,

‘广法的尸体’扬起那张被自身骨骼刺穿的脸庞,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苏午,

下一刹那,

一根根骨骼从他的血肉下延伸而出,扎穿了他浑身皮肉,将他撕扯得血淋淋!

骨骼不断虬结,

化为白骨巨树!

一根根骨刺尖端长出五指,一根根手骨不断交握叠合,化为更巨大的白骨之手,

朝着苏午就抓了过来!

其所挟裹的诡韵,

让小院里种植的草木都衰枯、凋零!

“餸哈哞!

挞玛雒挞!

咪吽咪嗡咪餸哈哞!”

眼看着那条白骨巨手抓握过来,苏午神色波澜不惊,喉头迸发一个个音节,眉心之轮浸满诸气与‘意’,在脑后升起熊熊燃烧的烈日,

他口诵鹏王尊能密咒,

使诸力加持起身,

簇拥在自己身周的一件件系缚器纷纷飞腾而起!

内中盛装着脏器被‘安装’于骷髅骨架的胸腹腔内,苏午的意浸润了那四大系缚之器,

使它们或是跳动,

或是收缩,

或是蠕动起来,

‘活性’暂时恢复,而从骷髅骨架上弥生,瞬息间‘肉白骨’,

使得骷髅骨架变成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剥皮人!

同时间,

虎皮袈裟披覆在骷髅骨架上,

变成了它的皮肤!

那层皮肤不断蠕动着,收缩着,渐渐让对面由几件系缚器整合而来的人形,变得与苏午体型一般无二!

虎皮袈裟连着的那颗女人头,

时时回首,观察苏午的五官,

进而吐出一条条眉毛、一张张嘴巴、一双双眼睛、一只只鼻子,不断在整合人形的空白五官上贴附,

倏忽间就找出最完美的排列,

将之贴上空白五官的刹那,

一副与苏午一模一样的五官,就出现在了整合人形的面上!

——原来虎皮袈裟下,

那一张张缝合在背面的人面,竟还有这重用途!

苏午看着对面那张与自己真实面貌一般无二的面孔,一时失神。

他随后捧起嘎巴拉碗,

脚下莲台血光炽盛,

引来‘大威德加持牛首’的一股血流,灌注入嘎巴拉碗中,

下一刻,那股血流从碗中飞快消失,

对面的人形打了个饱嗝。

人形背后,敞开一道裂缝,

白骨巨树早在无声无息间转换了目光,将白骨大手不断探入整合人形背后的裂缝中。

它如同探入了深渊中一般,

不断延伸,

将本体也伸进了裂缝内。

直到整棵白骨巨树被裂缝包容,裂缝就倏忽合拢。

整合人形的下腹部猛然膨大,又瞬间收缩,而后,它的上腹部又开始膨大、收缩,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它的下腹部出现,

一路滚过上腹部、胸膛、脖颈,

最终它猛一张嘴,

将一颗雪白如珍珠、但散发着浓烈诡韵的丸子吐进了嘎巴拉碗内!

苏午看着那颗在嘎巴拉碗里静止不动的‘丸子’,

福至心灵。

他端起碗,将那颗‘丸子’吞进了口中。

五轮齐齐运转,

意能量轰然爆发!

束缚着,压制着那颗‘丸子’,将它无声无息地送入自身的‘天关之轮’中!

‘丸子’沉入天关之轮,

与苏午自身接触的一刹那,

登时生长出一根根狰狞骨刺,骨刺不断虬结,化为一棵白骨巨树,要刺破苏午的天关脉轮!

汹涌诡韵伴随这白骨巨树,在天关脉轮内沉沉浮浮,

而苏午本有的尸陀鬼之手与‘白骨巨树’却并没有相融合的迹象——这让苏午愣了愣神。

在他的推测里,

尸陀鬼之手本就源出白骨巨树——尸陀鬼!

二者就像是一汪泉水与一捧水流,

触碰到一起应该顷刻融合才对,

为何当下‘尸陀鬼’本身,竟对‘尸陀鬼之手’毫无反应?

只是愣了刹那,

苏午就反应过来。

——他感应到,即使尸陀鬼那般浓烈的诡韵在自己天关脉轮内**漾沉浮,却也未能损伤自身分毫。

如此强烈的诡韵,

并非他的体魄可以承受得住,哪怕有八件系缚之器加持也不行!

可偏偏他却承受住了。

原因不在于他,

不在于八大系缚器,

而在于‘尸陀鬼’本身。

它是模拟出来的‘诡’,并非真实存在的诡。

苏午所系缚容纳的,只是类似于真实的‘尸陀鬼’的镜像、影子而已!

是一场虚幻,

既是虚幻,怎会对真实的‘尸陀鬼之手’造成影响?!

当他回归现实后,

虚幻的‘尸陀鬼’亦会跟着消失无踪。

苏午心中恍然,

同时操纵八大系缚器将加持力遍洒己身,自身运转五轮,将加持力蓄积于天关之轮当中,

彻底完成了对‘虚幻尸陀鬼’的系缚!

模拟中‘尸陀鬼’的力量,无法直接带到现实中去。

但在模拟里,

它依旧强力,

可以为苏午倚仗!

