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妻儿,尽在人手……”

于禁躬身皱眉,脸上布满卑微之色。

懂了!

秦锋点了点头。

已然明白于禁为何如此铁骨铮铮。

他矢口不提,紧咬机密。

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中妻儿。

这种硬骨头放在当世可不多见。

秦锋不免生出了几分惜才之心。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女帝下令,调廷尉夏无桀去宫外北郊解救于禁的妻儿。

同时调动玉公主跟秦锋往大夏凌云阁赶去。

秦锋添加了一个小小的环节。

那边是由廷尉府放出于禁以及招供伏案的风声。

一时间朝野内外,宫廷上下,官员们熬起了这个漫长的不眠之夜。

凌云阁!

大夏武皇帝开国时设立的功勋阁。

成列着大夏数百年内功勋卓著、配享太庙的文武贤臣。

这里也是历代皇帝跟天下诸侯祭祀祈福的重地。

更是姜氏皇族的祖庙所在。

此刻的姜沉鱼强压着心中杀意。

若不是秦锋撬开于禁的嘴。

她至死也不敢相信有人敢在大夏太祖庙内藏污纳垢。

这无疑是对皇权的亵渎,对大夏皇族的轻怠。

如此罪过,炮烙、车裂、人彘、腰斩都不解恨。

若此事传出去,也必将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是以,这件机密秦锋只告诉了姜沉鱼。

女帝摇人,也只带了秦锋跟玉公主姜落雁。

秦锋心里暖洋洋的。

女帝这么做,不就是把他当做绝对心腹了吗?

三人进入祖庙,姜沉鱼跟姜落雁对着列祖列宗跟二十四贤臣的画像牌匾拜了又拜。

呢喃的无非是‘老祖宗保佑’‘老祖宗息怒’之类的话语。

直到秦锋提醒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女帝跟玉公主这才跟着秦锋跃上厅顶的横梁。

“嘘……”

秦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捏着女帝跟玉公主的葱白玉手。

两女刚要抗拒,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年头,取而代之的是对秦锋的感激与崇拜。

更多的则是不可名状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她们跟秦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信心百倍。

随着秦锋真气环绕两女周身。

三个人逐渐进入龟息之状。

气息廖若于无。

秦锋此前在崇德堂虽然没被吕潺抓住,却也知道吕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道修者。

那阉人看起来面色煞白,体态颓唐,一双眼睛深陷,眸子毫无波澜,宛若行将朽木。

实则,那是功力精深,体内寒气聚敛的缘故。

幸亏他只是个阉人。

若是六根具全的话,其武道成就不可限量。

来了!

他来了!

今日的吕潺换了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

平日端在手上象征大监身份与地位的拂尘也被一柄三尺长剑取代。

只是那枚六棱十二面的岫岩玉印还在他腰间悬挂。

掌印大监。

在宫廷之中权力巨大,属四大监之首。

地位仅次于大总管郭追。

“真的是他!”

姜沉鱼心中愕然。

这吕潺可是先皇的绝对心腹。

她的母后也待他不薄啊。

姜沉鱼惊疑的功夫。

吕潺已经逾步入阁,他从袖袍之内取出三支黄香,在长明烛前燃出萦绕的烟霭。

随后便是恭恭敬敬的跪地叩首。

见此一幕。

女帝心神恍惚。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秦锋。

仿佛秦锋的判断出错。

真的是吕潺吗?

单论眼前的画面,吕潺似乎对大夏皇族的列祖列宗们满含敬意。

然而,吕潺叩首行完大礼之后,便走到神龛前移开香炉。

青铜炉鼎下的凹槽内,凤涎香的气味尽数溢出。

吕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本能的将凤涎香装入随身携带的锦囊之内,然后收敛到袖袍之中。

他必须趁着今晚廷尉府忙碌无暇顾及的宝贵时间窗口,设法转移凤涎香。

半个时辰前,他在廷尉府的暗线给他传递了消息。

于禁已经招供了。

所以,凌云阁这个藏匿凤涎香的地方不再安全。

只要廷尉府找不到证据。

他便能矢口否认于禁的供词。

单凭莫须有的帽子,他不相信女帝会给他扣上族灭人亡的大罪。

收起凤涎香,吕潺松了口气,豁然之间他眉头紧蹙,身形下意识的往左侧偏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寒芒从他刚在站立的地方劈斩而下。

出手之人正是玉公主姜落雁。

玉公主怒不可遏。

她无法接受吕潺的行为。

杀意释放之后,横梁上的另外两人也没有藏身的必要了。

秦锋揽着女帝姜沉鱼施起千斤坠的身法,落在阁内,径直挡住了阁门。

一对三!

吕潺脸上没有明显的惧意。

作为宫廷的掌印大监。

大夏皇族的后起之秀,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的。

公主跟女帝有几斤几两,他心里非常门清。

至于那个假太监。

完全超出了吕潺的预料。

吕潺也不会想到,自己从宫外随便掠来的替罪羊,居然是一位练家子。

前些日子,大夏跟晋国在演武场上的对决。

以秦锋的六箭齐飞圆满告终。

属实是大展了夏朝的皇威。

这一点,吕潺也感到欣喜。

但是他不服。

只因秦锋维护的是女帝的威严,而不是年仅三岁的小皇帝。

吕潺是一个守旧之人。

更在宫廷之内博览群书,知识渊博。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武道中有这样的成就。

“陛下,玉公主殿下,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吕潺脸上挤着干巴巴的笑容。

这个结果让他很意外。

属实没想到!

自己玩弄权谋,揣测人心,如今却被人布了个罗网。

廷尉府跟大总管郭追一直在盘查凤涎香的来源。

秦锋跟女帝也对凤涎香的气味非常熟悉。

所以,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来的好,来的正好!”

“今日老奴就在先皇的灵位面前为大夏清理门户。”

“大言不谗,放肆之徒,简直找死!”

脾气暴烈的玉公主仗剑猛刺。

她的剑术不可谓不高。

连出十几剑,剑诏各有不同,指向对方的周身命脉也不重复。

即便如此,吕潺还是凭借掌中三尺剑将玉公主的凌厉攻势尽数招架。

随后趁玉公主立足未稳之际,剑芒横撩直接将玉公主的锦绣长衫切开了一道口子。

隐有鲜血从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