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涵仰起头，梨花带雨。
“陛下，臣妾要是知道然嫔如此，臣妾一个字都不会帮她说的。”
王锦涵快要崩溃了，方才她还让玥贵人不要为了景姝婳牵扯上自己的，可是如今她却陷入了漩涡中。
方才那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陛下肯定不会饶过她的。
但是，她也是被然嫔欺骗了。
她要是知道然嫔敢祸乱宫闱，就是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同她合谋。
然嫔说要舍弃腹中胎儿的时候，她还以为然嫔是不想怀上陛下的孩子，不在意陛下的孩子，因为她们都知道然嫔进宫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碎了。
可眼下，然嫔分明是知道那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世上，所以才想顺势除掉景姝婳。
“陛下。”
“涵妃，你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可方才站在然嫔那边的人也是你，然嫔近些时日也常到玉芙宫走动。”
云望舒忍不住出声回怼，她恨然嫔，可是她也恨王锦涵。
“陛下，臣妾可以发誓。”
慕容序抬手，制止了王锦涵的话，他不想再听任何狡辩的话。
“陛下，司南回来了。”
宁安小声提醒，王锦涵抿着嘴，只能委屈地看着慕容序。
司南走进来，躬身行礼。
“陛下，禁卫军在玉华宫的梅花树底下挖出一具尸骸，尸骨左手臂上有一处裂痕，孙总管说真正的李冬左手断过，正对地上。”
王锦涵失去力气，整个人伏在地上。
“属下让人去查了，小福子送去的香囊是小福子去临华宫偷拿的，并未查到涵妃的人直接参与。”
慕容序看向地上的王锦涵。
“将如翠押入慎刑司拷打。”
王锦涵一脸惊恐。
“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如翠。”
“涵妃善妒成性，骄纵无礼，着降为涵嫔，王如是教女无方，降为司通政使。”
“陛下，臣妾认罚，但是臣妾的父亲无辜啊。”
“王如是无辜，那你附和然嫔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文妃无辜？”
慕容序的声音比腊月的寒冬还要冷，王锦涵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慕容序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景姝婳，心被一双大手拽住，生疼。
他在高位上快十年，到底还是思虑太多，不够相信她。
想起景姝婳方才的话，他是否信她？
心口酸涩。
“文妃，起来吧。”
“臣妾谢过陛下。”
声音依旧，但是慕容序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看不见摸不着。
景姝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依旧低垂着头，冷枫玥担心的看了景姝婳一眼，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文妃无端被冤枉，赐玉如意一对，孔雀琉璃盏一对，纯金掐丝嵌红宝石项圈一对，纯金嵌八宝手镯一对，碧玉蝴蝶钗一对，青玉菱花簪一对，鸳鸯耳环一对，纯金镂花耳环一对，锦缎二十匹。”
景姝婳起身，俯身行礼。
“臣妾叩谢陛下恩裳。”
慕容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冷枫玥。
“玥贵人温婉娴淑，重情重义，赐碧玉摆件一套，珍珠步摇一对，白玉梅花簪一对，翡翠手镯一对。”
“妾身叩谢陛下恩裳。”
慕容序收回视线，眼底略显疲乏。
“文妃，小福子交给你处置。”
跪在殿中瑟瑟发抖的小福子，哭着扑向冷枫玥。
“贵人，求你替奴才求求情吧，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赐小福子加官进爵。”
景姝婳声音温凉，直接打断了小福子求饶的哭声。
小福子双目圆睁，被拖下去之时，死死看着淡然的景姝婳，只盼着文妃娘娘能开恩。
可是，他注定料错。
自从小春子到永宁宫后，小福子的一举一动便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然嫔的人悄悄找上小福子，不过两日小福子便替冷枫玥过来给她送糕点，那会已经是日落时分。
小福子在临华宫假意徘徊了半晌，悄悄顺走了她特意放的香囊。
她隔天就到了永宁宫，特意在小福子面前提了香囊二字，那也是她给小福子最后的机会。
既然他不珍惜，那没必要活着。
至于然嫔为何置她于死地，因为她心中有鬼。
自从小禾子在御花园看到她跟身边的内侍举止亲密之后，即便她并未让小禾子去调查，但是然嫔依旧坐不住。
加上然嫔正好怀了孽种，那日她在御花园用口型说了‘冬郎’二字，本意就是逼迫然嫔下决心。
小福子偷拿香囊的第三日，她就让小禾子秘密给净事房的孙忠留了个纸条。
外男冒充内侍在妃嫔身边近身伺候，何等的大事，孙忠只要不是无脑，都知道该如何做。
所以，她当然不慌。
慕容序的视线都快将景姝婳盯出一个洞，他知道她觉察到了，只是她不愿意抬眸，她心里肯定还在怨着他。
景姝婳的确能感受到，然嫔这事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必然是要让慕容序对她的愧疚多两分，如此以后更便宜她行事。
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宴自是没法再继续，景姝婳回到临华宫，不过戌时三刻。
“姐姐，今日的事情，你是不是心中有数？”
冷枫玥坐在景姝婳的身旁，双眼亮晶晶的。
“嗯，然嫔猜测我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是要给她机会。”
冷枫玥拉着景姝婳的手，眼底闪过一点内疚。
“好在姐姐聪明，不然就被小福子坑了，我都没能发现小福子的异样，姐姐是何时发现的？”
景姝婳嘴角微微勾起，握紧冷枫玥的手。
“第一次去永宁宫，我就看出小福子不对劲，后来你被猫挠伤，我便确定了，按理说猫是冲着你来的，如此伤不到你和佳奈的脸，又怎会在他脸上留下两道不算明显的伤痕？”
除非，小福子故意的。
如此，小福子多半被夏郦收买了。
冷枫玥倾慕地看着景姝婳，心中震惊。
“姐姐，你好厉害。”
“旁观者清罢了，如今他死有余辜，小春子倒是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冷枫玥点头，姐姐的人，她用着自是更放心。
“时时刻刻替我着想，辛苦姐姐了。”
景姝婳捏了捏冷枫玥的手心，她笑起来的时候，更像阿圆。
“不辛苦，我乐意之至。”
四目相对，冷枫玥眼底多了一丝感动，眼底有一点湿意。
“陛下驾到！”
思绪回笼，景姝婳和冷枫玥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