天穹中,

从脐带人形所立的一端,往苏午所在之地瞬息接近,

那脐带人形背后,

腔壁光滑,映照着苏午面貌的诡母真身跟着徐徐压落。

独院四周,

莲瓣恢复了正常收拢的速度,

即将把苏午及至他所处的独院,尽数包容于现实之外。

——时轮金刚忿怒密咒带来的诡异力量,

已于此间消失无踪。

苏午抬头看着那延伸而来的脐带索桥,头顶熊熊燃烧的烈日倏忽间变作了灰白色!

尸陀鬼——真名为‘尸林怙主’的恶诡,投入了从他眉心脉轮升起的那轮大日之中,

浓烈的诡韵,直接将大日染作衰亡的灰白色!

灰白色、外缘不断颤抖的圆形朝天直升,

圆形颤抖着,不断往外扩张,

哗啦!哗啦!哗啦!

聚集了浓郁诡韵的灰白圆形之中,响起锁链不断被拖动的声音,

随后,

那轮圆形的中央,裂开一道漆黑的细缝。

一只缠绕着红绸带的手骨从中伸出来,

拍打着灰白圆形!

嘭嘭嘭!

像是石板被巨物猛烈撞击的声音顿时响起,

伴随着这阵声响,

一阵阴冷的诡韵席卷过独院四周!

独院四周那些缓缓包拢的莲瓣脐带上,登时长出了一根根苍白的手骨!

死亡、衰败的恐怖诡韵在莲瓣上蔓延!

无数手骨接连成了寒冷的白骨森林,

令组成莲瓣的脐带也瞬间被染成灰白色,

衰枯,

朽坏,

莲瓣片片凋落!

那道延伸向苏午的脐带索桥,亦被这衰亡的诡韵席卷,其上丛生寒林,

索桥一段一段崩解,

化为烟尘消散!

独院坠入现实世界当中,

诡母欲要重新孕育苏午的计划,至此已然失败一半。

然而,

那脐带人形并不想放弃。

它浑身的脐带都铺张开来,缠绕住背后的诡母,延伸到天穹各处,

于是,整片空间都开始如莲花般裂解,

诡母-莲花宫之相再显!

一条条猩红脐带穿梭于各个裂解的、不同层面的空间当中,此时,没有任何一人可以与苏午相对,

所有的脐带都朝他席卷而来,

而随着所有脐带都席卷向苏午,

对面,

那个模糊的人形因为失去脐带缠绕,而渐渐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赤身的、身段婀娜的女子。

‘她’浑身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留着一个光头,

‘她’很年轻,

‘她’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浓烈的诡母诡韵裹挟着她,在她身上演变成了另一种,苏午觉得隐约熟悉的诡韵,

他好似在哪里碰见过这种诡韵,

但这时,

却偏偏就记不清此种诡韵源出于何处了!

这个女人,其实是诡!

它的诡韵与诡母诡韵系出同源,但亦有不同之处,由此可知,它并非诡母!

它是诡母将要养成的某一个诡子?!

苏午心中悚然!

他心念电转的同时,自身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在那些脐带向自身贯刺而来的瞬间,

诸多裂解空间中的灰白圆形,外缘颤抖得更加剧烈,

一层层衰亡诡韵凝成灰白的雾气,

在诸裂解空间中弥散,

同时,圆形里浮现的那道裂缝持续扩大,漆黑色铺满圆形,一个灰白色的骷髅,浑身缠绕着红绸带,从漆黑圆形里蹦跳了出来,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它在诸裂解空间中央,

在诡母真形顶上跳舞!

于是,

铺满裂解空间的衰亡诡韵里,就丛生出一具具骷髅,跟着不断跳舞!

寒林世界铺满裂解空间!

嘭!

裂解空间刹那崩毁,

那些脐带纷纷回收,缠绕上那个赤身的窈窕‘少女’,诡母包容了脐带人形,

在虚空中化作诸生巢,

裹挟了众多的诡子,

悠悠转动着,消失在此间。

顶上漆黑圆形瞬间收归苏午自身,

他脸色惨白,驾驭不住脚下莲台,直接摔倒在地,摔了满身尘灰!

在他身后十几步外,虚空蠕动着,‘吐’出了一个与他的本来面貌一模一样,但没穿衣服的青年,

那青年四肢极不协调地舞动着,

脊梁上裂开一道幽深裂缝,

两根手骨从中伸了出来,夹着青年的血肉手臂,踢踏着,蹦跳着走向苏午!

‘他’每走出一步,就让地面的石子砖石被染成灰白色,

衰亡的诡韵逼压而来!

苏午扭头看到身后的另一个‘自己’,瞳孔紧缩,勉力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奔进居室里,抱起‘大威德加持牛首’下的木盆——盆里已经盛装了半盆牛首滴落的鲜血!

他站在门口,

眼看另一个‘自己’踢踏着走近,

直接把大半盆牛血泼洒在那青年身上!

哗!

牛血一滴不剩,尽被青年全身所吸收,包括溅落地面上的那些血液,也被他嘴里吐出的,脚下长出的嘴所吞吃!

吃了牛血以后,

‘青年’双手背向身后,

猛力拉扯背脊两边的皮肉,将撑开的裂缝逐渐合拢!

同时,

那挤出裂缝的两根手骨也被重新塞进了青年后背裂缝中!

做完这些,

他逐渐变成一张巴掌大的羊皮人,

飘飘****,

贴在了苏午胸口,

与苏午皮肤渐归同色,

消失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