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得知基友A的远大目标,我一口咖啡呛在喉管里面,忍不住喷了出来。

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桌面上的咖啡渍,我看到隔壁桌的社畜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

最后在我的目光下,社畜沉默地收拾自己的电脑,夹在腋下,快步离开了。

波本挂着一个标准的笑容,目视着社畜离去的背影,随即隐晦地瞥了我一眼。

我托着下巴,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冲他眨了眨眼睛。

然而我的目光被波本无视了。

我收回目光,正想回复基友A的时候,感受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从震动的幅度和震动的时间来看,可以确定是琴酒发来的邮件。

事实上,我给手机里面的每一个组织成员都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音。

琴酒的提示音短促而尖锐,就像他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一样,凌厉且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而伏特加的则是闷闷的两声,和他沉闷的性格一样没有什么起伏。

我盯着杯中浓稠的咖啡,并不是很想理会琴酒。因为琴酒很少主动联络我,一旦给我发邮件,那就意味着我有新的任务了。

就在我准备无视琴酒的邮件的时候,他很快又给我发了一封新的邮件。

我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邮提示消息,思索了两秒钟,最后还是打开了手机。

“记得六点的时候去接雪莉回来。——G”

“晚上有个临时任务,七点半的时候在研究所的地下停车场等我,带上雪莉。——G”

“就不能找别人吗?我看基安蒂最近挺闲的。——灰皮诺”

我撇了撇嘴,和琴酒讨价还价,试图推掉这次的任务。

“太宰,你已经一周没有做任务了。——G”

“安排雪莉和宫野明美的见面不算吗?——灰皮诺”

“不算。——G”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字眼,我却莫名从中看出了威胁的意味。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琴酒擦拭着他心爱的伯.莱.塔,恨不得一枪崩了我的不耐烦的表情。

琴酒要是真的一枪崩了我还好,但是他偏偏有更多的方法来对付我。

比如,派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让我无法和年轻漂亮的小姐姐们一起殉情;再比如,在我吃下蘑菇的第一时间采用武力,让我不得不把新鲜漂亮的蘑菇吐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琴酒对我做出的令人发指的事件。

嘶——!

我收回思绪,不由搓了搓手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这次估计又是琴酒不想做的无聊任务。

虽然琴酒是组织里面公认的劳模,但是并不是每件事他都会去做。如果是一些简单或者无聊的任务,他会让别人来帮他做,而他自己则更愿意利用这些时间去捉混进组织里面的老鼠。

其中琴酒的首要人选就是我。

当然作为交换,琴酒会随机捡走一半原本该落在我头上的任务。如果中原中也在日本的话,他会捡走剩下的一半任务。

虽然中原中也的脑子不好,不仅是一个黑漆漆的小矮子,还是一只聒噪的蛞蝓,但是不可否认,此时此刻我还是希望他回到日本的。

因为只要日本有琴酒和中原中也,我就可以快乐的摸鱼。

回复了琴酒,我退出邮箱。

不用特意去删除邮箱里面的邮件,因为只要是组织内部发过来的邮件,在收件人阅读完后都会自动清除。

这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在做任务的过程中“成员发生意外,遗失的手机却被路人捡走,然后组织的情报被泄露出来”这种事情的发生。

现在距离和琴酒约定的时间还剩两个半小时,我索性关上手机,看向窗外。

落日的夕阳似坠不坠地挂在天上,将周围的云彩染成大片的橘色,犹如一块甜蜜的橘子糖,裹着诱人的色泽。

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日子,而我的自杀计划到现在都还没有实施。

为了在日落前完成今天的第一次自杀,我一口闷掉眼前的咖啡。起身准备结账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雪莉挽着宫野明美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笑容,和宫野明美一起走进咖啡厅。

我和雪莉的接触不多,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在宫野明美的面前,雪莉显然还是一个乖巧的妹妹。

趁着她们点咖啡的时候,我顺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过一旁的报纸平展开,然后举起来,遮住我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探向雪莉所在的方向。

雪莉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上面的lg是位于附近的几家服装店的。

在研究所里面,所有的成员都穿着白大褂,所以雪莉很少给自己买衣服。而且雪莉平时被组织限制着自由,几乎无法离开组织的视线范围,如果有什么需要,组织都会专门派人给她送过去。所以这些衣服,估计都是宫野明美帮她选的。

