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犹记得,自身上一次自‘元空的未来人生’脱离之时,同样获得了‘甲中’的评价,并且在抽取咒印之时,亦抽取到了一道故始祭痕、一道与‘元皇’有关的咒印。
‘故始’者,人道之发轫。
以‘元皇’为名者,据苏午所知,即有‘元始天尊’、‘盘古’等神灵,此般神灵,无不是生自天地混沌蒙昧中的始源巨神。
甚至于在道门看来,‘盘古’即是‘元始天尊’。
如此不论是‘故始祭痕’还是‘元皇咒印’,皆与一些最本源的事物有关。
它们又经由模拟器流转到了苏午手上。
由此,苏午不免生出这些‘咒印’会流转到自己身上,看似是随机无序,实则亦遵循着某种隐藏规律的想法——这些咒印莫非是那隐藏于不知何地的存在,专门指给自己的?
但是‘模拟器’在今时得到补全以后,又牵扯出了苏午的父母。
父亲、母亲本是寻常人,他们却偏偏与这极其不寻常的模拟器牵扯上了关系……难道这些咒印,还与父母他们有关系?
若是与他们关系,苏午承接这些咒印,反而又心安理得,不会有任何疑虑了……
苏午轻叹了一口气。
人说愈是接近真相的时候,面临的谜团便会愈多。
今时他找到的谜团确实越来越多了,也不知真正走过这些谜团以后,自身是不是就能够看到真相?
他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
‘元皇之肠咒印’与自身万劫金丹容纳的‘轮回之肠’契合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苏午自然也就将这道咒印与万劫金丹相融了——
被莫名气韵裹挟着的‘咒印’落在黑金丹丸之上。
那颗丹丸滴溜溜转动开来。
伴随着它的转动,苏午周身出现一片片漆黑劫运气鳞,这至黑的劫运气鳞之外,天地劫运亦被他一身鳞甲映照出形影轮廓,他在同时看到——覆盖在自己肚脐部位的劫运气鳞之上,不知何时起,竟‘篆刻’上了一圈圈螺纹。
在他盯住那些猩红的螺纹之时,那层层螺纹刹那间盘转开来,携裹着一缕缕轮回的气韵,于他周身劫鳞之上瞬间铺陈开来,并且顺着他周身劫鳞向外层层扩张,化作血红若龙蛇般的形影,一圈一圈蜿蜒于周天之间!
周天之间,滚滚劫运尽被那龙蛇般的形影吞吃着,壮大着苏午自身的金丹,强盛着苏午的劫力,苏午融合了元皇之肠咒印后,天地劫运于他而言,不再是必须越过的关槛,反而成为了他的食粮——他可以天地劫运为食!
他的人王体魄,因不断得到劫运的淬炼,亦在身外展开一重威严的黑赤之轮。
黑赤二色交转的轮盘陡然化作了一面战鼓,伴随着战鼓被劫运擂响,苏午身形虽未变化,气韵却猛地拔高起来,好似举升起苍天的‘天帝’一般!
大商之王,在世为人王,死后为‘天帝’!
苏午今寿数尤在,却有了几分大商天帝的气象!
原本苏午虽容纳了三清之肠、但亦因‘十字劫’凝滞住这恐怖的厉诡,他甚少能运用这厉诡的死劫规律,而今借助‘元皇之肠咒印’,他却可以间接地引动三清之肠的力量,能够吞吃天地间流转不休的劫运!
在他的元皇诏旨中,还有‘元皇肠符’等着他来修炼。
他再取得那元皇肠符,修炼完成以后,与元皇肠咒印相互叠加,必致这元皇之肠的威能更进一步提升。
融合了抽取来的两道咒印以后,苏午又查看了一番由‘元玉’、‘乾玉’转化而来的‘此岸真金’之妙用。
运用‘此岸真金’,可以直接架通诸千世界之桥梁,一切生灵、一切种种恐怖诡类异类,尽为真实,不再只是虚幻。
同时,‘此岸真金’可以直接凝聚出来。苏午可以运用这此岸真金,与一些异类、诡类作种种交易。
……
苏午脱离了那由黑暗笼罩的地界。
陶祖与洪仁坤此时已不在楼顶呆着——因为‘冥冥之息’与他两个接连的缘故,苏午倒是能感知到他俩的大概位置。
他念头一动,身履冥冥之中。
下个刹那,他的身影亦从楼顶消失。
明州城区内,所有伪人尽被收摄入十字劫内,此时城区内空空****,更显得寂冷而阴森——但这般‘阴森之感’,却又比伪人尚且存在、群诡诡韵笼罩时的那般阴森感要淡化许多,当下的明州虽然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然而却没有诡类存留,反而成了一处安全的所在。
此时,城区某个原本繁华的街道上。
有处狭小的门面前,还有霓虹招牌忽闪忽闪。
那面招牌倏忽闪亮之时,苏午隐约看到其上有‘24’两个数字,他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悄无声息地隐入那间以花布帘子遮盖住的、狭窄得只有八九个平方的小店铺内。
黑漆漆的店铺里,只拜了几排自助售货机。
正对门的那排售货机的玻璃窗里,摆着色彩艳丽的盒装物什。
这些售货机的玻璃橱窗,今下皆被打碎了。
一道高大身影就站在一个玻璃橱窗前,长吐出一口气,吹起了一个淡黄色的、橡胶质的巨大气球——那气球噗嗤一声又泄了气,借助这股泄气的推力,迅速干瘪的‘气球’就在半空中胡乱飞舞着。
高大身影暗暗嘀咕了一句:“这甚么味道?
怎么还黏糊糊的,和油一样?
不好玩。”
他说着话,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黑暗里有炫彩的光芒亮起,伴随着那炫彩光芒闪烁,就有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
“嚯!
老头,你拿的甚么东西?!”
高大男人转过一张方脸来,目光惊叹地看着那道浑身缭绕红光的白须老者,手持一根柱形物,翻来覆去地把玩。
那柱形物在老者手里还如一条上岸的鱼儿般弹动着,望之不似活物,却偏偏有如此‘活力’!
洪仁坤眼神惊叹地朝那物什投去目光,看清那物什的形状后,他皱着眉,脸色倏忽变得怪异起来,而老者还在把玩那物什,嘀咕道:“这东西看起来颇惹眼,是今时人喜爱的玩具么?这形状怎地这样不正经?”
老者随手丢下那胡乱弹动、七彩炫光的物什。
又探手从玻璃橱窗里拿出一盒东西,拆开来,发现是几片渔网似的东西。
他将那‘渔网’翻来覆去地查看一番,忽然灵机一动,将之撑开来,戴在了脑袋上:“今时的发网比明朝的发网更有弹性,不过做这般长作甚?
不好用,不好用……”
隐在暗处的苏午,看着洪仁坤与陶祖玩得不亦乐乎,他嘴角一抽,终于还是沉默地呆在角落里,忍下心来,未去打搅二者。
然而,他虽不愿打扰两人,但两人还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他。
自他走入这间店铺后,洪仁坤、陶祖便已经感知到他的存在。
洪仁坤当即捡起了那干瘪的、委顿在地的‘气球’,一边挥舞气球,一边与苏午说道:“苏老弟,你来看看,此物是甚么?
好玩倒是好玩,但是怎么上面刷了这般多的油?
吹起来有股怪味儿!”
“此物却不是供人来玩耍的……
不过时有幼童,取父母床头抽屉中的这物什来玩乐,洪兄与那些幼童一般,也是赤子天心……”苏午板着脸,从黑暗中显出身形,口中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