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甚么事情?”
“那些诡影怎么都离开宫殿了?”
“它们难道发现咱们了?
先前的宫殿也不见了踪迹,这洋寺庙完全换了个模样!”
立身于雾气中的李家三人各自出声,尚未弄清楚当下状况。
苏午目光锁定住某个往大秦寺外围而去的洋道士,同时开口与三人解释了几句:“该是有其他人从外面闯进了大秦寺,被此间那些洋道士察觉。
他们将‘真实大秦寺’的投影收摄了回去。
走,我们跟去看看情形!”
说话间,苏午身形于青蒙蒙雾气内飞快穿梭开来,直追向那往大秦寺外围建筑突奔的洋道士!
李家三人皆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大秦寺?
难道是不知道大秦寺周边情形的过路人?”李黑虎跟在苏午右后侧,一边拔足狂奔,一边出声言语着,作出自己的猜测。
黑虎身旁的李雄彪斜乜了儿子一眼,哼声道:“都这个时辰了,就算有人从湾山城经过,他也得能入得来城中才行——谁会大半夜赶路,还偏偏正好经过这邪里邪气的洋寺庙?
我看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突然闯进大秦寺来的人,说不定跟咱们一样,早有准备!”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寡言少语的李雄罴点头附和。
奔在前头,化作一道模糊形影的苏午未有参与身后三人的讨论,对于这突然闯入大秦寺之人的身份,他猜测可能是先前在大秦寺临街碰到的那一伙老者的同伴,也或者,就是那几个老者,突然深夜造访大秦寺!
那几个老者的性魂状态极不对劲,似有伤势,会不会与这次夜探大秦寺的行动有关?
苏午脑海里念头电转。
正在此时,那背负着一副薄皮棺材在前头急奔的高大洋道士忽然定住了身形,它漆黑的袍子之中,传出阵阵皮肉撕裂的响声——
嗤啦!嗤啦!
这阵叫人牙酸的声音乍然响起之时,洋道士胸前的黑袍子骤然竖直裂开来!
十字形的裂缝在洋道士胸前扩张,它整道身影在此刹猛然膨胀至三丈高,从其胸口扩张开来的十字形裂缝内,一尊遍布绿锈的铜牛从裂缝中奔了出来!
哗啦!哗啦!哗啦!
秘银铸就的锁链缠绕在那铜牛的脖颈上,伴随着它整个奔出那十字形的裂缝,缠绕在它颈上的锁链亦越拉越长,将它与身后膨胀至三丈高的洋道士身影连接了起来。
那头铜牛遍身绿锈间,更掺杂有块块紫红的尸斑,令人一时间都难分辨,它的皮肤究竟是由铜铁铸成,还是夹杂有一层人皮?!
铜牛在一座房屋前立住,浓烈的诡韵顿从它身上铺张开来,聚集在它腹下,竟化作了一团阴绿色的火焰。
火焰不断炙烤牛腹。
犹如铜喇叭一般的物什就从牛口之中探出,阵阵牛叫声,就从那铜喇叭般的物什里传出:“哞——哞——”
牛叫声响起时,间杂在铜牛表皮绿锈间的紫红尸斑里,就生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人脸不断往外鼓突,像是要从那紫红尸斑表皮下挤出来——
它们往外奋力挤压,牛口前的喇叭里传出的牛叫声就愈响亮!
苏午从这阵阵牛叫声中,听到了无尽的痛苦——听到了‘人’的声音!
那铜牛内部,装着一个‘人’!
每当有诡韵火焰在铜牛腹部炙烤之时,牛肚子里禁锢着的‘人’就会发出惨叫,而这惨叫声通过铜牛内部的管道迂回传出,就变成了牛叫一般的声音!
‘铜牛刑’!
当下这个‘铜牛厉诡’,本身是洋人一种酷厉刑罚的集聚!
“哞——”
牛叫声接连不断响起,引致苏午等人栖身的青蒙蒙雾气中,**漾起细微涟漪。
‘铜牛刑’内部的‘人’今下已非活人,它只是在诡韵火焰的炙烤下,仍旧能感应到强烈的疼痛,这般疼痛驱使着它不断惨叫,它的惨叫声化为牛哞——那牛哞声就是‘铜牛刑’这个厉诡的杀人规律!
“啊!”
哞叫声中,大秦寺外墙墙根下,骤然传出一声惨叫。
一道微微透明的人影从墙根下浮显而出,他浑身缭绕诡韵火焰,牛哞声催使得那股火焰愈演愈烈,顷刻之间就要将这道透明人影烧成虚无!
“四弟!”
“四哥!”
这时候,两声呼唤同时响起!
又有两道透明人影在不同方位显现,他们手上各自掐动印决,同时念念有词:“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熊熊圣火,覆护我身——”
轰!轰!
此八字真言一出,那两道透明人影身上乍然升起橘色的火焰!
温暖宁静的火焰覆盖在二者周身,竟在两道微微透明的人影之上凝聚成火焰的甲胄与兵刃,二者各持兵刃,迅速临近被诡韵火焰缠绕的同伴身影!
“啊——快走!快走!
你俩的起火真言不顶用的——”那诡韵火焰缠绕下的人影痛苦嘶嚎着,振声吼叫逼近他这边的两个同伴,令他们快快脱离此间!
两个同伴闻言犹疑不定。
他们亦知此行必是重重凶险,但看同伴今下虽被诡韵火焰缠绕,但并未当场被烧死,内心总存了几分希望,觉得还能救同伴一救。
但火中的人影与那诡韵火焰接触,更知铜牛厉诡的凶险。那般酷毒的诡火覆盖在他身上,他连‘起火真言’都没办法用出来!
这种连‘起火真言’都能压制的厉诡,必已是‘恶诡’的层次。
遇着恶诡侵袭,他的修为手段也只能引颈受戮,顷刻就死——他虽不知自己今下为何还能在如此凶毒的诡火之中支撑,但亦知与自己修为不相上下的两个同伴过来救助自己,也只能为那铜牛厉诡口下多添两道冤魂而已!
眼看两个同伴还停在原地,他顿时厉声叫号起来:“走!
还愣着干什么?!
香主还在南面与厉诡恶斗,你们留下有用之身,去与香主汇合,协助香主行事才是正途!
留在这里,只是送死!
只是送死啊——”
听到同伴如此言语,犹疑不定的二者眼露决绝之色,同时向诡火覆淹下的同伴躬身行礼,开声道:“四哥(四弟)!我们真空家乡再见!”
二者继而以身形贴在墙边,透明身影倏忽消去,不知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