视线一转,我看到波本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在雪莉和宫野明美点餐的时候,他凝视了她们一秒,最后不动声色地和我对视了一眼。

我蓦然想起,波本虽然加入组织已经有五年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雪莉。而作为组织底层的宫野明美,估计也只知道她是黑麦威士忌的前女友,但是并没有实际见过面。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有时候组织里面的代号成员都不一定相互认识,更多的是听过这个代号,但是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对波本弯了弯眸子,然后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宫野明美的身上。

宫野明美有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穿着暖棕色的大衣,里面搭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

她侧过脸,温柔地注视着雪莉,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

我不由挑了挑眉。

这是我第二次见宫野明美。

事实上我从研究所接到雪莉,再把她送到米花市最大的购物中心中,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只要雪莉一到购物中心中,监视她的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个,所有我根本没必要在雪莉的身上浪费时间。把她扔到购物中心的门口我就走了,当时并没有见到宫野明美的身影。

而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那时她还是黑麦威士忌的女友。

五年的时间过去,黑麦威士忌已经作为卧底叛逃组织,宫野明美也从黑麦的女友变为了前女友。而她因为黑麦叛逃这件事,在组织里面的生存也开始变得举步维艰。

如果不是有一个像雪莉这样的妹妹,可能在得知黑麦叛逃的那一刻,琴酒就拔枪把宫野明美射杀了。

眼看着雪莉和宫野明美往我这边走,我垂下眸子,将报纸盖在脸上,假装自己在睡觉。

在舍弃视觉的同时,听觉也会得到相应的加强。

高跟鞋的声音顿在我的前方,宫野明美温温柔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志保,我们就坐这里吧。”

雪莉简短地答应了一声。

随即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雪莉和宫野明美似乎坐在了我前面一桌。

微微拉下报纸,我向前瞄了一眼。

宫野明美背对着我,所以我不用担心被她发现。而雪莉坐在宫野明美的对面,只要我不站起来,她同样也无法发现我的存在。

我不动声色地滑到对面,和宫野明美背靠着背坐着,接着喝了一口咖啡。

香醇的咖啡入口之后却变得微微苦涩。几乎是一瞬间,我对它失去了兴趣。

无趣地放下咖啡,我拉过一旁的方糖,一颗一颗往里面加着,直到方糖无法在咖啡里面溶解的时候,我才放下勺子。

盯着咖啡上漂浮的白沫,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它的欲.望。

我轻轻靠在沙发上,注意到的咖啡厅又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并不起眼,在点了一杯咖啡后,就挑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那个位置位于咖啡厅的一角,非常适合观察整个咖啡厅的情况。

不用猜,刚刚进来的那个人,一定是组织派来监视雪莉的底层成员。

不需要告诉这些成员雪莉的身份,只需要吩咐他们小心盯紧点雪莉,但不要打扰他们,就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当然,雪莉也肯定知道组织会暗中派人监视她。

陌生的面孔总比时刻紧跟着的视线要好,让雪莉不会随时随地产生一种自己被人监视的感觉,进而享受和宫野明美的独处时光。

但是这样做有一个明显的坏处,那就是雪莉和宫野明美几乎不怎么说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因为她们不知道身边哪一个是组织派过来的人。

而在提及一些事情的时候,她们彼此都是都是隐晦地表达着。

我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听着她们从今天的午饭聊到了一年前的往事,再提及最近新鲜的八卦。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悄溜走的时候,我听见宫野明美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

两只从小被圈养在笼子里面的夜莺,从来没有见过外面广阔的天地。它们一起在笼子里面长大,随着年岁的增长,夜莺姐姐因为没有妹妹那样婉转的歌声,所以被主人半放弃半放养着。

也正是因为半放养的原因,夜莺姐姐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见识到了外面美好的世界。夜莺姐姐不想妹妹就因为拥有着过人的歌声,而被人一辈子囚禁着,直到死亡都无法逃脱,见识外面的世界。

所以夜莺姐姐想将妹妹救出来,远离禁锢它们自由的牢笼。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宫野明美说完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询问着雪莉:“雪莉,如果你是夜莺妹妹,你愿意和姐姐一起逃脱禁锢自由的笼子,飞向更广阔的天地吗?”